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二次跟踪

    陈新的目光透过帽檐和报纸的上沿落在不远处悠然自得地享受着雷格伯爵茶的男子。

    他到底发没发现自己？陈新有些没底。

    迈出警察局的大门时，时间不过两点一刻，满脑子神秘学与超凡者的陈新回到家中，却怎样也安静不下来。

    他既有些为听到这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隐秘而兴奋，也有些担忧。

    与教会，还是原主信仰的教会为敌，是不是有些危险。

    那为敌是肯定不可能为敌的，这整个曼尔都处在太阳女神的教区中，得罪了教会，学还念不念了。

    况且听马库斯的意思，自己想要晋升，就必须加入教会。

    但自己无疑是不想进入教会的。

    进入教会会失去很多，比如自由，他可不想辛辛苦苦为教会打一辈子工，然后最后捞一块光荣牺牲地墓碑。

    而且毕竟上辈子是个无神论者，自己做不到虔诚的信仰。

    陈新只有仰天长叹：“这要怎么抉择？”

    他挠了挠头，决定把教会的事情放在一边，先考虑另一大威胁——邪教。

    忘了问那个跟踪的马库斯的消息了，听马修描述得通灵术那么厉害，应当获得了不少消息。不过问了或许也是白问，不知道自己作为当事人有没有知情权。而且谁让自己一不是警察，而不是教会人员，马修应当不太可能告诉自己关于马库斯的消息的。

    他来到书房，把地图挂在阳光能照到的东墙上，仔细观看着。

    这里是……伯纳德街和新科艾特街交汇的路口向北一点，好偏远的地方，我记得那里好像……不，我不记得。

    奇怪，我怎么会生出“我记得”的感觉？

    自己明明没有继承一点记忆啊。

    这是在暗示那里就是与邪教有关的地方？

    那就去看看吧。

    他换上一套简陋的服装，戴上一顶鸭舌帽，关好门，向目的地赶去。

    人群依旧是嘈杂的，此时的春天，仍旧不属于穷人，气温刚刚开始回升，穷人们单薄衣衫下的躯体瑟瑟发抖。

    陈新有些感谢原主，还给他留下了些金钱，让他不至于忍受饥饿和寒冷之苦。

    ……

    他沿着脑海中的路线走到伯纳德街与新科艾特街的路口。

    这里已经到了工厂遍布的地方，乌黑的烟囱喷出浓烟，滚滚散向天空。陈新有些适应不了这里的刺鼻味道，那手臂挡着口鼻。

    向北……陈新看了看四周，都是工厂。

    难道他们还准备炸掉工厂？还是夺取化工原料？这怎么看也不像邪教干得出来的事情啊。

    陈新向北走去，在蒸汽机的巨大轰鸣中，他来到了一座工厂前。

    但出乎意料地是，这座工厂，像是已经废弃了。

    要素察觉啊……废弃工厂和邪教徒，不会真有什么联系吧。

    还没走到正门，他就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但门前却没人。

    从内部打开的！陈新当即后退几步，回到路口，借着墙壁的视野死角只漏出一只眼睛观察。

    一位穿黑色服装、带黑色帽子的男子自工厂而出，他约三十五六岁，两鬓的毛发旺盛。

    眼看着那位男子像这边来，陈新压低帽子，低下头，耐心等待着。

    男子的步伐不大，皮鞋的踏地声却很清脆，陈新没看到他是不是注意到了自己。待听到脚步声稍微走远后，他抬起头，迅速锁定了目标。

    陈新的表情仿佛一直在找一间令人满意的工厂，搭配上他不富贵的衣装，人们可能会把他当做寻职的某个年轻工人。

    不知为何，陈新的心里不是太舒服，好像有一种被发现的灵觉。

    前面的人突然回头！

    陈新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和脚步，仍旧看向街边的工厂，不过他没抬头，让帽檐遮挡着自己的面孔。他不敢赌这个人是不是邪教徒，他又是否认识自己。

    那人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停下回头扫视了一圈，并未在什么人身上停留目光。

    因为那人停下来的缘故，陈新机会快赶上了他，但他没放慢脚步，而是保持着原先的步调超过了他。

    前面正好有一个卖报的男孩，他背着脏兮兮的单肩包，手中挥舞着一份报纸。

    陈新走过去停下，对着那男孩说：“来一份报纸。”

    男孩的脸上流露出笑容：“两比克，先生。”

    付给他零钱后，当他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刚刚那人的身影！

    陈新瞳孔放大，想要下意识地回头，但被意志控制住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此时街上的人不多，像他一样穿着带着礼帽的人更是少见。

    但直到目光尽头，陈新还是没有发现他！

    他跑了？不可能，自己没有听到跑步的声音，何况他穿着正装，根本跑不快。

    自己买报纸没有超过一分钟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会凭空消失？

    陈新埋下头，又快步走向报童。

    边快步走，边在兜中掏出两个5比克的铜币。

    他蹲了下来，把硬币隐蔽地塞到报童手里，没让他打开来看，就问道：“你看到刚刚有一个穿着黑色正装，带着黑色礼帽的叔叔吗？”

    报童摇了摇头：“刚才只顾着看您在兜里掏钱，没有看到什么您描述得那个人。”

    陈新凑近报童：“你现在手里有总共十比克的硬币，我想请你帮个忙，再抬头看下，现在周围有没有那个人。”

    报童很机灵，他稍微歪了歪头，眯着眼小声回答道：“是的，哥哥。他在马路距离这里大概六十尺远的地方，不过他没在看我们，而是在看马路对面。”

    六十尺……是多远？是米还是英尺？应该更贴近于英尺吧。那就是约十八米。

    他还没动？

    陈新静待了片刻，终于又等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过了二十几秒，陈新站起身来，拍拍报童的头：“多谢你了，孩子，走吧。”

    继续跟上那人，陈新连续找了几个墙角，跟踪着他。

    被跟踪者的脚步却突然缓慢下来，紧接着，他好像思考了一会，竟然转过身走来！

    他发现我了！这是陈新的第一想法。

    不，不一定，我的这次跟踪很小心，没理由会被他看出来是我，我当时被跟踪，可是一直没找到跟踪我的人。

    难道是刚刚在报童那里暴露了？不应该吧，买份报纸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脸，要不要同样转身？

    不行，太显眼了！此刻转身就是在昭明我就是跟踪者。

    或许只是他多疑，我一直让他连我的脸都没见过，除非他真的是邪教徒，见到我的脸就能认出我来。

    那样的话……陈新把右手插进衣兜，那里放着一把蒸汽手枪。

    那就物理超度你！陈新打开枪的保险。

    但那人只是迎面走了过来，陈新左手把帽檐扶住并拉低。

    就要擦身而过的时候，陈新的心中灵觉不自然地被触动！

    这是……遇见超凡者的感觉！不知为何得出这个结论，但自己的灵觉就是这样给出了提示。

    衣兜中的右手微微有些出汗。

    听到了一声轻微地“咦？”陈新就要拔出枪，但那人却没停下，径直走了过去。

    呼，好险。但是他一定发现我是个超凡者了。

    该死，这身衣服要被他记住了。

    陈新一边慢步行走，一边

    那人顿了下，让过去几辆马车，然后走到了马路对面，沿着那里继续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陈新用手扶住帽子，低声念道：

    “应当被永久称颂的创造宫……”

    他的棕色鸭舌帽按照他的意愿迅速变成了黑色高帽。

    自己的天赋很高嘛！前两次创造都成功了。不过，这好像应当属于“变化”的能力啊，为什么要安一个“创造”的名字。

    算了，不瞎想了。

    他左手放在整套衣服上，没急着在大街上就改变，而是继续跟着疑似邪教徒的超凡者。

    经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时，他先放那人进去，等他出去后，迅速跑到巷子尽头，确定他的方向，再低声念咒，让自己的简陋衣服变成了精致的黑色正装。

    那人在街上一间看起来像是英式茶馆的地方停了下来，用手整理了下帽子，推开门走进去。

    终于停下了，老狐狸！

    很明显的那人反跟踪的意识很强烈，技巧也有，幸好自己前世看过一些类似的东西，又冷静机智，这才躲了过去，或许换那些还没有盯过梢警察来，怕是在报童那里就会被发现了吧。

    陈新走进茶馆，里面人不少，吓了陈新一跳。再一看茶馆内的钟表，刚刚四点零二分。

    好嘛，不管是前世的英国，还是这个高度类似的威尔列王国，都很喜欢下午茶嘛。下午茶的魅力都能让一个邪教徒跨越大半个城市来到这里，真的有够大的。

    陈新找了个偏僻但却正好能够看到那邪教徒的位置，随便点了杯红茶和一些糕点，摊开报纸来看。

    陈新歇了会，正欲喝口茶解解渴，抬头却好像看到那人举着茶杯对自己笑了下！

    但当陈新连忙低下头，又举起报纸从帽檐和报纸上沿的缝隙中观察他时，他又想几分钟之前一样在与旁人聊天。

    他到底发现自己了没？陈新有些没底。

    正当他闭上眼，仔细回忆这次跟踪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新睁开眼，正是他的跟踪对象。

    “好久不见，克里斯·萨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