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亮一行二十五人，人数最少，待遇最好，全部被迎进舒服的大帐内。

    三哥等人被许让请走。又有军兵给原亮等人送来果子、酒水。

    果子是灵果，酒水是使用灵果酿造的灵酒，一端进屋子就是灵气萦绕，一种特殊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都是来拼命的，没有人会客气，道谢后坐在一起开吃，顺便聊天。

    原亮跟这些人认识了两个多月，今天是第一次在一起聊天。

    从来到上界，也就是这些人口中的神界之后，原亮就好像婴儿一样，一点点了解这个世界。昨天知道一点，明天知道一点，今天喝酒又知道了一点。

    炼魔战场是十死一生之地，但所有人都是自愿去冒险。

    原亮一直以为是死囚、是罪犯什么的，现在才知道这些人不但不是死囚不是罪犯，每一个人都是曾经的天之骄子。

    别的不说，修为就要达到造化高境，原亮是唯一一个例外。

    他例外的原因是元神里有魔族气息。

    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在来到这里以前都跟亲人道过别……

    原亮专心做一个听众，听着这些高人们说话，听来听去，心底是一声叹息，这就是神族人的生活？远没有下界富足百姓活的快乐。

    顺便也知道了神族人的寿命也是一百年而已。

    如果不是这些人太厉害太能打，身体里有元神还会飞，原亮会觉得这里跟下界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他们说的事情到底还是很少，不会特意跟原亮解释；还是那句话，你能活着离开炼魔战场再说，否则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费。

    原亮找机会问上一句：“三哥、九师兄他们和咱一起进入炼魔战场？”

    “肯定的。”一个帅哥笑着回话：“你猜为什么三哥是炼魔室老大？”

    原亮犹豫一下问话：“一哥和二哥都战死了？”

    “答对了。”帅哥接着说：“炼魔室以前有很多人，后来几乎全部战死，再后来那些从炼魔战场活着回来的人就留在炼魔室，如果你能活着回来，只要你愿意，你也会变成一个数字。”

    原亮有点疑惑：“大哥多大？”

    帅哥笑了一下：“三哥是三哥，但不是第一个三哥。”

    原亮明白了，每次进入炼魔战场都是这些教员带队，等这一批教员死的差不多了，下一批教员就会取代他们，也是得到前一代教员的名字。

    原亮还是有些不解：“炼魔战场里面有什么？”

    本来呢，十八个人虽然都是坐在一起，却是分成几个小团体在说话，三三两两的各自说着，听到这句话之后，房间里马上就没声音了，都是转头看他：“你不知道？”

    原亮木呆呆的点头。

    “对了，你是从下面上来的。”帅哥笑了笑：“炼魔战场在灰域里面，是几万年来，神魔两族发现的唯一一个有可能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

    原亮懵了：“你说什么？”

    “通往外界的通道。”

    “通往外界？还通往外界？”原亮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我生活的小世界的外界是咱们神界，射界外面还有外界？”

    “肯定有。”帅哥想了一下：“师长传下来的话，神族以前有八大天王，魔族有五大魔头，他们就是通过炼魔战场去了外界。”

    “就算是有外界，可是天王和魔头为什么不回来？”

    “不知道。”帅哥笑了一下：“不只咱们，魔族也不断派人进入炼魔战场。”

    “都想去外面的世界？”

    帅哥沉默片刻，忽然问话：“你见过星空么？”

    “见过。”

    “嗯？”帅哥愣了一下，跟着记起这家伙来自下界，便是笑了笑：“你去过星空之中么？”

    “肯定没有。”

    “我们为什么这么肯定一定有外界，因为……你们的世界，是我们的天王按照书中记载创建出来的。”

    原亮已经知道有很多个小世界，也知道是神族高手创建的，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通过书籍中的记载而创建出来的。

    就是说整个神族的高手都没见过星空……

    原亮停顿片刻，轻声问话：“我生活的小世界是假的……”

    话没说完被打断：“不是假的，只不过是我们创造的。”

    “好像是玩具一样。”

    “你怎么不明白呢，你们是我们创造出来的，是活的……”帅哥想了一下：“你们跟我们是一样的，通过法术让你们好像我们一样出生、长大。”

    “好吧，是活的，不是假的；可是……你们这个神界跟书中记载的世界完全不同，没有太阳月亮星星，肯定没有星空，那是不是在说，你们、连同你们这个神界也都是别人创造的？”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原亮还担心这些人会生气，想不到屋子里面十七个人都是表情平静。

    不但如此，很多人还举杯喝酒：“这就是我们进入炼魔战场的意义。”

    “你们都知道？”原亮有点儿意外。

    “不能说都知道，所有修行到造化高境的人，都要去神殿待上一段时间，神殿里有很多书籍，会让你知道很多很多事情，如果这次能活着出来就可以去神殿了。”

    原亮摸摸光头：“如果，你们也是被人创造出来的，你们会这么办？”

    “能怎么办？活着呗。”帅哥冲原亮挤了下眼睛：“你刚知道你们的世界是我们创造出来那会，你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就是挺震惊的。”原亮回忆了一会儿：“是挺震惊的，等震惊过去，看着你们随便一个人都比我厉害许多许多倍，那时候才有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觉得活着挺没意义的，那么努力拼搏、咬牙活着，却只是别人做出来的玩具，当我们被太多事情烦心、折磨、痛哭、流血流汗的时候，在天上还有一群看戏的神仙……”

    原亮不想说了，轻轻一声叹息：“现在更觉得没意义了，我好不容易能跟你们一块混了，刚混两天，结果你们也是玩具。”

    帅哥倒是无所谓：“对啊，你都这么想了，我们也差不多。”

    原亮愣了好半天：“修行到天王要多久？”

    “修行不到的。”

    “修行不到？”

    “天王和魔头是最初存在的神，如果咱们都是别人创造出来的，天王和魔头就是最初的那些人，他们拼啊杀的死去无数人，也不过就出现了八个天王，师长说最初人类的身体跟我们现在的身体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的人才是真正的神族，我们现在……呵呵。”

    “所以你们才创造了我们？”

    “你们不是我们创造的，是天王、八大天王，他们创造了一千零八十个小世界，后来天王走了，传说是飞升了，找到通往外界的通道……”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问其他人：“还有个说法，说八大天王本来就是外界神仙，他们创造了咱们，后来等世界稳定了，就走了。”

    有人回上一句：“说法多了，不靠谱的更多，不说别的，你能解释一下魔头是从哪里来的么？难不成天王创造了咱们这个世界，魔头也跟着进来创造了魔族？”

    “不是没可能的事……”

    原亮已经懵了，什么个情况？我是被你们这些神仙创造出来的，你们又被另一些神仙创造出来，那是不是外面那些神仙也是被更牛的神仙创造出来的……天啊！

    眼见这些哥们陷入热闹的讨论中，原亮赶忙插话：“樊笼呢？樊笼也是天王创造出来的？”

    “樊笼不是。”那帅哥喝口酒：“樊笼是我们那些擅长法阵和法术的前辈弄出来的……知道为什么叫樊笼么？”

    原亮摇头。

    “因为我们弄不懂我们这个世界，我们好像是生活在樊笼一样，所以在每一个小世界中又创建了一千零八十个小小世界。”

    原亮愣了好一会儿：“神界没有边界，都是樊笼；那我们生活的地方又算什么？”

    “你们起码能看见星空，起码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圆的。”

    “是星球。”

    “对啊，是星球；星空中有无数个星球，也许就有和你们星球一样的星球。”

    “可我们的星空是假的，我们的世界外面没有任何星辰，都是假象。”

    “……”帅哥发了会儿呆：“真真假假何必太在意，只要知道你是真的就好。”

    这一天喝酒，原亮很是震惊了又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连这个神界都有可能是别人创造出来的……为什么啊？为什么创造出来神界？然后又创造了许多个依托在神界下面的小世界？

    一千零八十个，如同身体里的穴位一样多……想到这一点，原亮忽然愣住。

    “想什么呢？”帅哥往后靠了靠。

    “有一千零八十个小世界，身体里穴位是一千零八十个，有没有可能也有一千零八十个神界。”

    “可能啊，怎么不可能。”帅哥懒懒回话。

    边上一人接话：“神界存在了好几万年，你能想到的可能，我们会想不到么？”

    原亮点点头，跟着再说：“假如有一千零八十个神界，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生活的神界其实是神身体里的一个穴位。”

    原亮说的很慢，边说边注意大家表情，在他说完之后，这十七个人都愣住。

    他们和他们的先辈想过种种可能性，世界外面还有世界，外面还还有世界，一个套一个的套上几十个上百个都有想过。

    但是，把他们生活的世界想象在一个人的身体之中……

    大家愣了好一会儿，有人说话：“不可能，你是人，我也是人，咱们总要打架、总要活动，如果你在我身体里生活，就这么颠簸的话，你们什么世界早就颠散了，何况修行起来，什么穴位不穴位的，全身上下哪里都会受伤……再一个，如果我死了呢？你在我身体还能独活下去？”

    “也许……因为咱们太小，那具身体太大，好像星空中的星星一样，形成星图之后就有各自固定的位置。”

    帅哥很认真的想了一下：“不说了，睡觉。”

    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想象的，连想象都想象不到、自然不可能相信。

    原亮继续发呆：“如果神界都是无限小了，那我们的世界要小成什么样？”

    “别想了，留着精力争取活下来。”一群高手陆续回去各自房间。

    原亮琢磨琢磨，看看桌子上剩下的食物，全力开吃。

    他们这二十多个人在这里待了六天，后面几天又来了两支队伍，分属两个宗门。

    这是神界跟下界最大的不同，没有国家之分，只有神族和魔族两个天然对立的种族。

    神族内有许多宗门，所有宗门都要挑选优秀弟子去跟魔兵作战。

    六天后，这片地方一共有战兵三千三百多人。

    稍稍休整两天，队伍开拔，飞向灰域。

    没有人步行，都是仙家高手一样的存在，飘逸、潇洒。

    原亮也在飞，流云提着他快速前进，没多久就看到无边灰色。

    连天连地，放眼看出去只有灰色，这里就是灰域，是神魔两族的战场。

    又飞了一会儿，在灰域边界停下。

    三哥打出一道光芒飞进灰域之中，过了很长时间，从灰域中飞出来一个大汉，哈哈笑着迎过来：“来啦。”

    三哥往前飞出一点距离：“怎么样？”

    “能这么样，杀呗。”大汉打量原亮这些人：“你们跟住我。”

    一起飞来三千多人，原亮还以为那三千多人要先冲进去干仗，掩护他们去炼魔战场，想不到竟是他们先进入灰域。

    大汉转身往里飞，三哥叮嘱一句：“跟上。”他拖在最后。

    十三往前飞：“我在前面。”

    流云托着原亮跟在十三后面。

    没多久，他们这二十多人全部进入灰域之中。

    到处一片灰蒙蒙……比到处都是漆黑强不到哪去，以原亮的目力只能看见前面的三个人，飞在最前面的大汉已经看不见。

    又飞了一会儿，身体忽然变轻，正诧异呢，嗖的一下，身体向上飞去。

    十三落下来一点，和流云分左右护住原亮。

    原亮抬头看，感觉这一片灰域都在向上飞，好像是龙卷风一样的强大吸力，带着他们这二十多人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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