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正是霜寒露冷黄叶凝露成霜时候，推开窗，银杏叶一片又一片的金黄映入眼帘，就连清晨起幕时的一溪清流，都倒映着金黄的色彩。

    今天是鹿鸣宴，大秦的重才之宴。十年寒窗的莘莘学子，终于拿到了仕途的入场券，其中的狂喜是不可想象的，新进举人个个兴高采烈、意气风发。

    楚天放在天才微亮的时候，就带着两个一同中举的同窗来了客栈，都是意气风发好不潇洒，这一次乡试，鹤山书院算是独占鳌头，六人参考，一半高中。

    杜若没想到楚天放会来得如此早，略微洗漱一下就匆匆下了楼，清早声音有些嘈杂却也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这时候，客栈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了，很多人都在前两天看榜之后就离开了，也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留下的，但都是极少数。

    刚到楼下就看到楚天放三人正在静待，便急忙抱歉拱手道：“楚兄，陈兄，刘兄，实在抱歉，一不小心睡过头了，让几位久等了，请见谅！”

    “杜若多礼了，是我们几人着相，没有杜兄这份淡然的气度，来得太早了些，抱歉的该是我们！”

    楚天放和另外两个新晋举人急忙见礼。

    其他两人与杜若都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算不得熟络，但是，却也不敢倨傲，不说如今同为举人，书院弟子并不见得就高一等，单说这次考试名次，杜若就在这两人之上。

    一番见礼之后，杜若也没吃早饭，就直接相约着一同前去参加鹿鸣宴。

    “公子爷，公子爷！”

    刚出门，黑头就抱着一件长袍追了出来，给杜若披上，说道：“公子爷，今天都是寒露了，外面冷，又有风，俺娘说过的，您身子骨差，可不能受了寒。”

    杜若任由黑头把长袍披上，没有拒绝，虽然如今他内力傍身，身体素质早已经恢复，并不害怕这点冷风，但是，看着黑漆漆的黑头，他没来由就觉得这样挺好，就一直这么怕冷也好。

    将长袍披好之后，黑头又摸着脑袋，嘱咐道：“公子爷，这中举了是好事儿，鹿鸣宴也是好事儿，但你一向不善饮酒，我今天又不方便陪你去，你可不要喝多了！”

    杜若拍了拍黑头的肩膀，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好好好。”

    黑头傻乎乎的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吃包子了？”杜若问题。

    “啊？嗯，吃了，昨晚吃的。”黑头说道。

    “韭菜馅的？”杜若又问道。

    “嗯，公子爷您咋知道的？”黑头疑惑道。

    杜若又拍了拍黑头肩膀，笑了笑，走了出去，淡然道：“韭菜好啊，补腰子，嗯，唇齿留香。”

    黑头摸着后脑勺，看着杜若的背影，嘀咕道：“啥意思啊，公子爷也想吃吗？”

    咧嘴时，两片韭菜叶子粘在牙齿上。

    …………

    “杜兄，你这护卫，真不错啊！”

    “那是自然，从小就认我做大哥，跟在我屁股后面。”

    “难怪，发自内心的情意，真不是我家中那些下人能比的。”

    “他不是我的下人！”

    杜若和楚天放几人一路闲聊着往鹿鸣宴的那酒楼赶去，这乡试结束之后的状元街变得清冷了，以往这时候早已经人声鼎沸，可今日，连很多商铺都不曾开门。

    “诶，杜兄，你可曾听说，金陵飞鸿帮帮主被杀了？”楚天放问道。

    “略有耳闻，听说是奕剑门所为。”杜若回答道。

    “嗯，对，听说是奕剑门的大小姐杀的，这两天，飞鸿帮可是发了疯啊，我听说，奕剑门死了十几个人，飞鸿帮更是死了一百多人，现在还在到处追杀呢。”

    楚天放感叹道：“唉，自从姑苏南宫扶摇仙子入宗师之后，这飞鸿帮在金陵可是盛极一时，隐隐有着金陵第一大帮之称，这帮主徐天乐也是时运不济，偏偏这时候被杀了。”

    杜若摇了摇头，道：“不只是徐天乐时运不济，整个飞鸿帮都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杜兄为何这么说，”楚天放不解道：“虽然死了一百多人是很恐怖，但是，飞鸿帮那么大，还不至于动了根本吧？”

    “呵呵，”杜若嗤笑道：“楚兄，你呀，没急着去考进士是对的，很多问题，你想得太理想化了，你若如此就为官一任，恐怕容易出现纸上谈兵的错误。”

    楚天放脸色不变，却不是生气，而是变得十分严肃，急忙躬身拱手道：“还请杜兄不吝指点！”

    杜若摆了摆手，道：“指点不敢当，不过一些拙见罢了。”

    杜若扶起楚天放，说道：“第一，就说死的这一百多人，需要多大一笔安家费，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重伤的人，这一笔花销，就足够让飞鸿帮喝一壶了。”

    “第二，你走进了一个误区，以为飞鸿帮势力大，人很多，其实不然，这只是表面看到的，真正是撑起飞鸿帮的人又有多少，或者说是真正肯为飞鸿帮拼杀的人有多少，你要知道，一个帮派里，有九成的人，都是花钱雇佣来的帮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天放沉吟了一下，说道：“杜兄的意思，就好比我家，家丁护院其实也不少，可真正是我楚家的人，却只有那么寥寥几人一个意思？”

    杜若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飞鸿帮这次死了那么多人，又重伤那么多，绝对是元气大伤，而且，还有最主要一个问题，帮主死了！”

    “如今的飞鸿帮，群龙无首，帮派上下，有心之人恐怕不少，说句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徐天乐的岳父是姑苏南宫的人，恰巧这个时候在飞鸿帮，第一时间稳住了帮派，没给其他人时间，要不然，飞鸿帮能不能这么疯狂的对奕剑门动手都是一个问题。”

    “现在，到了这一步，不论是报仇成功还是失败，飞鸿帮都要进入了全力争夺时间，徐天乐的儿子还小，接不了大任，其他人肯定有心思，飞鸿帮必然进入内乱之中，即便选出了新的帮主，那时候也无济于事了，毕竟，飞鸿帮势力复杂，其他帮派不会放着这个机会不管的。”

    “所以啊，飞鸿帮这就是极盛瞬衰，没落，注定了，唉，也可惜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