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约定,张子民找了个四处漏风黑灯瞎火的破房间,天色黑下来的时候靠着墙壁发呆。
有趣的是,这地方、包括其他一些地方,夜间似乎逐渐变得安全。但邮区还处于一惊一乍的黑暗中摸索。另外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类号称无视怪物,不怕怪物。
然而,张子民总是被怪物追得如同丧家犬似的。
“癞蛤蟆克怪物,一物降一物啊。”
喃喃自语间天色全部黑了,张子民抬手看表,从现在起某女人随时都可能开船。
嗯是的,张子民已经懒得去想细节,却有直觉,船长在关于田佳的问题上像是有所隐瞒,兴许她确认了田佳是个坏蛋之后,想自己去杀人夺宝?田佳难道带着什么好东西?
张子民耍赖探知了她的住处,并且驻扎在附近,是要采取锚定战术盯死她,直至弄清楚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可惜的是想这么想,但这需要耐心,也不知道船长怎么想的,反正张子民守到了深夜三点,却依旧没有来自她的动静。
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就此再也熬不住了,沉沉睡去……
清早时候很冷,张子民被外部的噪音吵醒。
揉揉眼睛看表,仅仅八点,远处的小广场已经开始有杂乱的声音。
透过破了的窗口看去,他们这次人更多,约莫二十几个,形成了市集雏形,就集中在昨天那个地方相互交易,吵吵嚷嚷,讨价还价,挑选挑选。倒也算是融洽。
相比昨天,这次张子民对这里又多了些兴趣,随便吃了点饼干,收好东西就去“赶集”了。
饼干倒是很多,当时和黑山老妖夫妇打牌赢来的,一直都带在包里。
后面么,黑山老妖他们存下来的大部分物资都被大蛇继承了,看似他也没有分给谁的打算……
干粮有,但是水没有了,哪怕不继续远行也急需补充。
好在这里什么都贵的坑爹,但是水便宜。
原因无他,类似这样的厂矿里,通常会在类似小山的高处坐落水房,同时对接自来水公司的水系统,有储水池,供应全厂自来水。
建这些厂的时候正处于共和国的特殊时期,当年听老妈说为了防备敌特渗透,以及自我循环,这类地方一般都会五脏俱全,储水量至少以千吨级为单位起步。
这么大的“缓存”,仅仅这么点人用,也就是说这里的水是永远用不完的,除非气候近一步变化导致十年不下雨。
昨天那个貌似机修工人的诈骗犯还穿着工作服呢,身上一股水秀的味道。想都不用想,灾变前他一定就是在水房值守工作的人。
到达市集,张子民找到了机修工诈骗犯,拍拍腰间的军用水壶道:“我早晨起来接水,怎么接着接着就没水了呢?你们这里应该不缺水吧。”
他显露着黄牙齿嘿嘿笑道,“你一毛钱不花还想用水?水照样是战略物资,尤其在城市里一定是比较稀缺的,只不过船长说了,咱们暂时无法支付高昂的运输成本贩卖到城里,于是先留着。你那边的水,船长让我停了,不服气找她去。”
“一块饼干,帮我加满。”
张子民把水壶仍给了他,却是有些傻眼,就此一群七八人果断围了过来。
有个小姑娘最抢先的道:“我是这里的人,我有权用水,这是船长规定的,大哥哥我帮你加水好吧,我只要半块饼干?只是我家有点远,要走六七分钟。这里的水龙头我不能用,你只要稍微的挪动一下脚步,几分钟,就能节省半块饼干了。”
“……”
其实一壶水的价值肯定高于半块饼干。从这里看,这里的食物一定非常匮乏了。也难怪船长如此紧张,昨天不惜开战的样子,对张子民说所有东西都属于这里,属于她。
想着,张子民不经意的回头,朝某船长的住处看去一眼。
机修工不禁大怒,像是想抽这个打价格战的小姑娘,却又不太敢,最终只得恨恨的样子,默不作声。
张子民分别看他们一眼,又对机修工道:“怎么你还不降低价格吗,你降了,我就买你的水。”
小姑娘很是失落的样子。机修工则有些意外的惊喜,急忙结了水壶,果断就凑在龙头上加满了,又笑嘻嘻,恭恭敬敬的递给张子民。
张子民拿出了一块饼干,一分为二的掰开,递给了一半给这骗子机修工,另外一半却给了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并不是个腼腆的人,否则也就不敢抢生意了。
她一把抢过去一口吞了下去,舔舔嘴皮这才道:“这是为什么哦?”
张子民指着她的鼻子:“你仍旧欠我一壶水。但我现在懒得去你家,明天这个时间,你把水带来这里,就此算是我们两清了。”
“好啊。”她急忙点头。
接下来张子民就开始无所事事,在市集闲逛了一下,看看他们都有些什么东西。
反正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大抵上就是:现在厂里、至少是生活区范围的环境,已经基本安全了。
于是他们自由活动,自由的收集各种物资,但凡找到的就算他们的。然后因为每人的运气不一样,找到的东西也不同,于是上午的时候他们就会集中在这里交易,算是取长补短。
另外有个规矩是:这里所有东西属于某海盗,就像是佃户抽层一样,不论他们找到什么,譬如哪怕是找到三颗钉子,也必须上缴其中一颗给船长,算是“保护费”。
否则就会失去船长的保护,被驱逐。显然现在他们谁都需要被保护。
不过这保护费也真尼玛……咋说呢……
“外来人,你昨晚睡的好吗?”
张子民思索间听到个沙沙的女声,船长来了。她仍旧是一副有点不屑又挑衅的意味。
为此张子民老脸微红,昨晚睡的非常不好,监控她到了大半夜才睡的。
甩甩头,张子民道:“你叫什么?”
“船长。”她道。
“真名。”张子民比较好奇。
她避而不答,“那不重要,名字只是个符号。”
张子民又道:“对了,你为啥不怕夜间的怪物?”
她有些不耐烦的瞅着:“难道你很怕?”
“我还真的……超级怕。”张子民有些尴尬。
船长懒得理会他,也懒得再说话,很烦的样子白了一眼,转身走开了。
不过少顷后,像是从骗子和小姑娘口里听到某人在这里消费了后,她的态度又稍微的有点改观,停下脚步回身,耐着性子对张子民说了一句:“因为我可以轻易的把那种怪物拖走打死,所以我不怕夜间的怪物。”
“原本是这里是有好几个专门夜间活动的怪物的,手撕了很多人。不过被我当着它们的面,把最狠最大的那只拖来打死后,它们就彻底离开了这里,不知道去哪了,也许是南下精神病院附近了吧。长板桥的人们不再我的庇护下,祝那边的人好运吧。”
“对了,看你来的方向,应该路过了长板桥镇,他们死光了吗?”她最后好奇的问道。
张子民微微摇头,“没有。活下来的人数和这里也差不多。”
船长愣了愣,“这就奇了怪,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张子民道:“坐井观天,你还真以为就你特殊?”
她眯起眼睛道:“这么说来,长板桥镇有能人坐镇?”
张子民迟疑少顷道:“还真有。但我建议你不要招惹他。”
“谁说我要招惹他了。还有,下次你再敢用‘坐井观天’之类的词语形容我,就算挑衅,一定会有代价。”
她恢复了冷淡的模样不理人了,却没离开市集。
张子民真的夜不想留在这里招惹她了,也离开了市集。找了个比较远又比较高的房顶开始晒太阳,时而观察一下远处。
冬日的阳光容易让人懒洋洋的,这个时候张子民暂时已经没有了明确目标,无法确定下一步走哪。只能盯着船长,看她是不是真的隐瞒了什么。
某个时候,张子民顶到了尖锐的哨声,像是前面远些的一栋楼顶有人吹哨子?
就此拿出望远镜朝北边看去,只见那些不算宽的乡村级道路上尘土飞扬,来了一个摩托车队!
各种各样的摩托车都有,并且都经过了初步改装,多数携带点尖刺之类的鬼东西,不但看着很有威慑力,还像是可以防备有人突袭行驶中的摩托的感觉?
这些情景在张子民看来,真的越来越有末日废墟的味道!这尼玛才灾变两个月出头呢,却已经出现了类似《疯狂的麦克斯》的那种局面和感觉了?
“轰隆轰隆——”
当先一辆摩托的引擎声特别雄浑。改装得像是刺猬一样,也尤其雄壮些。灾变前这可是真正的奢侈品:一升排量的哈雷。
至于其他的摩托就参差不齐了,甚至跑不过电驴的那种摩托也有不少混杂在其中。
然后整队人速度不算快,但常有压迫感的形势,于大刺猬哈雷的开路下,正在接近这边。
张子民转个方向看着广场。
从望远镜里清晰的看见,尖锐的预警声音出现后,船长有些色变,吩咐了点什么,然后广场上的人开始紧张甚至有点慌乱,不多的几个女人带着小屁孩开始跑动,躲了起来。
其余的大约留下了七八个青壮年男人,正在搬运东西,然后就此站在船长的身后,像是等着什么?
张子民再次调整望远镜角度看着远处,只见“刺猬摩托车队”到达前哨后,磷肥厂的那个哨卡急忙挪开了路障。
似乎因为慢了些,还被其中一个打扮得像是妖怪的红发女人扬起鞭子抽了一下,然后她轰鸣了两下那排量不足一百毫升的小摩驴,还很有气势的怒斥:“狗才你活腻了,蝰蛇的车队来临,你还愣这么久才挪开路障?”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