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诸葛亮、姜维联合下令开战的第六日,也是司马懿撤归广宗城的时间。
这一天驻屯南阳的邓艾第八常胜师、驻屯徐州的贺景第十五昭义师齐齐向北开拔。
有断断续续的轨车协助运输,也有沿途兵站做补给,故行军之初进展神速。
自开战之日起,诸葛亮向东接管继军的指挥权,以魏延为先锋大将,老将贺齐为随军副将,诸葛亮本人随继军渡河后将负责太行山以东的平原地区指挥,是东路主帅;由兖州牧徐庶、青州牧庞林负责组织后勤补给的输送。
整个东路军有第十二荡寇师、第十三征虏师、第十四昭仁师、第十五昭义师;以及规模两倍的郡国兵、征召民壮。
缺乏骑兵力量的东部战区最大的任务就是牵制魏军平原地区的主力;并显露出缺少骑兵的劣势,吸引魏军,给魏军一个胜利希望的错觉,以作纠缠,为其他三路军队争取行动时间。
不给东部配属大规模骑兵,自然是有一番综合考虑的。
灭国战役,已经不能单独考虑军事问题,更需要给政治让步。
要给魏国打出致命一击的是关陇兵团所在的西路军、中路军,同时也只有这样安排才能把魏军主力留在河北平原,然后一口吞掉,达到一战灭国的战略目标。
否则收拾不干净,魏国君臣向北逃亡,汇合幽云六镇的游牧力量,势必成为边境大患。虽然不担心魏军能反攻中原,可这会极大妨碍战后的大休养。
而关陇地区已经有成熟的牧区规划,再向中原输送、迁徙汉僮部族的话,有些得不偿失。
中原没有成熟的马场,两淮地区的牧场才走上正轨,还不足以向中原方面提供大量战马,所以中原方面客观上不具备组建成建制骑兵的条件。
这样也就使得关陇的骑兵力量可以集中使用,获取山西战场的绝对野战优势。
魏军山西战场的总指挥是曹真,曹真手里才有多少骑兵?
骑兵不足,他就不敢野战。
不敢野战,那就丧失城外的控制权,只能放任府兵横行。
现在的骑兵已经不是汉末、群雄时期的骑兵,这些年的沉淀、发展,骑兵新式装备已经全面列装,新式骑兵的战术在战争阴云刺激告诉发展。
得益于田信、蒙多这传奇的重装组合,双方新式骑兵都以重装化为发展主方向。
传统的轻装、中装步骑、以及理念上克制骑兵的弓弩部队统统被重骑克制。
谁的重骑多,谁就有战场大优势。
这已经是双方军吏的共识,缺乏重骑兵,或者重骑兵劣势的情况下,军吏会避免野战。
战争的主角,似乎已经由重步兵过渡为重骑兵。
因此山西战场的魏军放弃外围,步步退缩集中在主要几个据点以作长期防守的准备;魏军后缩坚壁清野,府兵就顺利推进。
自然地,在崇尚重骑兵力量的当下,诸葛亮的东路军在账面的劣势很大,似乎发生野战会很危险。
仿佛给司马懿送一个大饺子,这就是东路军团目前存在的最大意义。
司马懿能否能吞下这个饺子,或者被这个饺子噎死,都已经跟关陇方面暂时无关了。
所有棋子都已经砸出去,谁也无法回头再做调整。
为方便汇总各方信息,田信的指挥大本营转移到潼关西站。
此刻姜维已经从弘农向北渡河,已率领弘农的部队向北翻阅中条山,将会做出向安邑进攻的声势,以迷惑魏军。
而王平、马岱、姚戈、杨千里会在风陵渡渡河后仰仗纯骑兵部队的机动力、威慑力,直接穿过魏军前线重镇蒲坂,去与姜维汇合。
汇合后这支三万规模的步骑联合部队会在安邑一带与曹真周旋,等待谢旌率领的虎牙师行动,虎牙师会沿着汾水进军,掐断曹真退往太原的通道。
只要掐断退路,集结关中的军队会一拥而上,造成局部的极大优势。
然后老丈人渡河,以当世最强姿态衣锦还乡,足以瓦解安邑周围的魏军据点、卫城的守兵战意。
战争主动权在手就这点好处,战火发生在敌对方控制的疆域,可以用优势兵力分割战场。
当然了,如果后续兵力运动中有一环掉链子,自然会被守军吃掉;同时最猛的也就是最开始的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补给充足,军士又是常年养膘,耐远征跋涉,也耐各种折腾。这就是开战之初的精锐锋芒,魏军自然要收缩、躲避,以等待府兵展露疲态。
若半个月后打不开局面,那军士耐心下降生出厌战、抗拒情绪之外,最要命的后勤问题也会日益突出。搁置、拖延的越久,后勤问题就越凶险。
因此开战半个月内,山西战场要达到两个目标。
一个是封锁曹真退往太原的通道,另一个就是打通蒲坂。
攻陷蒲坂,那河东战场的各处府兵都将获得稳定的补给;而拔掉蒲坂打通补给节点,又能振奋各军士气。
在这种情况下,开战第八日时关羽抵达潼关,将渡河参战。
此刻的老丈人胡须染白,身边就跟着一个田信熟悉的薛戎,再其他的近侍,都是田信不认识的新人。
现在的老丈人直接登船不愿意跟他说话,田信只好与薛戎在码头边用宴。
薛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朝气蓬勃的‘糜城前山屯’的屯将,现在是一个气度深沉的中壮将军,也是七八个孩子的父亲。
再过两年,以当下的早婚习俗,薛戎也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可以理直气壮自称一声老夫。
昔年荆州军军吏要么战死,要么天各一方,到现在田信始终把罗琼的鹰扬师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解闷;甚至岭南的夷兵营旧部也陆续征入关中,留在身边担任侍从武官。
面对一群陌生的新人,会让田信有些恍惚,会模糊情绪感知。
只有记忆中的旧人才能让他准确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变化,每一个旧人就是一点记忆碎片。
现在送薛戎渡河,田信不舍之余又很担忧老丈人的精神状态。
现在老丈人就全靠回乡的执念在撑着,很可能回乡之旅,就是一场不归路。
可惜关平在河套,关兴依旧镇守东南,都无法抽身来见。
能陪伴老丈人渡河的除了薛戎外,就剩下阿木。
薛戎也清楚关羽的具体状况,不仅为关羽的衰老、大限将临而感到悲伤;也为长远的未来感到迷惘。
已经登船的关羽绿袍金甲,铠甲是装饰华丽涂抹金粉的宽松皮铠,他坐在甲板太师椅上时目光怔怔望着北面遥远的狼烟窜起之处。
隔着朦胧烽烟,关羽勉强能认出那里是河东联通关中的重要渡口,蒲坂津。
前来送行的田信无法登船,但他的义子夏侯平还是上船了,此刻面容沉静,听着关羽嘱咐各种事项,如若遗言。
而一边随同的裴俊提笔记录,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遗漏。
关平虽然被启用,可依旧是流放性质待在塞外,即便想回来,关羽也放不下脸面去见;关兴那里更简单,不愿关兴回来搅合新旧更替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新旧更替之际,哪些人会突然跳出来作梗。
所以把关兴留在东南,就是一种很好的保护,不需要染血,也不需要为难。等关兴回过神,该处理的人就被处理了,想求情、纠结都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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