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徐凡所住的客栈后陆启还有些回不过神,他抬起手按了按眉心正思考接下来做什么就看到莫离带着一个小厮匆匆而来。
“仙长可算是见到你了!”此刻的莫离没有做任何伪装就这样站在他面前满脸都是着急与恐惧,“仙长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稍微虚扶住莫离踉跄的身子陆启有些头疼,并没太将莫离口中的大事放在心上,“慢慢说,不急。”
怎么能不急啊!不能不急!“仙长老大死了!现在就剩小姐一个人还活着!是魔族的人,他们杀了老大抢走了百念珠!”
“等等,你慢慢说,好好说。”现在的莫离慌慌张张说的话莫名其妙,陆启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谁又说的什么事。
“我......”看着陆启那张有些不耐的脸莫离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仙长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最先到达山竹镇的是白家父女,白烟的父亲见山竹镇血气煞气浓郁觉得是一个滋养百念珠的好地方。百念珠虽然是十方圣器之一但它靠吞噬魔气净化污秽增大威力,适合蕴养在穷凶极恶的地方。
于是白家父女就在山竹镇落了脚,借着百念珠之力山竹镇的煞气血气日复一日的消减,还吸引了一些路过或是逃难的人在这里安家落户,便有了现在的山竹镇。但就在昨天晚上白府糟了贼人,白父被扒皮斩首惨死百念珠也被抢走,全府上下只有白烟一个人还幸存着。
可失去了白父和百念珠的白府已经没有让人提的上眼的了。
“你是说白家父女到山竹镇之前整个山竹镇没有一个活人?血气和煞气很重?”
“这......是的,当时整个山竹镇不过是一片废墟寸草不生,要不是百念珠的净化超度的本能哪里有这繁华的小镇。”莫离有些奇怪陆启为何关注的小镇之前的事,不过他依旧耐心的解释,说完又催促男人,“仙长,你还是去白府看看吧,虽说我们都是妖,可我们真的从未害过人。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若是老大还在莫离定然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来找陆启,除非他脑子有问题。可现在老大已经死了,跟着老大的小妖也没能幸免,除了陆启他已经走投无路。白府那遍地尸体就算是妖见了都害怕,什么人竟如此心狠手辣,抢了百念珠还将一府几百口赶尽杀绝!
“走吧,去看看。”陆启收起眼底的情绪朝着莫离示意。
事实上他并不应该多管闲事,但这里是山竹镇,就算不是曾经的山竹镇又如何?这些年他陆启是变得越来越冷心冷情,可他是人,有记忆,有过去,有情。
山竹镇口。
凉宣伸手摸向空气,摸到一睹看不见的结界。
感受着身体中被结界吸走的些微魔气少年突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蓝蓝,看来我们暂时走不了了。”
站在凉宣身边的蓝南山那张温和的脸上眼底蓝光一闪,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缓缓回答:“反正山竹镇这种破地方就算一镇子的人都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我不介意多杀几个。”
“啧”凉宣回头不满的朝着蓝南山瞪了一眼,“不许滥杀无辜。”
玄衣男人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疑惑。他这个师弟到底是任性还是残忍呢?
记忆回到昨晚。
和陆启分开之后凉宣利落的甩开蓝南山的手,双手环胸后退一步看着玄衣男人:“蓝蓝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和陆启待在一起呢?”
“你们不一样,他是修真者你是魔,就算童年有过交集也不重,他会对你不利。”
“对我不利?真的是对我不利吗?”少年咬着蓝南山说的最后两个字哼笑,左边嘴角上挑讥讽道,“蓝蓝啊,我是魔族少主,陆启不过是一个仙门弟子罢了,他能对我怎么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在澜城陆启曾救过你的性命,所以——”
“你是怕他伤害我还是我伤害他呢,我的蓝师兄?你说爹要是知道你向着一个仙门弟子会怎样?”
面对凉宣的质问蓝南山并没有丝毫心虚,他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的与少年对视,“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离仙门弟子远点师尊一定不会阻挠。”
“哼,你别跟着我。”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受让凉宣不爽的冷嗤一声,转身朝着身边的小巷走去。
虚伪!他最讨厌蓝南山这副什么都为他好的样子,就只会拿他做借口!他凉宣就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吗?这么确定他会对陆启不利?
呵,他倒是忘了,这家伙以前也是仙家少爷看不起魔族不是很正常吗?
不知不觉凉宣走到了白府外,隔着高墙朝着府内望了一眼,他从芥子空间取出一颗金色的珠子,琥珀色的光芒流动异常好看诱人。
既然不开心,不如做点有趣又让人兴奋的事吧!
白府地下室。
灰青色的石壁雕刻着复古的花纹,看上去威严又辉宏。
此刻白发苍苍的老者摇身一变成了风度翩翩充满魅力的中年男人,他几步走到地下室中央仰头看着浮在空中银光流转拳头大的白色珠子。
突然白色的珠子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中年男人脸色一变连忙抬手挡住眼前,等光芒消失他二话不说的冲出地下室。
此刻院子里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可他没空管那么多直接朝着西苑而去。
白烟刚刚合衣躺下还没来得闭眼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粗暴的踢开。
她连忙抱着被子坐起来诧异的看着冲进来的中年男人:“爹爹,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烟儿,快,快躲起来!”中年男人焦急的将白烟从床上提起来,三两步走到书柜旁转动隐秘的开关,暗门还没有完全打开他便粗鲁的将白烟塞进去,不给女儿说话的机会合上暗门,最后朝着白烟传音,“烟儿!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等明天莫离来找你!”
“爹爹!爹爹你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白烟用力的拍着合上的暗门却再也得不到自己父亲的回应,出也出不去只能无助的呐喊。
看着暗门合上中年男人刚松一口气房中便刮起一整阴风,他眨了眨眼面前就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睁着漆黑圆润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看上去就像走错房门别人家娇生贵养的小公子。
中年男人下意识的放下了防备,下一刻少年黑眸慢慢染上血色,他的一颗心冰凉失去活力,他看到少年从身后拿出一颗滴着血的头颅,他听到少年用俏皮可爱的语气说着阴森恐怖的话:“这位叔叔,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看看谁先拧下对方的脖子,可好?”
“你......”
“哎,叔叔你反应好慢哦。”凉宣看着中年男人倒下的身体对着提在手里头颅满是遗憾的开口,“我都过来了,你怎么还没反应呀,所以输的不冤呢。”
“小师弟!”随后追来的蓝南山站在门外看着满身是血的少年微微一怔,“小师弟,你......”
“蓝蓝你来晚了哦,不过我准许你享用他们的精血和内丹,这么多妖精作为补药开不开心?”
“你——”玄衣男人看着少年丢掉手中的头颅舔去嘴角溅的血迹,他沉吟几息后嘴角一扬柔和的笑开,“小师弟,这里可不是魔界,下次可不能这么任性了知道吗?”
“那蓝蓝究竟是陆启重要还是我?”凉宣任由指尖滴滴血迹滴落朝着蓝南山靠近。他在蓝南山跟前停下,抬头看着男人。
蓝南山等少年走近后温和的替他擦掉脸上的鲜血,毫不犹豫的回答:“自然是你,我答应过师尊会永远保护你。”
“嗯。”少年点点头目光落到男人身后那满地的尸体上,“放心吧,陆启不阻碍我,我不会伤害他。”毕竟小的时候一起玩过,还是不错的玩伴。
“我会帮你。”蓝南山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究竟是帮凉宣做事,还是未来某一天一起......
陆启跟着莫离到白府时看到的就是满地风干的尸骨,像是暴尸多年,如同当初澜城看到的那些无人收敛的枯骨。
但这里是白府,是山竹镇,就算一切与三十年前再无关都是假象,这里也依旧是他的故乡,是他内心不容侵犯的圣地。
一步一步走在熟悉的青石板上,陆启目光渐冷。他绝不允许有人在他的故乡胡作非为!这不是什么矫情,这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被山竹镇孕育长大山竹镇人最基本的底线!
“陆启哥哥!”被陆家小厮搀扶着的白烟看到陆启走进院子眼睛一亮,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厮跑过去。
“陆启哥哥,爹爹、爹爹他呜......”
少女直接栽进男人怀里,看得陆启身边的莫离心惊胆战,想开口提心白烟却被陆启一个眼神制止。
陆启轻轻拍着白烟的后背温和的开口:“没事,没事了,我在呢,都过去了。”
“......”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莫离心情复杂,他很想告诉白烟陆启已经知道她是妖,陆启什么都知道,但是莫离不敢,他怕陆启找他算账。
抱着少女安抚了一会儿,见对方情绪已经冷静下来陆启才将人推出怀里,他仔细的替白烟擦去脸上的泪水,“烟儿放心,我会找到凶手替白叔叔报仇的。”
“嗯,谢谢你陆启哥哥。”少女被男人哄得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同时心中也有些愧疚。
她本以为陆启是个冷漠的修仙之人,和大多数仙门的人一样高高在上什么都入不了眼,没想到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这个认知让她对陆启好感大增。
莫离看两人之间差不多后才开口:“仙、现在怎么办,小启你看这院子残留的魔气定然是魔族无疑,只有魔族才会手段如此残忍。”
“嗯。”说到魔族,这个小镇现成的魔族不就是凉宣吗?
“父亲,你照顾一下烟儿,我出去一趟。”
“哎,你去哪儿啊......”
客栈之内。
红衣男人盘腿坐在床上,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爹!你出来玩怎么不带上我啊!”
一个白净的青年欢喜的冲进门直接朝着打坐的男人扑过去。
红衣男人睁开眼睛看着青年嘴角抽了抽将人接的稳稳地,他轻叹一声故意板着一张脸:“胡闹,谁让你来的,谁告诉你本座在这里的?”
“我自己来的,厉不厉害?”青年扬起脸与红衣男人对视一脸求夸奖,“就是我自己来的,降尘叔叔说了我要替他保密的!”话落青年连忙捂住嘴巴突然涌上委屈眼巴巴的看着红衣男人,“爹爹你刚才没听到对不对?”
“是的,爹爹没听到。阿白要不要吃糖葫芦啊?”男人点点头笑的“和蔼可亲”温柔的摸摸青年的头。好你个降尘,看来皮又欠了。
“要,我要糖葫芦!爹爹阿白很乖的,阿白要吃糖葫芦!”瞬间青年将出卖降尘的事抛到脑后笑的开心。
看着青年傻乎乎的样子红衣男人到山竹镇一直压抑的心情突然放松下来,眼中染上三分笑意。
“双未,去给少宗主取件大氅来。”
“是宗主。”
一个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白府惨案还没来得走漏就被陆家封锁了消息,此时的街上人头攒动大家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知道自己居住的小镇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爹爹,你也吃。”墨白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用筷子裹着面条凑到红衣男人嘴边,对于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毫无所觉。
男人顺着青年的手看去,将裹着的面条推回青年的嘴边无奈的道,“阿白吃,爹爹不饿。”
“真的吗?那阿白全部吃了哦!”
“吃吧。”男人失笑替青年将嘴角的面条擦去,余光看到一抹白影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启儿!”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嗯?爹爹叫谁啊?”青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什么也没看到。
红衣男人回头看着懵懂的青年心中有些不忍,却还是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追了去,只留下一句:“阿白乖乖的在这里等爹爹,爹爹马上就回来。”
青年哪里会听那么多,捧着碗就追着红衣男人后面:“爹爹,我也要去,等等我!”
本来在给客人盛面的老板一看有人吃饭不给钱,吃霸王餐不说连碗都要抢连忙丢下手上的活就追:“站住!你给我站住!你还没给钱呢!来人啊有人吃霸王餐!”
陆启脚下生风。
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看到徐凡和别人那么熟稔(rěn)就下意识的觉得那样的氛围应该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那个傻子青年,可是为什么呢?
陆启说不清,估计是自己魔怔了。
与徐凡对视后他不受控制的就像逃。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