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类女孩已经被我吃了.....很好吃.....”
那恶鬼舔着干枯萎缩的下唇,像是在回味什么。
“这个年纪的孩子,魂魄比起那些个半身入土的老妪更加鲜美.....你也应该尝尝,不过,像你这样,根本不像恶鬼的鬼王,大概还没有吃过人吧.....”
青黑色佝偻的老鬼双眼森绿,“到底是有什么机缘,能让你不吃人就成了鬼王?”
它弯下腰来,青黑色狰狞的面容只差一个巴掌,就贴上了莫让的脸。
“你到底得到过什么宝物.....桀桀!!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等我下次带着鬼灵宫来找你好不好,桀桀!!”
鬼灵宫,又是鬼灵宫。
莫让手指微动,意识陷入到无边深渊之前,脑海里还在想着,陆灵千,怕是救不回来了.......
——恶鬼夺舍,可食生者魂魄,代生者皮囊,陆灵千既然已经被饿死鬼夺舍,那么她的灵魂必然已经被恶鬼吞噬,成了恶鬼养料的一部分,被鬼将级别的魂魄意志抹杀,变成它走向鬼王的一个血色阶梯.....
胸口处疼痛到麻木,一身鬼气倾泻消失,莫让连手指都无力活动。饿死鬼咧开惊悚的紫色唇角,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颇为满意,只恨自己夺舍不久,一身鬼将修为没有恢复,不然此时吞吃了眼前的重伤鬼王,自己就能突破了!
想起这人的奇异之处,饿死鬼俯下身去,再次在莫让身上戳下一剑,没有掩饰的金色血液淌到地上,被灰尘污染,让饿死鬼啧啧称奇,用指尖沾了一点后就往嘴里送,
“桀桀——我到要看看,将你的心脏碾碎了,你还能不能复生!”
他看着莫让眼神愈发的残忍,想起自己被那道金光封印的痛苦,更是毫不留情地下手,“就算你活下来又怎样,你得罪了人族和负石鬼族,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桀桀——”
“你放开!”
对于恶鬼铜筋铁骨来说宛如轻鸿般的攻击落在腿上,如果不是那个孩子散发着“好吃”的香气,饿死鬼感觉自己连注意到都难。
“嗯?”
它瞧了一眼踢打自己小腿的女孩儿,咧开嘴,嘴里一排排锋利的白色利齿像是来自深海,它眼里突然划过了贪婪的神色——极阴之体,还有重伤的鬼王,都是吞噬的好血食,只可惜、只可惜......
饿死鬼眼神一变,锋利的指甲朝着扯着自己小腿的孩子伸过去,盯着她脆弱的脖颈下手,预感到下一秒就是头断血流的凄惨场景,饿死鬼露出了更加残忍的笑容。而在应青青的视野中,那丝冷光逐渐变大,似乎随时能够将她划破,像是好端端一件衣服,被武者的长刀化成碎布,她的小脸皱着,深渊似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我会死吗?
她瞪大双眼,双手紧紧抓着恶鬼荷花绣边的破烂白裙边,这恶鬼身上还穿着陆灵千的白裙,没有掩饰地暴露出自己佝偻狰狞的身体,看起来足足矮了二尺,长裙的边缘拖地,四肢青黑的皮肤从袖口露出,一张脸更是带着烧灼的焦黑色,恶臭和焦糊味儿离自己越来越近!
.......
“啪!”
就在她已经绝望之时,一只苍白大手突然抓住了那恶鬼的另一只脚踝,骨节突出,从那失血的指尖都能看出十分的用力。
莫让眼前已经不能视物,他如今处于重生和濒死的交界点,但也足够使那恶鬼忌惮。
青黑色皮囊的恶鬼眼睛眯起,看着莫让的眼睛,他浑身气息并不像是身体那般僵硬,而是锋利如刀,在空气中不断流动,那种猩红凝重地气息如同大山一般向它压来,并非鬼王的阴狠深邃,而是杀场浸染了万人鲜血的沉黑,裹挟着哭嚎声,又凛然一身的苍凉孤寂。
鬼气已绝,刀意未灭!
佝偻老鬼缓缓放下手,在应青青震惊地眼神中放过了他们,“你自己不吃,帮我养着也好,桀桀——”
它虽然挂着鬼将的名头,但真身在两界村就已经被毁掉,还是借那一丝分魂夺舍了陆灵千,如今实力十不存一,就算对手也是重伤,看起来不堪一击,但是浑身刀意纵横,又有着逆天的不死能力,虽然它心中包含着无尽的仇恨,但不得不承认,如今并非报仇的好时机。
自己要恢复实力,一步一步地,把这个男人推向深渊!
莫让感觉到自己脖颈差不多能活动了,僵硬着身躯看着恶鬼,牢牢记住对方那张青黑狰狞的脸,“我会让你.....吐出来.....”
察觉到地上的男人眼神已经逐渐清明,饿死鬼冷哼一声,收起满腹的不甘心,化作了一团黑风,瞬间消失在天边。
它似乎从未出现过,只除了地面上扩大的血色,还有无数的惊恐,残留在废弃的庙里头,彰显着它的存在。
“呼.......”
莫让能看见那恶鬼迅速离去,他知道恶鬼在忌惮自己,但是他心中没有半分快意,想起自己被愚弄的无知,就感觉心脏一层层发冷。
——那两界村中的恶鬼,终究是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哥哥.......你没事儿吧........”
应青青用轻轻慢慢的举起地上的莫让的手,带着哀求的神色,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莫让的衣襟,红衣前胸的一块已经彻底染湿透。
莫让用手捂住了应青青的手,这孩子掌心出了一层冷汗。
“我没事。”
他说着,艰难地站了起来,不远处的斜阳透过门照在地上,一地残阳如血。
“这次被恶鬼阴了一把,再加上因为屠仙受的伤,就算我是不死之身,没有个把月也恢复不过来。”
他耳朵微动,远处或紧或慢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他心中有数,这些人怕就是谢雨宫派来追杀自己的杀手。
他撑着身体,不敢耽搁,迅速抱起了地上的应青青,骑上庙后藏好的马匹,任由其他两匹马留在原地。
此时天边的只剩一片残阳,也要浸入深渊的黑暗之中,在崇山峻岭间,这血色一直延续到最远处的天边,莫让驾马如飞,胯下杂色马鬃毛飞起。
莫让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大泽之上的万仞山,白雾缭绕,掩盖住世间极恶的人心。他抱着应青青,心脏处的伤口也在不断的恢复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多远,但是至少,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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