王琳立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晏勋,你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多。你的脑筋不要这么死好不好?”
“那霞儿就这么走了?”晏勋激动的情绪又涌上心头:“去哪我也不知道,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谁来照顾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找到她?大娘问起来我又该怎么答?”
“晏勋!”王琳的口气也陡然强硬:“晏霞都已经安然回来了,你找她受了多少苦,难道如今为了她的安全,这点委屈却受不了吗?不管晏家的人多么担心,如今在一切谜团水落石出之前,都只能忍耐,晏家的事,你要多分担。晏霞的安全,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说你信不过我王琳的话,那……”
“好了……”晏霞柔弱的声音打断了愈演愈烈的火药味:“三哥,我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好多事,有机会我一定会和你说,我相信王琳姐姐。我害怕的只有一点,如今不仅仅是我的安危,我担心整个晏家都会陷入危险……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明白这一切的来由。”
晏霞的话中的分量,晏勋自然听得出来,这个妹妹的确变了。晏霞又开始情不自禁的将手贴近胸口,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那枚玉珏的轮廓,一只麒麟之首,里面又究竟藏了多少秘密,是不是将它丢掉,就相安无事了?这个念头在晏霞的脑中一闪而过,替代的,是晏阔曾经的慈爱和嘱托。
晏勋沉默了。王琳心中也生出一丝怜意,她将手搭在了晏勋的肩膀,将一股信任传递过去,晏勋看了看王琳坚定的眼神,同样将手掌搭在了王琳的手背上,温暖中带着些颤抖,王琳用力捏了一下晏勋的肩膀。
“我们还有约在先,谁也不可失约!”
晏勋重重的点了点头,抓起了晏霞的纤纤玉手。想嘱咐一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晏霞笑了,平日最疼爱自己的三哥,心中似乎也终于有了归宿,她看了看对面的二人,王琳早已避开她的眼神,而晏勋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清晨,汴县城中的居民们尚未起床,王琳率先遁行于街巷之中,一辆马车停在晏府的后墙外,晏勋左右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人的痕迹。带着一个柔弱女子翻越后墙,对于晏勋而言,不算难事,后墙外既已有人接应,那就不必再让晏霞假扮小翠,只要他们的行踪不为人所知,一切都会很顺利。为了掩人耳目,晏霞还是裹着小翠的衣物,她还有些虚弱,就这样紧靠着车边,将脸深深埋藏于斗篷之中。
车夫走了过来,把斗笠压低。
“我受王琳姐姐之托,来接晏家小姐,三公子不要忘记去纪家铺子,耽误了那位姑娘的伤势。”
晏霞在车内听得清楚,她心中荡起一丝波动。
“大头?”
“嘘……”
看到晏霞似乎认识车夫,晏勋稍稍减轻了一些怀疑。
“我们走……”车夫将马车轻轻的牵走:“三公子,千万别跟着我们,你的身后可能也有眼睛,我们不得不防……”
虽然不舍和不安交织在晏勋的心中,但既然选择信任王琳,他就没有理由再自乱阵脚。晏勋点了点头,翻身落入院中,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这一路上,谁的心都是揪在一处。王琳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马车,扮作车夫的大头也是小心翼翼的催马,至于晏勋,好像失了魂一样,感觉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长。只有晏霞蜷缩在马车中,虽忍受这颠簸,但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认出了大头,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池子的安排,或许她马上就可以再次见到那个温厚的男子,这种奇妙的感觉,连晏霞自己都哑然失笑,一时间竟忘记了这场冒险的恐惧。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街市上早已恢复了平日里热闹的景象,晏勋怀着忐忑之心,领着一个中年男子步入了晏府的大门。
“纪郎中,这边请……”
纪宣第一次来到晏府,也算得上是大开眼界。王琳早已和他有所交代,所以行事倒也十分痛快。趁着无人跟着的时候,晏勋将纪宣带入晏霞的院中,经过了一番查验,纪宣只是笑了笑。
“没什么大事,死不了的!你差人到我那里抓几服药就行。”
“多谢纪郎中……”晏勋拱手施礼:“呃……还有我家大夫人……”
纪宣随即被领入大夫人居住的别院,晏勋不变跟随,便看着纪宣进了屋门。说明来意之后,纪宣开始给邹夫人切脉,切过脉象之后,又找人拿来了先前的药方,纪宣看罢,摇头笑了笑。
“庸医,这方子这么开,根本就不对症!”
说完,他拿起笔,在一张纸上面写下很多药材的名称,还在下方进行了详细的标注。一切完毕之后,他叫来邹夫人的贴身丫鬟。
“夫人这个病,不算大碍,但是恢复起来需要一些时日。照着这个方子服药,每七日都会有所好转,所以不用太过担心,还是要以静养为主。”
众人谢过纪宣之后,晏勋便迎了上去。
“怎么样?大娘的病没事吧?”
“没什么事,之前找哪个郎中看的病?”
“这……”晏勋挠了挠头:“我还真的不知……”
“算了,我不管是谁,我只想告诉你,以后别再找那位了!”
“好好好,都听神医的。”
纪宣笑着回过头来,看了看表情尴尬的晏勋。
“神医可不敢当,我们做郎中的,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手上的每一寸诊断,秤上的每一分药材,都要过心的!否则,那岂不和草菅人命没什么区别了吗?”
听了这番话,晏勋心中的不安倒是消失了。他再一次鞠躬行礼,并从口袋中掏出二十两银子递到了纪宣的手上。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出手如此阔绰!”
“先生妙手回春,我感激不尽,这是您应得的。”
“好吧,那就谢过晏家三公子了!”
“不必客气……”晏勋回礼:“那就恕我不远送了?”
“送客了?”
纪宣这一问,让晏勋突然愣住了。
“纪郎中……那您……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呵呵……”纪宣依旧是一副笑脸:“把事情办完了,就到城郊外的那间破庙。”
“破庙?”
纪宣点了点头。
“王琳托付我的事,算是又办完一件,这一赌啊!真是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