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这么做，万一穿帮了，岂不是平白和学院这样一个强大的组织交恶了？”

    尼克深刻地感觉到，自己自从遇到了这么ump45后，节操的下限是每况愈下，过去他虽然也是通吃黑白两道的能人，但靠的是口才和实干，坑蒙拐骗的伎俩顶多对付一下没眼力的愚蠢掠夺者——哪像现在，基本上ump45找上门来，所拜托的全都不是正经事。

    此时此刻，尼克便在和他的“兄弟”迪玛一起，黑进了那几个被ump45放倒的追猎者的电子脑中，篡改着这些追猎者的记忆模块。

    学院方自以为得到的第一手关于镒矿的绝密资料，结果很多都是被这几个死没良心的奸邪小人篡改过的假消息……事实上，镒矿哪有那么容易就投入实际的运作中？目前，也就是妮伊能够像吃饭喝水一样抽取镒矿中的能量，还没有其他能稳定利用这种能量的技术——镒矿中的能量表现地很“稳”那是不假，但纯靠机械驱动，暂时还没有能高效利用的方案。

    如果使用镒矿作为能源，同样的投入却达不到核能产出的一半，它拿什么和技术成熟的核能一系竞争？

    很快学院的科学家们也会发现这个问题。

    镒矿的确可以通过“精神力”来作为催化剂，大大活化其反应，但以目前的技术，没法将“精神力”这种难以评估的变量加入到工业体系中——想象一下，火力发电厂需要工人手动一铲一铲地送煤，是怎样的一种场面，那么现在镒矿能源的研究中的最大问题，也就很明了了。

    Ump45这边取了一个巧。

    迪玛利用手上的资源造了几个三代合成人，然后妮伊直接将自己的意识接入这些“空壳”之中，形成了类似【分身】的个体。这些分身个体没有被赋予太多的个体意识，就仿佛傀儡一样，机械地执行着妮伊给予的任务——也就是作为一个莫得感情的“镒矿反应堆”的处理系统零件。

    通过这种歪门邪道，尽管没法大规模推广普及，但至少一个远港岛的能源供给是没有问题的，ump45装模作样地盖了个“反应堆”，实则里面的“禁区”全是空壳，把那几个“人形电机”往里面一塞，唬住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就行。

    妮伊的魔女身份，和镒矿本就是形同伴生的关系，她在利用镒矿能量这件事上不存在什么门槛，借由妮伊的能力，ump45想要向学院展示的，是镒矿这种能源理想的“成熟形态”，务必要让尚处于摸索阶段的学院科学家认识到，在镒矿的开发上投入大量的心力是值得的。

    简单描述一下的话……就是画了一块饼。

    只不过ump45是个很有良心与道德底线的优秀卖家，她画的“饼”是能够兑现的——当然，前提是学院不要在拿到最终的成果前暴毙，否则ump45只能含着泪拿走学院没烤完的“饼”了。

    “你这么笃定学院会吞下这个饵吗？”

    “当然了，即使有谁发现了异常，但面对一个可能扭转学院组织困境的机会，没人能够将其无视——一个在沙漠烈日炙烤下奄奄一息的人，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前方绿洲的水有没有细菌和寄生虫的。”

    “我也认同，学院本身受制于电力能源的稀缺，导致很多项目的进度都需要被迫放慢速度，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跑这样的机会的。”

    迪玛对于学院组织的了解可比半吊子的尼克深多了，当初迪玛能够从学院中逃出来，除开这个由学者为主导的组织在管理上实在漏洞百出，学院在能源问题上的捉襟见肘，也为迪玛提供了不少的机会。

    “这些追猎者的人格程序需要重启吗？”

    “这么做不会露馅？”

    “学院设置的人格程序本身就是残缺的，因为他们只是希望合成人能够准确理解自己的命令，却不希望合成人诞生属于自己的独立思想——这就使得这些追猎者表面上看起来冷酷而精悍，实则思维上极为死板僵硬，动辄就能进入到思维的死胡同里宕机……追猎者的电子脑死机然后重启，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只要我们不在短时间里接连重启，就不会有什么暴露的风险。”

    这种设置看起来很蠢，但却有效地避免了追猎者自我觉醒的可能性——因为人格程序的残缺，使得这些追猎者一旦进行超出了预先设定好的思维模式之外的思考，就极大概率陷入死循环中，最终死机重启……之前积累的思考，全部白费。

    “……这是哪个小机灵鬼想出的办法？”

    只要我们的追猎者不够聪明，它就不能觉醒出“人”的意志，就不会叛变了！——结果说到底，追猎者和旧型号的二代合成人，除了在性能上的差距，实则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嘛。

    明明是用上了学院最为先进的技术，作为三代合成人之中顶尖存在的追猎者，到头来反而是最彻底的工具人，这和学院一直以来自我宣称的理念完全矛盾——明明发展合成人技术是为了达成那个所谓的“重新定义人类”的鬼才设想，然后发展到最后，合成人技术的前景一步步被学院自己掐死……在学院的框架下，合成人是没有未来的，那么学院在这个领域发展了这么久到底图个啥？只是为了能更好更快地生产更多更强的工具人吗？

    这个以“科技”、“学术氛围”为卖点的组织，很明显走进了歧路——学院不够“纯粹”。对比起西海岸的黑科技巨头“大山脉”，学院这个组织的理念并不输，只是实际运作起来就拉了胯……过于功利性地发展合成人技术，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个本该以科研作为核心的组织，一点点被英克雷式的野心所同化，逐渐被扭曲成一个庸俗的反派组织。

    最要命的是，学院还不具备英克雷的执行力，花费了两百年的时间结果不仅龟缩在马萨诸塞联邦的范围里，还死活不敢冒头见太阳，作为本地的地头蛇，两百年后让东部兄弟会这样的外来者的一支远征部队摁着头皮打，太丢人了。

    Ump45认为自己作为废土上首屈一指的大善人，有必要帮助这个走入歧途的组织“拨乱反正”。

    好吧，说真心话，其实她之前恨不得学院立刻化身红魔馆原地爆炸，但……

    ——我就是馋它的科技，我诚实！

    学院的合成人技术很强，也很实用，仔细分析下的话，就能发现，作为被学院特化了“实用性”而诞生的合成人，不但泛用性强，还特别廉价！不考虑其他因素，单纯从暴兵的层面去看待的话，豪斯先生要是有这种妖孽技术，早就把凯撒兵团和NCR平推出莫哈维废土了。

    之所以合成人给人的观感不佳，说穿了还是得怪学院自己——好端端的合成人，给他们玩的太LOW了。这可不仅仅是那仿佛滋水一样的蓝光铁管毫无威慑力的锅，更大的问题，在于学院只是将合成人当作一次性的工具消耗品，明明三代合成人都赋予了成熟的人格思考能力，却只是为了方便三代合成人“潜入”并“代替”废土人？

    如果让ump45来，她就会选择以三代合成人为中心，创造一个“代理人”形式的人工生命种族，自己隐于幕后，低调地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太上皇，而不是像学院一样生怕自己的恶名度太低，就差学习隔壁首都废土的总统先生那样，满大街地播放给自己歌功颂德的广播了。

    不过，现在的时间点，学院还没有和联邦废土地表的合成人全面宣战。他们内心之中从来没有把废土人当成人来看，如果ump45想要往学院这个组织里插上自己的棋子，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因为很快学院就会进入到神经质一般的状态，放弃一切和废土势力正常交流互动的选项，到处搞事和杀戮。

    ……

    ……

    “学院的合成人最近感觉突然转性了啊——以前这些合成人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像蚂蚁一样一声不吭地在搬东西的呀。”

    学院不但缺电力，各种工业材料都少，合成人也正是在【尽可能减少金属制品的消耗】的需求下，诞生的高性价比人工生命。绝大多数情况下，废土人目击到二代合成人的大部分时候，对方都在老实本分地“捡捡垃圾”。二代合成人如果没有接到专项从杀戮指令，它们造成的死伤，基本都是在捡垃圾的时候，因为“抢垃圾”而发生的冲突。

    联邦废土的居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由于学院长期以来在人们心中的评分是负数，当合成人的异样状况被发现后，人们几乎是本能地选择了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学院要搞大动作。虽然事实和猜测出入不大，不过这一次，学院的确算是被“冤枉”了。

    长期和学院作对，自认为是学院组织最大敌人的铁路干员们，就是最先发现学院合成人变化的。铁路的干员们几乎每一个都和学院有着血债没结算，是不是学院最重视的敌人不好说，但肯定是联邦废土上最了解学院的一批人。按照经验和惯例，每次学院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铁路组织都要赔上两三个安全屋，所以当学院派往地表的合成人的任务与以往不同时，观察到这一点的铁路干员们，直接就脑补出了一连串学院的阴谋。

    毕竟被打习惯了。

    “纳闷……看这个架势，这些合成人现在扮演的是【工人】的角色吧，学院要在地表上搞建造了？那群书呆子不会吃错药了吧……按照常理，这群人就算真的要动工，那也应该是往更深处‘打洞’，而不是顶着废土残留辐射的危害，跑地表上来修房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