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们家今天也够麻烦的。”
“你说这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个女婿,听说在外头还养了一胎。”
这退了休的老大爷,八卦起来什么都能给你扒出来,甭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能打听得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想来刘怀远这人虽然精明,却摊上了这么一个女儿,再怎么精明,遇到女儿身上,千般计谋也使不出来呀。
可是事情偏偏这么巧,唐浩又知道刘怀远女儿住在哪家医院,所有的巧事都赶在一起了,还能怎么办?通风报信儿吧。
这大晚上的唐浩也不用睡觉了,离开了刘浩远的别墅区,又去了医院里。
在医院里就更好打听了,待产区里打听一个刘怀远还是很容易的,就刘怀远那个样子,想让人记不住他都难,而且人言可畏,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怀着孕住进了医院,身旁见不着他的男人,整天围着一个所谓的父亲,刘怀远说他们是父女,总有一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私底下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传言,这就是人心,哪怕事实放在桌面上,可就是仇富心理的他们也不愿意去相信事实,更愿意相信自己心中所想的歪道理。
当唐浩见到刘怀远的时候,唐浩恍惚了一下,我怀远不在这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官架子的大老板,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家的父亲,尤其是他的头发,头发明显可见。
一个父亲孤零零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胸,歪着脑袋睡觉,眼皮底下的黑眼圈足以证明严重的睡眠不足。
在十恶不赦的人,当你看到他心中软肋的时候,可能也会觉得有些心酸吧,人,是一个感情动物,在外面是一把刀子,在里头,是一个爱女如命的慈父。
唐浩与刘怀远的距离,大概有五六米远,仿佛隔了一世。
刘怀远应该是刚睡着,唐浩没有主动去打扰,但是医院里的护士还是把他叫醒了。
“刘先生,你女儿的住院费用明天该交了。”
一个在商场上那么嚣张的人,此时听到护士的话,乖乖的站起身,低着头,拿着护士给出的单子:“好,我明天就去交。”
护士走后,刘怀远看着手上的住院单,显得很无力。
唐浩迈开步子,走向刘怀远,坐到了刘怀远身旁的椅子上。
刘怀远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唐浩,没注意,又看了看手中的住院单,猛的回头。
“唐老板,你?”刘怀远显得很惊讶,在这个地方能见到唐浩,做梦了吧,刘怀远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唐浩。
“我说这几天都见不到刘老板的身影,原来在医院陪闺女呢。”
刘怀远自嘲似的笑了笑:“就这么一个闺女,就这么一个闺女啊。”
是啊,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在这个世上就这么一个亲人,这个情人如果有个好歹,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赚了这么多钱,能让女儿过得更好。
“刘老板,你我也算是有些交情,虽然这些交情浅薄的很,也不能趁人之危,我一路找过来,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步行街那边被水淹了,你得赶紧找人处理一下。”
其实这些刘怀远都想到了,在知道即将下大暴雨的时候,他本来想打电话通知下属处理这件事,但是恰巧这个时候没电了,电话也打不出去,女儿这边又要不离人,虽然请了护工,大决定还是要他来做,为了女儿,所以店铺又如何。不过着实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唐浩竟然亲自跑来告诉他,如果这件事换做是他,估计在这个时候在哪偷笑呢吧?
这小子竟然有点格局,他是怎么看不上这臭小子的?想不起来了,干脆不想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让刘怀远很好奇。
“您说过,我们都是朋友。”这话有多假?百分之一百的假。
刘怀远轻笑,现在的自己如此落魄,也不用摆什么架子,倒是放下了架子的他,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显得如此的轻松。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对朋友下手,毫不手软。”
“生意场上孤军奋战多没意思,您说呢?”
刘怀远眯起眼睛,打量着唐浩,他没有说话,他的脑子还在消化着孤军奋战的意思,唐浩这是向他示软了吗?不像。
“您觉得您能把我轰出南成市吗?”
刘怀远还是没有说话。
唐浩也没有看刘怀远,只是看着对面的一面墙,继续说道:“您不确定了,刚开始,您在生意场上知道我名字的时候,您没把我当回事儿,后来您发现,我可能会威胁到您的地位,您想把我赶出南成市,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您觉得您还能把我轰出南成市吗?”
刘怀远向来孤傲,他像一只护食的老狮子,绝不允许别人来分享自己的食物,可是,他现在又不得不承认,年轻的狮子更有力气。
“没有竞争的生意,就是一颗没有营养的小树,他自以为自己长得很茂盛,那是因为他看不到苍天大树,如果他长在丛林里,他就是下一颗苍天大树,孤木不成林,这些树在平静时期,互相竞争,汲取阳光,但是遇到了风雨,可以为彼此抵挡。”唐浩说着一些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或许有时候突然萌生出来的念头,才是真理。
在南成市,唐浩与刘怀远是竞争关系,可是除了南成市,他们又算什么?在这个行业里溅不起一丝的水花,真正的风雨,是走出南成市,面对更大的市场。
“不得不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你是我能看进眼里的对手,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赶出南成市。”刘怀远这些话说上了台面,也正说明了刘怀远不会在私底下搞小动作了。
唐浩笑了笑:“恭候大驾。”
唐浩站起身,没有说道别的话,也没有了彼此的客气,没有回头,就这样潇洒的离开了,这番话的表面意思,很明显,刘怀远依然对唐浩针锋相对,但是彼此心底里都有了一种默契,能把对方当成对手,也正说明了双方认可对方的存在,既然认可了对方的存在,又怎么会将对方送入谷底?
这是一场很有深意的谈话,也是一场顺应时局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