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州觉得好笑，说道：“你还有资格与老夫对赌？”

    未名的威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战胜冥心不过是时间问题，又何况冥心的天道大璋被大纛抵消，公正天平已经损毁。

    依靠意志力量，始终无法长久战斗。

    冥心低头看了一眼广袤无边的大漩涡，说道：“幽荧足以支撑本帝，完成天地规则的重构。魔神，你以为本帝不知道你为何一直收徒？”

    陆州不以为然说道：“你认为呢？”

    “你想借助十大规则，达到长生的目的。本帝说得对否？”

    冥心呵呵一笑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当着天下人的面儿，将自己粉饰得多么光辉伟岸。”

    陆州冷哼道：“你既然进了大漩涡，就该明白，桎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你一次次地尝试……”冥心的口吻变得严肃，“一个人出了问题，尚可以理解，四大至尊皆判你离去，难道……你就不该自我反省？”

    “混账东西！”

    陆州提高声音，用长辈的口吻训斥道，“老夫怎么管教徒弟，还用得着你指手画脚？玄黓为何没有背叛，这十个徒儿为何没有背叛？唯独你们这帮畜生，大逆不道！”

    “那是他们不清楚你的目的！”冥心反驳道。

    “你错了。”

    陆州缓缓抬起手中剑，“大错特错。”

    嗖！

    陆州纵身飞起，挥动手中剑罡，划开一道天幕。

    四周的海水立时被黑色裂缝吞噬，旋涡的平衡遭到破坏，忽然间产生巨大的吸引力，旋转力增加数倍。

    咕咚！！！

    哗啦！

    海水漫天。

    冥心忽然下沉，幽荧的意志力量化作一条长龙，将其包裹，向下坠去。

    冥心朗声道：“你奈何不了本帝！”

    嗖！

    冥心居然直接钻入了大漩涡之中。

    陆州悬空挥剑，不断斩开海水。

    抽剑断水水更流。

    除非将大漩涡填满，否则的话想要阻断水流，几乎不可能。

    “冰封！”

    吱————

    冰封能力在大漩涡之上发挥出巨大作用，大量的海平面化作了厚厚的冰层。然而来到大漩涡范围之内时，结冰停止。

    海水顺着厚重的冰层继续流入大漩涡。

    陆州没必要跟冥心赌博，毕竟这一战，他已经占尽上风。

    如果进入任意之门，很有可能被穿到未知的空间里，到那时要回到这里，就困难了。

    十个徒弟和九莲世界便真正地灾难降临。

    冥心赌的就是他能回到圣域，陆州被传到其他地方。

    陆州看着下沉的身影，没有移动。

    这时，下方传来声音：“怕了？”

    陆州的蓝瞳看着那生生不息的旋涡，画面变得极有节奏，一个又一个熟悉的画面在脑海编织。

    一些画面编织成一体，形成四四方方金色的模样……

    “嗯？”

    陆州像是想起了什么，收起未名，掠了下去。

    就在他飞入大漩涡力量规则区域的时候，冥心的声音传来，说道：“魔神，你上当了。”

    咔！

    幽荧巨大的虚影出现在上空，像是在挥动一把巨斧……那虚影十分熟悉！

    陆州眉头一皱，这一幕似乎在刑天的记忆里看到过。

    “是你杀了刑天？”陆州道。

    冥心纵身飞掠，破开了规则之力，想要依靠幽荧的力量飞上去。

    “与本帝何干！？”

    嗖！

    冥心破开了规则。

    俯瞰道：“本帝就不相信，你每次运气都会这么好！”

    就在他故技重施，想要将陆州甩进任意之门的时候，陆州的声音传来——

    “你走得掉？！”

    陆州五指托天，樊笼印飞了出去。

    接着樊笼印在大漩涡口，变大十倍百倍，千倍，万倍。

    天道之力将樊笼印扩大到极致！

    虽然不能彻底堵住大漩涡，但压住冥心问题不大。

    冥心眉头一皱，看着樊笼印，双掌向上。

    轰！！

    冥心顶着樊笼印向上冲击。

    陆州道：“破！”

    “什么？！”

    樊笼印本就达到了极致，已经很难承受二人的力量。

    陆州选择了毁掉樊笼印，以压制冥心！

    轰！！

    樊笼印四分五裂。

    冥心措手不及，也没想到这一点，立时被压了回来。

    虽然樊笼印的爆射力量强大，但想要打伤幽荧护体的冥心还有些困难。能将其压回来，已经值了！

    就在这时，陆州伸出右手，朝上一抓：“下来！”

    魔陀手印，在天道之力的包裹下，宛如死神之手，抓住了冥心的腿部。

    噼里啪啦！

    电弧环绕二人！

    冥心顿觉浑身元气像是被麻痹了似的。

    冥心闷哼一声，道：“也罢！”

    双掌一开。

    九光轮绽放。

    轰！！

    陆州松手，未名化盾，挡住上方。

    九光轮的力量，砸在了大漩涡的瀑布上。

    哗啦！！

    嗡——嗡嗡——

    大漩涡发出诡异的声音。

    下方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圆圈，光芒冲天而起，将二人笼罩。

    规则之力失效，元气冻结！

    诡异的力量，令二人心生疑惑。

    还没搞清楚，那蓝色力量，将他们吸了下去！

    ……

    他们仿佛翱翔在宇宙星河之中。

    没有空气，元气，规则的空间里。

    同时他们身体内的力量，被迅速抽走。

    然后顺着通道，不知飞向了何处。

    冥心瞪着眼睛，环视四周的空间……

    接着呼吸紧蹙了起来！

    他感觉到空间在压迫，在这里，没有时间，也将没有空间，没有生存，没有生灵……

    无规则空间？！

    冥心立马意识到这一点，当即翻过身来，定睛一瞧。

    陆州的一双蓝瞳，宛如魔鬼一样，盯着自己！

    “你——”冥心心头巨颤，“为什么没事？”

    他看到陆州竟沐浴在蓝光里，没有受到影响似的。

    陆州迈步，踏过无规则地带。

    没有空间，则意味着寸步难行，但陆州硬生生走出了一步，来到了他的跟前，大手一抓，抓住了冥心的脖子，道：“自由之身，不再规则之中！”

    咔！

    将冥心提了起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十万年以来，冥心第一次感到畏惧。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蓝瞳，看着流转在他身上的电弧……

    “为什么？”冥心艰难地问道。

    陆州五指紧握，说道：“说！”

    “你……杀不了我……无，无规则空间。也无生死！！！”冥心说道。

    陆州的另外一只手抬起，未名剑出现：“可惜，这把剑，无视规则。”

    “……”

    冥心的身子变得僵硬。

    他奋力一蹬，笑道：“你……再想想！！”

    再次一蹬。

    空间扭曲了起来。

    陆州不得不松开手，躲开那扭曲的空间。

    这时，他看到了扭曲空间里，飞出许多画面，那些画面依次从他的眼前划过……

    朦胧的空间之中。

    一道人影自朦胧中诞生……

    他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类，走出了虚无，踏上了大地。

    他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行走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上，片叶不沾身；那个男人在河边寻找食物；男人在一块块石头上刻下文字。

    接着大陆上诞生了大量的人类。

    诞生了语言，文明……

    修行文明来了，那个男人沐浴在光华里，受万人跪拜。

    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降临，几乎将人类灭绝。

    天地重回混沌！

    黑暗的虚空里。

    男人摘下双眼，一颗扔在东方，化作烈日，缓缓升起，一颗化作皓月，与日更迭！

    男人抽出一根骨头，丢到大地上，化作了人类。

    ……

    陆州看到这里的时候，只觉浑身一颤，眼睛生疼，闭眼再睁眼，看到了那失去双眼的男子模样，以及那根骨头化作的人类模样。

    一闪即逝！

    接着画面消失在无规则空间里。

    “……”

    “这……怎么可能？！”

    陆州亦是感到震撼。

    冥心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在无规则的空间里回荡，说道：“你赐幽荧生命，幽荧赐我生命……我死，你也死！”

    “……”

    同命同枝？！

    陆州后退一步！

    摊开双手，看着上面的皱纹……看着五指，看着指节，握紧又伸直！

    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冥心哈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麻木了起来，竟用敬称说道：“您……也有今天？！”

    陆州再次后退！

    神经紧绷，脑海里一片混乱。

    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不记得没关系，本帝来提醒你……”冥心说道，“你一生杰作太多，希望万物自由发展，你怕自己不能正常审视那些创作而出的生命，你选择将记忆留在了大漩涡……”

    “你给了每个神主宰至高无上的力量和权力，为什么独独剥夺属于我的那一份？！”

    冥心放声大笑！

    笑声在大漩涡里回荡。

    就在这时，冥心忽然朝着陆州扑了过来。

    “本帝要与你赌这最后一把！！！”

    二人在这无规则空间之内，扑在了一起。

    空间轮转。

    任意之门打开！

    一道光束将二人推出了无规则空间！

    唰！

    二人竟同时出现虚空里。

    元气，规则，力量，都在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

    回归！

    陆州尚且沉浸在刚才看到的画面之中。

    冥心先声夺人，爆发九大光轮！

    轰！！

    陆州顿觉光芒扑来，眼睛一睁，抬手间，空间撕裂。身形一闪，出现在冥心的后背，重重向下一掌。

    砰！

    冥心落了下去！？

    “又变强了？！”

    冥心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他才看到下方，十道光束散发的光芒，越来越近。

    这是……圣域。

    冥心怔怔出神，仿佛忘记了疼痛。

    在下坠一段时间过后，不甘地摇了下头：“真的是宿命吗？”

    陆州掌握未名剑。

    “没错，认命吧。”陆州的声音变得极为淡漠。

    他们回到了圣域的上方。

    回到了原本战斗的地方！

    从哪里开始，便哪里结束。

    “大帝归来，圣域永存！”

    “大帝永驻，圣域永存！”

    圣域里的修行者看到了天际归来的冥心大帝，再次山呼了起来。

    冥心看向十道光束……

    再看十大太虚种子的拥有着，身上沐浴着浑厚的气息和规则。

    十大光束上的规则力量，竟在这时朝着冥心汇聚。

    陆州皱了下眉头。

    问题好像变得难办了。

    冥心的精神变得亢奋起来，感觉到规则正在变强，说道：“……您轮回了这么多次，也该认命了！”

    他看向陆州，说了几句没有声音的话，然后露出了笑容。

    陆州看懂了那句话——我会替你主宰这个世界。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