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会]内部教条究竟如何，明一也无从得知。

    但在笨熊科多的概念中，知道[兄弟会]存在的，非兄弟即死敌。

    如果此时明一说自己不是兄弟，笨熊的脑子会不会因为转不过来而宕机，还真不好说。

    得到明一肯定的回答后，科多显然还挺开心，憨憨地点了点头。

    “一小时前你发现米拉失踪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你的教父？”

    “因，因为，教父说，他说任务是最重要的，别的事情都不要去管，不要去理。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明一追问道：“其实你心里知道教父会因为你有了心爱的女孩而不高兴，对不对？”

    科多低下头，想了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非常小声地说道：“我，我怕教父不喜欢我喜欢米拉。他，他说，枪才是我最好的伙伴。我只能喜欢枪，和他……”

    明一皱了皱眉。

    “明，不是的，我也喜欢你。真的！你，你别生气，你相信我…”科多很认真很小心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明一心底抽了一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

    像有一根埋在心脏位置的线被扯动了一下。

    但他知道，这种感觉其实不是器质性的，而是大脑反馈的电讯号，经由神经中枢传导后生成的感受。

    可是，这种极其不具象的感受，却是那样真实。

    “我相信你。”明一展开眉头，微微笑了笑。

    他一笑，嚅嗫不敢吱声的科多也笑了笑。不过，这个笑容转眼就消失了。

    “别说这些了，明，帮我一起去救米拉好吗？”

    “好。米拉要救，但你，科多，第二问题，好好想清楚了回答我。如果要跟米拉一起生活，必须离开[兄弟会]，你愿意吗？”

    科多很听话地认真思考了几秒，又很认真地回答，“愿意。”

    “离开教父呢？”

    这回科多是真的有在认真思考了。

    片刻后，他用力地点头道：“愿意。科多更喜欢米拉。

    米拉会对我笑，给我做好吃的。她听我说话会很开心，我听她说话也很开心。

    可是教父很少对我笑。以前完成任务的时候，教父还会笑一下。可最近他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就是让我做任务做任务。”

    有行人经过，对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明一拉着科多往街对面走去。

    不知道米拉的父母什么时候会回家，必须在那对乐观的夫妇意识到女儿失踪之前，找个充分的理由先遮盖过去。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会起到很重要的效果。

    “笨熊，听着。离开[兄弟会]有很大的风险，这件事你知道吗？”

    “教父说过，一天是[兄弟会]的人一辈子都是，谁要离开的话谁就会下地狱。明，我不怕下地狱。如果将来的日子再也见不到米拉，我宁可下地狱。”

    科多并不是真的蠢。他是不聪明，思维简单，小的时候还被那个混蛋教父洗了脑，但他也有自主意识。尤其是在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孩之后。

    明确了科多的心意之后，明一看着他说道：“那好，我们先来说说你这次的任务…”

    ……………

    午后2：40，上东城公寓内。

    凯文.布朗惊讶地盯着这间非常有格调的公寓，以及与这间公寓气质相去甚远的谜一般的主人。

    瑞雯拍拍凯文的肩，示意他往里头。

    来到客厅，凯文再次惊了。对比之下，瑞雯第一次见识到那台比nypd配置还高端的变形茶几屏幕（动态模拟器）时，反应要淡然得多了。

    “佐伊那边有什么动作？”

    两人一进门，明一就走到茶几屏幕旁，打开洛克菲勒水晶宫内部结构图。

    瑞雯顺利进入裴氏医院，但她只是个司机，没办法全天候在医院内盯梢，便将薄如隐形眼镜的‘抓拍帖’粘在护士工作台，记录下了佐伊接手过的所有病历单。

    “抓拍帖不能联网，这是趁着午间休息的时候去拷进手机的。所以，来的晚了点儿。”

    瑞雯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会迟到，并打开照片栏将手机递给明一。

    每张病历上都有一串由英文与数字组成的单号，佐伊之前就是通过这个方式来破解对称密码，收到雇主发出的指令。

    不过，上次在图书馆时，佐伊似是对明一起了疑。虽然当时因为安妮的出现，打消了佐伊的疑心。但作为一个谨慎的杀手，佐伊必然会因为自己敏锐的直觉而改变指令传达的方式。

    “摩斯电码。”明一扫了眼病历单，笃定地说道。

    摩斯电码是按电波、发声长度，或光线时明时灭间隔的时间长度，来对应其所代表的英文字母。

    但病历单上并没有线条，只有一些看上去非常不明显像是打印的墨渍、细小到可以忽略的小黑点。

    瑞雯和凯文身为警探当然也懂摩斯电码，但两人面面相觑，完全没看出来单子上哪儿有什么电码符号。

    明一将手机上的病历投屏至茶几屏幕上，用触探笔在其中一张病历的空白处划了几条横线。

    “这些点并不是无规律的，点与点之间的距离就是线条。至于有多少线条，就得看在佐伊的这套密码中，线条标准长度是多少了。”

    “是多少？”凯文瞪大双眼问道。

    明一将图片放大，指着一条细不可察的凹纹，道：“用另一张纸按在上面，再把那张纸销毁，就留下这个印记了。说起来好像很复杂，实际上，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你看，这一行是这样的。”明一在屏幕上迅速标出了一段符号（.____.）。

    “p”瑞雯和凯文同时出声。

    “咳…”明一咳了两声，手速飞快地将所有被标了小黑点的病历单上的代码，一一标出。

    “那怎么破解呢？又不知道顺序，怎么排列组合？！”凯文眉头紧拧起来。

    明一指了指病历单单号，“顺序标的很明白。”

    说罢，他迅速便将所有解出的代码组合排列，拼出了几个单词。

    “距离、20m、香槟、礼花、燃放…”明一重复着几个单词，一时间无法将之串联起来。

    琢磨了会儿，明一将密码与照片关闭，再次仔细查看水晶宫顶层内部结构图。

    水晶宫之所以名为水晶宫，便是因为在这幢豪奢至极的酒店顶层，有一个呈蜂巢状的圆拱建筑。远远看去，犹如一颗璀璨的大水晶。

    “科多接到的命令是远程狙杀维克托。”明一喃喃自语分析道：“说明本杰明确实知道卡梅隆打算在生日宴上动手，思路没错。可是，卡梅隆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

    “不如直接把那个佐伊抓起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凯文提议道。

    “不行。”明一摇头，“佐伊只是个工具，抓了她，我们查到的这些就全白费了。卡梅隆一定会换人执行，甚至临时更改全盘计划。”

    “马龙今天玩了出引蛇出洞，卡梅隆和本杰明都没有动作，这就说明他们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有把握，并没有被马龙影响。上当的人，只有杰昆一个。”

    听明一这么说，凯文惊诧道：“你是说，今天刺杀维克托的那几批人，是杰昆派去的！！”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