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峰和国开投那边姓黄的那个投资经理对视了一眼,才说:“我们听说陈总想要整合手上的资源,成立以集团公司,对吗?”
“对!”
陈牧点点头,给予肯定答复。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事儿定下来以后,按道理就要给牧雅林业的各个股东发正式的公函知会,金汇投资和国开投应该都收到了。
“怎么,刘秘书,金汇投资这边觉得有问题?”
陈牧看着刘峰,心里也有点好奇。
金汇投资和国开投的人这么大老远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对成立集团公司的事情表示赞同和夸奖的,估计有什么意见需要表达。
尤其这两位都不是“自己人”,事先没通一点风,如果说是好事儿,陈牧还真不相信。
“我们主要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太突然了,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刘峰看起来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说话非常从容。
而且,看起来他属于那种很懂得应酬的人,有事情不会直接说,总能绕一个完美的圈子,把人绕进去。
他面带微笑的看着陈牧,又说:“陈总可以为我们详细介绍一下吗?”
“当然可以。”
陈牧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直接把自己和左庆峰商量出来的大致方案说了,包括各个子公司负责的业务,还有集团公司架构之类的。
按照这个方案来做的话,各个子公司将会获得更大自由度,能够更好的开展业务。
同时的,他们相互间也是能够互补互利的,这样在应对外围市场和外来竞争的时候,他们就变成了集团作战,所能够调用的资源、以及他们的竞争力都会提升一个很大的台阶。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刘总如果还有什么细节方面的内容不明白,我们可以给宁发一个详细的调整报告,你们可以自行查阅,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我可以安排人给你们再进行讲解。”
陈牧把自己对投资人的尊重表达得非常清楚,这种事情不能含糊。
投资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点风吹草动传出去,都会对他和对牧雅林业未来的融资产生很大的影响。
而且,金汇投资也的确给了他很多的帮助,他非常珍惜这一份合作的情谊。
刘峰一直在很认真的听陈牧的讲述,等到陈牧终于说完,他这才思索了一下,问道:“陈总,不知道合并之后,股权会怎么调整。”
这一点也属于应该交代清楚的事情,毕竟合并成集团公司以后,陈牧手上的稻法自然、牧雅旅游、药厂和果品加工厂等等都会加入进去,股权当然也要相应调整。
而且,员工的期权池也要算的,新公司同样有员工,而且稻法自然里的员工大多是科研人员,这份股权不能少。
牧雅旅游是胖子一手一脚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他们合并进来后,股权同样不能少。
“左叔,这个你来说一下吧。”
陈牧转过头,对左庆峰说了一句。
左庆峰很快接过管小粒递给他的文件,然后说了起来。
刘峰听完,轻叹了一口气,用很诚挚的眼神看向陈牧:“陈总,股权调整这部分,是我们最不满意的地方,如果按照这样的方案进行股权调整的话,我们这几家投资人也太吃亏了。”
微微一顿,他用很为难很为难的语气又说:“陈总,你这样……我们真的没办法拿回去和公司的董事们交代啊。”
金汇投资的所谓董事,其实就是金主。
他们这些投资公司,运营的方式其实和私募差不多。
就是每年从各个金主手里掏钱,然后投资到他们看好的项目里去。
有的赚钱了,也有的亏钱了,总之按照一个投资周期去计算得失,赚了就是赚了,亏了就是亏了。
如果没有金主投钱,投资公司会很难做。
当然,金汇投资近年来威名赫赫,经手的项目都是很成功的,金主们自然不会放弃这么优质的投资渠道,金汇投资并不缺钱。
不过即使如此,金主们对于金汇投资还是很有话语权的,这是金汇投资从一开始的运营方式决定的。
听见刘峰的话儿,陈牧忍不住转眼看了左庆峰一眼。
左庆峰端起茶杯喝茶,掩饰他的眼神变化。
之前陈牧和左庆峰商量这事儿的时候,左庆峰就说过,这份股权调整方案可能会引来投资人的质疑,现在算是验证了他的未卜先知。
不过陈牧并不以为意,不管投资人方面说什么,他都会按照方案推进下去。
要知道他的方案可不是随随便便弄出来的,而是让黄品汉介绍了一下评估公司,帮他评估过后得出的数据。
各个公司的估值都是比较合理的,这份股权调整的方案自然也是合理的。
“哦?”
陈牧看了一眼刘峰,不慌不忙的问道:“刘秘书,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是你们不满意的呢?说来听听。”
刘峰说道:“我听了一下刚才左总所说的,公司经过整合以后,我们金汇投资的股权比例萎缩了一半,这对我们实在太不利了。”
旁边,一直没开腔的国开投那位黄经理连忙也附和:“没错,我们国开投当初投了这么多钱,现在股权占比居然连百分之五都不到了,这太不公平了。”
原本陈牧一家子在公司里的股权就占大头,然后是雅喀什村的村民们,接着是金汇投资、鑫城投资,再来才是品汉投资、国开投和联合友成等等
国开投投了那么多钱,获得的股权基本上和品汉投资持平,自然是心里不忿的。
而且他们还是国家队成员,之前牧雅林业的操作本来就对他们不太“尊重”,现在又闹这么一出,真是不把国家队当国家队了。
这位黄经理的怨气其实是挺大的,所以激动得连“不公平”这种话都直接喊了出来。
陈牧看了这人一眼,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人,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对牧雅林业这么不待见。
之前国开投负责他们这边的朱振其实还可以,虽然架子也是端的很足的,不过基本上和他们这边能够顺畅沟通,不存在什么矛盾之类的事情,陈牧和对方的私交还算不错。
倒是这个黄经理来得有点突然,据说是这几个月换上来的,陈牧一直事儿忙,所以并没有打过交道。
现在看来,和投资人打交道并不可少,要早看出这人的“不对劲儿”,就应该和国开投那边要求换人了。
陈牧自己在心里拨弄着小算盘,脸上却一点也没显露什么,反倒是好整以暇的解释:“既然是整合资源,集团手里的资源自然是越整合越多才对的,如果越整合越少,那这一次的整合也就没有必要了,对不对?”
微微一顿,他又接着说:“不管是稻法自然还是牧雅旅游,又或者是药厂、果品加工产,这些产业之前都是没算进我们公司的,现在要把他们都收纳进来,自然要有一个价值的。
你们金汇投资和国开投在我们公司的股权看上去是稀释了,可其实你们拥有的价值却变多了,而且在未来还会继续变多,这是我们给你们保证,也是我们对你们投资人的尊重,不知道你们认同吗?”
稻法自然我这沙漠水稻的专利,只这一项就价值惊人。
牧雅林业下一步就是要做水稻基地,这事儿如果做成了,稻法自然简直可以立地飞升,分分钟上市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里面的价值都不用陈牧说,金汇投资和国开投方面不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他们的股权看起来是稀释了,可其实含金量更高,未来也更加可期,陈牧真不觉得自己“亏待”了他们。
“话儿不是这样说的。”
黄经理直接开口就反驳起了陈牧:“陈总,我们做投资的,不光只看未来的价值,同样也要看目前,我们的股权明明是变少了,而且还是变少了一大半,像这样的股权调整,你让我们怎么接受?
说句不客气的话儿,你们这样乱来,我们都没办法回去和上头交代的。”
“哦?”
陈牧看着黄经理,沉吟起来。
刘峰在另一边也说:“陈总,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欠考虑了,我觉得你们的整合方案里,有几个地方似乎是值得商榷的。”
“你说。”
陈牧伸了伸手,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国开投那位显然是个只会发泄情绪的家伙,说话完全不讲理由,一点实际的都说不好出来。
金汇投资的这位就不一样,看上去就是有条有理的,只不知道他能说出点什么东西。
刘峰斟酌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是这样的陈总,你看啊,首先我觉得在整合方案里,把牧雅旅游也纳进新的集团公司里,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稍微停顿后,他又说:“我了解过牧雅旅游,知道他们的运营方式很新颖,可它毕竟是一家旅游公司,而牧雅林业是农林业的公司,双方根本不搭界,把它纳进新公司,我觉得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这个我可以解释。”
陈牧说道。
刘峰点点头。
陈牧解释:“牧雅旅游看起来是一家旅游公司没错,和我们牧雅林业并不是同一个行业也没错,不过,牧雅林业需要牧雅旅游,而牧雅旅游也能反过来带动牧雅林业的业务。
或许我这么说,你们不太能理解,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讲述一些实例,并且给你们提供一些真实数据。
牧雅旅游的业务重心主要放在西北农家乐旅游的这一个项目上,他们带动当地农村经济的同时,也间接刺激我们牧雅林业的树苗销售。
在去年一年里,我们有过一项统计,每当牧雅旅游的农家乐项目进入一个乡镇时,我们牧雅林业在当地的树苗销售,平均会有2.5倍的增长……注意,这只是治沙类的树苗,我们的果苗销售会有1.2倍的增长。
另外,当地农户会开始种植经济类作物例如肉苁蓉、锁阳、甘草、牛蒡、钙果等,去年让我们的药厂和果品加工厂收到的原材料增加超过3千万。
别小看这3千万,它可是每年都在增加,按照我们从过往几年收集到的数据预测,今年将会增加5千万。
所以说,牧雅旅游对我们不可或缺。”
刘峰想了想,还是摇头:“陈总,你的这些推论并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就拿你们每年收到的原材料不断增加这一点来说吧,并没有直接理由支持这就是牧雅旅游在起作用。”
陈牧也摇头:“刘秘书,你不了解这里,更不了解这里的人。
这里的人贫穷的程度超过了你的想象,可以在这里开一句玩笑:富裕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首先,牧雅旅游带动了当地的经济,荒漠上的农民们手上才有了多余的钱,去购买树苗、果苗、和其他合适种植的药材种子。
其次,牧雅旅游毕竟是姓‘牧雅’的,他们的导游在入职培训时,就会被教导要在导游工作的时候帮忙宣传我们牧雅林业的各项产品,成功发展到客户是有提成的。
最后,牧雅林业的产品确确实实能帮助到当地的农民,牧雅旅游每年为我们派送的宣传单很有效,这一点毋庸置疑。
综上所述,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公司,牧雅旅游必须并入新的集团公司里。”
刘峰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又说:“好,陈总,这一点我们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我来说另外一点,这一点我觉得真的有必要斟酌一下。”
“你说。”
“在新的集团股东里,我们觉得雅喀什村的股份似乎没有必要那么多,如果可以的话儿,我们希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他们的股份。”
“嗯?”
陈牧眼睛一眯,看着刘峰。
他没想到刘峰会突然说这个,倒是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略一沉吟后,他才问道:“不知道刘秘书对雅喀什村的股权,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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