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皓起身,淡淡的说了声:“再去一趟后山!”
他说话一向不会给别人商量的余地,霸道惯了,言出必行。
左天明二话不说,起身就跟了出去。
文洋看了一眼那俩假道士,嘿嘿笑道:“你俩不跟着去,在这等死啊?万一鬼又来引路,我皓哥不在,你俩咋办?”
那俩人大眼瞪小眼,还真的就被唬住了,即便有一万个不想后半夜再去后山的理由,现在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次去后山不再是贴着道观墙角走那荆棘密布不是路的路,这俩人在前面引路,走的是一条林间小路。
这条路似乎经常有人走,半人高的杂草向两侧倾倒,脚下是一层碎石子,走在上面“咯吱”作响。
路的两侧不乏上百年的老树,树干粗壮,深褐色的树皮上沟沟壑壑十分粗糙,布满岁月留下的深刻印记。
那俩人只管往路中间走,似乎在刻意躲避半米宽小路两侧的泛黄杂草。
左天明看着好笑,走上来猛地一拍其中一人的肩膀:“我说,你俩这是怕什么?难不成草棵子里还有鬼不成?”
这一拍差点没把那战战兢兢走路的小子吓尿,站在原地长长得出了口气,这才一副求饶的口吻说道:“哥!咱不带这么玩的,差点没被你吓死!”
文洋凑过来,小声问道:“什么情况啊?说说!”
那小子往四周看了看,定了定心神,小心谨慎的说道:“村里老一辈的说法,以前吧医学条件不行,不管是新生儿还是几岁的孩子,都不好养活,生个什么病基本上就等于是没救。孩子一旦死了,孩子的爹娘就会趁夜把孩子尸体扔到荒郊野外。那时候啊家里的狗时不时叼着个死孩子尸体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夜里走夜路也经常会出现奇奇怪怪的事,听人说有人半夜走亲戚回家,路过荒郊野外,还听到有小孩的哭闹声,说什么拔拔眼睫毛拔拔眼睫毛,那人往草棵子里一看,特么就是一个小孩的骷髅头眼窝子里长出来一撮杂草!后来,村里人就不把死孩子往野地里扔了。这地方是道观,有老道压着,不怕死孩子阴魂不散出来吓人,所以就翻山越岭偷偷把死孩子的尸体扔到道观四周。长年累月的,这地方肯定阴气就重了,要不是你们非得过来,打死我我也不会大半夜往这跑啊!”
左天明一脚踢在这人的屁股上:“整这些没边的幺蛾子,你特么故意吓唬人是吧?”
那人一脸委屈:“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又不是我编出来的。”
荣皓点上根烟,燃烧的香烟在冷风吹拂之下,泛着淡淡的光。
这条路比起道观四周的荆棘密布好走的多,相对的也远了很多。
刚才那小子的一番言论还是有那么点震慑力,晚风吹着四周半人高的杂草,呜呜哇哇的还真有那么一股子诡异气氛。
正走着路,刚才说话那人可能是精神高度集中乱了心神,脚下一不留神绊了一跤,当场就摔了个狗啃屎。
这一下摔得也是够呛,被他同伴搀扶起来,硬是站在原地懵了半晌。
荣皓跟过去往地上看了一眼,那地方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左天明不淡定了,地上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了一跤?
“我话多了!我话多了!”那小子站在原地一个劲的鞠躬致歉,脸色惨白。
他的朋友也是被吓个半死,风吹杂草顺着他的脚腕扫了一下,直接吓得他嗷嗷大叫。
荣皓冷漠的盯着小路两侧倾斜的杂草丛,那把降龙木木剑握在手中,多了些正气凛然。
“别自己吓自己,哪来的那么多孤魂野鬼。这世界上真要有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岂不是乱套了!”荣皓用木剑拍了拍前面两人的后背,督促道:“快走!”
那俩家伙在心里慰问了荣皓的祖宗,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赶路。
好在这条路不是很远,大约十五分钟后走到了尽头。
后山还是那副惨淡的光景,除了表面光秃秃的像是长在地里的巨大青石之外,就只有远处那棵外形怪异的槐树。
老槐树枝繁叶茂,覆盖面积足有一亩多地,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脑袋上戴着一顶硕大的草帽。
荣皓紧了紧外套领口,再次回来,山顶的风势似乎大了许多,秋后的风当真有些刺骨。
左天明走过来,附耳说道:“皓哥,接下来怎么办?”
荣皓低声说:“眼睛不要离开老槐树,悬崖那边千万别去看,这地方冤死的阴灵不在少数,老槐树附近它们不敢过来,但可以从远处控制人的灵智,就像之前这俩小子那样,如果跟它们对上眼,有可能被引到悬崖边上,一定要小心!”他说着话看了一眼在冷风中瑟瑟颤抖的两个假道士,继续说道:“还是让他俩去,草菅人命的东西,他俩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左天明说了声明白,给文洋使了个眼色,两人走上前,一左一右拖着那俩愣神的小子就往老槐树树荫里走去。
那俩人当场就崩溃了,哭爹喊娘的说什么也不愿意。奈何早已经双腿发软,基本已经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左天明和文洋就像是拖死狗一般连拖带拽把他俩扔在了老槐树底下。
荣皓看了一眼树干沟壑纵横的老槐树,把降龙木木剑插在树下的软土之中。
拿起之前的那截树枝,荣皓开始挖土。
左天明和文洋在一旁静静的站着,他俩的目光在荣皓和那俩小子的身上不停切换,均是一言不发。
荣皓用树枝挖几下土就会把树枝放在一旁,用双手小心翼翼的将掺杂着腐烂叶片的黑土推到一侧。
左天明的脑神经已经足够强大,完全能够面对这种诡异气氛,做到心神不乱。
文洋胆小,但那只是针对人,天生孤苦无依的人神经大条,从来就不会把鬼神之类放在心里。
荣皓持续不断的挖着土,每一下都很谨慎小心。
冷风在光秃秃的山顶肆无忌惮的席卷,一次又一次吹在几人的身上,冷的彻骨。
老槐树树荫下,那俩小子的面色在发生着明显的变化,从最开始的脸色惨白惊吓反抗逐渐变得冷静淡漠甚至没有了任何惊骇之色,只有一副不解的常态,神情略显呆滞,静静的望着那把插在地上的降龙木木剑和不停挖土的荣皓。
荣皓挖土的手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在他面前有一个两尺深的土坑,土坑内是一条黑黝黝的手指粗细的树根。
荣皓停止继续挖掘,慢慢转过身望着呆若木鸡的两个年轻人。
荣皓一脸郑重的说:“我打算把他的尸骨换个地方重新安葬。”
他的话音落地,对面两个神情略显呆滞的年轻人突然目光流转,像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不过我有条件!”荣皓说着话,将那把降龙木木剑从土里拔出,平铺在地面之上,继续说道:“如果这把木剑就是当年珠山派丢失的掌门法器,你们就点点头!”
那俩人竟然同时点了点头。
“老实说,这把剑是我从山下的极阴之地得到的,是从一个年轻的道士手里获得,眼下,他的棺材在极阴之地的风口,那地方成了养尸地,那道士也已经成为了阴煞。我想知道,他当年偷剑下山,最开始应该是想对付什么东西,只是后来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了。他把棺材放在风口,是为了给自己养尸,幻想若干年后获得重生是吗?”
那俩人露出愕然神色,似乎对这些并不知情,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
荣皓继续说道:“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压制什么东西,牺牲自己保证大阵不破,也就是说极阴之地下面应该有可怕的东西,一直被珠山派历代掌门做法压制,是吗?”
那俩人木然的呆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荣皓长出一口气,自己的设想果然没错。
极阴之地最厉害的不是魔灵李老太太,也不是已经成为阴煞的年轻道士,而是黑石棺材下方压制的阴邪之眼,也就是俗语说的阴气风口。如果没猜错,风口下面必然有另外一番天地,那里可能存在着一个无比强大无比阴邪的东西。
荣皓收回心神,他不想在这地方多待。
此时这棵老槐树的翠绿枝叶在山顶的冷风中肆意摇曳,飒飒作响,几欲发狂,像是在警告,在驱赶这些愣头青一般前来打扰的凡人。
荣皓把木剑收回背包之中,对那两人说道:“我会把掌门的尸骨带走,带回道观重新埋葬。你们都是有道行的道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可以把那些坠落山崖冤死的阴灵驱散,这毕竟不是它们该存在的地方。至于害死他们的人,自然有法律制裁。”
那俩人再一次面目呆滞的点点头。
荣皓将土坑边上的土回填,对着老槐树默念几句,无非就是这老道士是被人害死无意间埋在了这里,不是诚心打扰,这地方本不该留他。
当荣皓一阵虔诚的念叨之后,他又重新挖开土。
左天明和文洋惊讶的发现,原本在老道士尸骨上错综缠绕的黑色树根不见了,土坑里只是一副白骨。
荣皓赶紧脱下衣服把这副骸骨收起来,又让左天明和文洋把那两个已经神志不清的小子弄醒。
一行人即刻离开了这个阴沉的地方。
路上,左天明诧异道:“皓哥,你什么时候变成神棍了?”
荣皓哈哈一笑:“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不去拿个影帝,是不是对不起我这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