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泰州城依旧热闹。
三人一直穿过了喧闹的集市,任由早早点了灯的窗户从身边流过,来到了一个庭院之前。
园的名字叫天上居,用描了金的大字写在木板上,木板匾额挂在门廊上。
应该是专门用来待客的奢侈之地,花销不低。
只是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的景色。
庭院风光极好,地处偏僻,占地面积大,而且精致优美。
日柳阴后檐,桃李罗堂前。
庭院的每一处假山,每一棵树,摆着的每一个椅子,都极为考究。
中式园林的打造并不在于草木,莫让一直是这般觉得的,若是少了这些树木花草,院落本身的静寂将会更加突出,但也是多了些草木,才让院子显得清幽,带了自然的生气。
人造的假山在翠绿的碧草之上,掩映在柳树之间。带着雅正的古韵。
……
几人刚进园子。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人就从门旁边转身过来,神色恭敬而不谄媚。
陆兆没有说别的话,只是对那个男人道:“带我们去落月阁。”
中年男子点头,笑容满面地在前开路。
莫让怀中的应青青伸着脖子,好奇地左右看路旁栽着的菊花。
跟在陆兆身后,顺着碎石路漫步向前,莫让能感觉到片刻的宁静。
“若本小姐在荣州,也能带灵槐来天上居。”
柳韵吹着不存在的胡子,瞪眼道。
天上居这种店,是津州镇南王府的家产,在荣州、泰州、津州都开的有分店,被允许进入的客人不仅仅需要有财力,还需要有势力。
只拿出几片金叶子,还满足不了背后主人的胃口。
三人停到了一处雕花门前。
那中年男子请示道:“陆大侠需要什么菜就只管给后厨说。”
他又看了看陆兆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子,都是各有风姿,前一个抱着孩子的,墨发雪肤,穿着不合身的白布长衣,如枝头的第一抹新雪。后一个一身青色衣衫,眉目英气,腰间挎着兵器,自是飒爽江湖儿女。
中年男子不由暗道:好福气,这般怕是不需要多的人来伺候了…….
这里每处院落都配的有厨子。但若是想要吃某一个厨子做的菜,就需要提前预定。
“不需要,我们自己用一下厨房就行。”
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却听见一直跟着他们的白衣女子忍不住道:“陆兄,既然你带我们来天上居,为何不直接让这里的厨子做菜算了。
路照理所应当道:“咱们只是需要厨房。”
莫让黑着脸,柳韵不喜欢吃客栈的饭菜,他能理解。但是陆兆带他们出来到天上居,却让他自己做菜,实在是不太聪明的亚子。
憨!
莫让看着那个面相略显憨厚的青年,抽了抽嘴角,“留下吧。”
陆兆应了一声“好。”那中年男子就躬身下去了。
柳韵瞪眼望天。
后厨准备的食量正好,不愧是天上居的大厨,做的芙蓉鸡嫩滑可口,一口咬下去,口齿留香。
莫让眼如死鱼,无情地吃掉最后一只丸子,感觉到陆兆凝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由感叹道:“陆兄,你就算一直看着我,意境这东西,也是看不出来的。”
“嗯,我知道。”
……
天上居的另一边。
人造的溪流石桥之下,一个红色的身影不断的蠕动着,影子的体积大概只有孩童大小,躲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恶意酝酿。
直到太阳西沉的那一刻。
阴影的体积膨胀了起来,就像是人身上鼓起了无数的脓包。
它从溪流中抽出了身体。动作有些迟缓的,森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房子。
只留下原地一个,半身浸在溪流里的黑色罐子。
上面泥封的布和纸杂乱破裂,从罐里冒出一丝丝常人不可见的黑气。
那个身形扭曲的“人”在挣扎着抽身之后,四肢着地趴在地上,速度极快地奔向了房子,像是一道黑风。
它不知道是谁将他埋在这个地方。
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眼前的那房子灯火通明,漂浮着令他垂涎三尺的气息。
他现在只知道——
饿。
好饿啊。
……
【黑暗藏在太阳照不见的地方,在冰冷的水里,或是在幽深的桥下。】
莫让喝了一口水,差点没被这句话吓得喷出来。
一周没听见系统的声音了,这半个月就听见过两次,每次都是叫他出来打怪,这次怕也是这样。
【任务——杀死恶鬼】
果然。
【它隐藏在天上居,只在太阳落下后出来。】
“给点提示,我没感觉到一点鬼气。”
莫让在心中问道,却只等来了系统的沉默。
我和系统迟早要死一个!
莫让在心中暗道。
【地狱好感度减10】
“……”
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水,将手擦干净觉得打工这个事情对自己也有好处。
“我先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
正在吃东西的柳韵和应青青都抬头看他,像是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仓鼠。
“茅房。”
“我跟你一起去…….!!!”
陆兆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耳尖通红地坐了回去。
莫让离开这个小院落的同时,鬼神之眼开启,视野变红,但却没有发现一点鬼气。
直到将整个天上居巡视了三圈,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微薄的鬼气,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薄膜之中。
就是那里!
那鬼气,像这弯曲的红蛇一般,盘踞在不远处的院落。明明那般接近,可莫让刚刚硬是找不到它。
绝对有能够隐匿鬼气的东西,类似于自己的山阴鬼录!
莫让心中暗道,脚下鬼气纵横,已经朝着那个地方奔了过去。
……
天上居,随春阁。
一盏幽灯忽明忽暗。
竹帘翻飞在阵风之中。
这是一间宛如被狂风骤雨侵袭过的房子,里面更是无处不体现着,杀人的痕迹!
桌上摆着芳香的饭菜,如今已经全部倒在地上。杯盘碎裂,碎裂的瓷器渣子一直迸溅到远处。
水浆同血液混合在一起,在地上,在墙上,勾勒出触目惊心的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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