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电子管厂家属楼，罗守武和余长福就着一盘花生米、凉拌三丝，喝着小酒，而一旁的汪启升则是端茶倒水，忙前忙后。

    “我说，老余啊，我还得感谢你啊，幸亏在你的坚持下，子贤留了下来。这半年来，尤其是这一个多月来的变化真是让人感慨啊，让我看到了四方崛起的希望，就单单说遥控电路板这一块，现在第二批生产线正在安装，等坚持到年底，就应该开始有利润了。”

    两人碰杯走了一个，罗守武继续说道：“你猜，等到年底全部投产的时候，营业额会有多少，我们的利润又会有多少？”

    汪启升不喝酒，以茶代酒，随意。

    “哎呀，你个小骡子，还跟我打哑谜，你直接给我说，到底我们能分多少钱的利润就行了，现在你管事，我听听这些个数字，心里高兴高兴，有个底就行了。”

    “嘿嘿，我们和陆氏半导体两家到今年年底之前，不算上我们厂自己已有资源，只算投资金额的话总投资也不超过500万，而5条生产线月满产50万套遥控板，一年就是600万套，一套板子的毛利润有个3-5元，净利润也在1元以上，一年下来净利润都在600万元以上，我们两家一分大概就有个300多万的净利润，这一年就将我们的所有投入给赚了回来，真是没想到啊！这小小的板子居然这么赚钱！”

    “净利润居然这么高？投资500万，一年就能赚回来600万？销量有保证吗？”

    汪启升看罗厂长看向自己，就解释道：“老厂长，算起来，我们还是沾了你们家子贤的光了。子贤当时不是拿出了一套遥控板子去申请专利么。结果被陆氏半导体公司看中了，最后两家一合计，我们成立合资公司，在余子贤的板子基础上将卢氏半导体将近一步开发，确保取得两年的先进。就这样，因为大量减免少了专利研发费用，所以我们的回报率就很高了。对了你们家子贤还有合资公司15%的股份了，也就是他一年也能分个近六七十万的利润！”

    “看看你们家子贤，真是了不得啊！”罗守武感慨道。

    “还有刚才你问的销量，至少目前是没问题的，产量没提升之前，陆氏半导体全部包圆了，现在的利润也不低了。估计等到年底会更好！”汪启升再次说到。

    “那就好。”

    “子贤给我的另一个惊喜，说来就更让人佩服了，土豆换彩电，你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啊！今天下午，俞国才给我反馈回来的消息说是，这几天的就已经销售了五十多万元，其中现金大概有一般，剩下的都是蔬菜瓜果之类的……这才三天，余子贤真是给了我惊喜，之前我可是被张海涛给气了半死，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现在这年轻人真的有这么厉害么，我家那小子，怎么一天就知道玩游戏机啥的，净知道气我！同样是孩子，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就这样，大多数时候都是罗守武在说，余长福则基本上是在听，只是偶尔在问两句，汪启升再是偶尔解释一下，在一旁端茶倒水。

    其实说起来，余长福也很好奇自己的孩子好像是开了智一样，为什么突然会有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甚至说出让他也是大吃一惊的见解，但是这一刻听见罗守武夸奖自己的孩子，满脸也是荣光。

    余长福看罗守武稍微歇歇，问道：“对了，计划设立四方进出口贸易公司的事情，老张怎么说？”

    “他能说什么？我倒是期望他说点什么了，结果这老小子，一句话没吭，满头答应，丝毫不给我机会啊，连业务副总经理都给我配好，等证件办下来，我们的人过去直接管财务就行，你说我想找个麻烦都不给我机会!10年前，他可是把我们厂的集成电路业务连锅带灶端走了啊，不仅有100多名的生产技术骨干，还包括仪器设备88台，我可是现在依旧牢记在心！老余啊，我现在想起来都心痛啊！你说，我们为什么当年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呢？”

    “哎，你说，四机部亲自出面，我们能说什么？你我能抗住么？”回想起这些往事来，余长福也是心痛不已！

    在四方电子管厂的发展史上，不完全统计，从1956年建厂起至1985年的29年时间里，四方电子管厂被动或者主动援建的厂、所近20个，援建地方厂、校13个，共输送各类型干部2560（包括中层以上干部350人，工程技术人员更是达到一千多人，）技工1360人。而她开发出来的600多个产品中，有300多个被上级主管部门划拨到其他企业。

    在三线建设中援建者和被援建者都充满了牺牲精神，尤其四方电子管厂为最！

    而四方电子管厂正是因为这种自我牺牲式的援建，一次一次让她损失良好的自我造血的能力，等到计划经济来临时，国家政策巨变，国防订单消亡……让四方电子管厂彻底陷入了亏损泥淖，无法自拔！

    这种牺牲精神，直接造就了四方电子管厂的落败悲剧！

    如果不是这些老一辈的企业家坚守，还有新一辈的像汪启升这些关键人物站出来，将四方电子管厂调转船头进入电视机行业，她终将成为历史的尘埃……人们也不会再想起他的这种巨大的牺牲精神！

    而令余长福和罗守武最心痛就是十年前的那一次关于四方电子管厂的业务调整和划归，因为这一次的调整重创了他的半导体业务，直接使得二分厂的1至4车间下马，只留下了部分技术力量组成了分厂的半导体试验室（也就是之前余子贤待过的二分厂208车间），以研究半导体工艺为主的小小试验室！

    这一次的划归，让四方电子管厂完全丧失了半导体器件的研制和生产，虽然后来他依旧坚强的完成了一些用于车载电台和电视机集成电路的研发，但是他之后却永远的丧失了进入国家投资项目的资格。

    这对她的影响最为深远！

    一直到现在，四方电子管厂都没有合适的半导体生产的洁净间，只能使用一些老旧的厂房和设备，做一些粗糙简单的活计，可是要靠这些个几十年工龄的设备求得生存，就纯属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