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藏什么不好，非得揣一块镒矿？这下可好了，把这种强效‘催化剂’洒在一名还不能真正控制自身能力的魔女身上，我们现在没有缺胳膊断腿，都算是幸运了。”

    Ump45现在全身都痛，好像骨骼和关节都被敲碎了一般——但她作为战术人形的躯体应该是不存在正常意义上的【骨骼】的。即使有类似的金属结构，内中也不会有骨髓和神经，因此骨痛是不该出现的。

    不用多想，这应该是受到了妮伊能力暴走波及的结果。

    妮伊的能力可以“覆写”掉生命体的“可能性”，上一次ump45已经切身体会过这种魔女超能力的不讲道理了，明明身体构造和人类完全不是一类存在，但ump45还是能够被“返厂”为实实在在的人类肉身。

    如果妮伊愿意的话，她随时都可以把那些看起来恐怖非常的辐射变异生物，重新变成基因原型人畜无害的模样——当然，那些似乎受到了不可名状因素侵蚀影响的海鲜怪物另外说。毫不客气的讲，学院苦心经营了两百年想要达到的境界，对于妮伊而言是比吃饭喝水还要平凡的本能。

    原本这样夸张的超能力，至少还是受制于妮伊本人较为脆弱的精神力的，之前的“实验”已经证明了，妮伊将能力的作用范围延伸拓展到大致一个避难所的人数，就已经逼近她精神力的极限了。然而，一种来自另一个临近世界观的产物，打破了这个脆弱的平衡。

    镒矿……原产自潘多拉星，或者说，产自潘多拉星秘藏的神秘矿石，具备着能够极大增幅魔女超能力的功效。

    举个例子，一代主角之一的魔女莉莉丝，她的能力为相位移动，正常情况下的极限也就是传送人体，作用目标为自己的话，连续使用几次就会乏力；但是通过摄取镒矿中的能量，她就可以做到将整个庇护所从星球的一侧搬至另一端，提升幅度难以估量。

    那只小吵闹带来的镒矿并不算多，但对于一个不存在此类矿物的星球，它出现在妮伊这名小魔女视线中的瞬间，就自然而然地激发了她压抑着的魔女能力。这次不比当初，妮伊能力的暴走，无论是持续的时间还是作用范围，都要远远超出。

    Ump45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就在几分钟前，崖边酒店附近还是阴沉的山林，混杂着那常年郁积的迷雾，以及带着少许海腥味的海风，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将几种变质发耗的调味酱料一股脑混在一起；而现在，那种充满了“远港风格”的景观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放眼看去，甚至如同走入了一个画风截然不同的异世界。

    毕竟在辐射的世界观下，【健康】的绿色是十分稀有的色彩……或许在某些地方，还维持着未受到污染变异的植被风光，但这不太可能出现在被核弹频繁光顾的东海岸。现在落在ump45眼中的世界，充斥着郁郁葱葱的绿色，而这样枝叶繁茂的树木，早就在西海岸绝迹了。

    几分钟的时间里，崖边酒店周围的植被，就在妮伊的能力作用下被完全换了一茬，便利程度就好比重新铺了一块新的地皮。

    “45姐！我……这都是我无意识中改变的吗……”

    妮伊陷入茫然无意识的状态的时间并不长，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也是被身边的景象吓了一跳——她当即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杰作”，也即是说能力不仅又一次陷入了暴走，还解放的十分彻底……然后她就诚惶诚恐地寻找起了ump45的踪迹。

    好在ump45就在不远处，肢体完好，意识也还是清醒的，这才让妮伊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ump45一脸认真地看着妮伊的脸颊，说道，“你就像是那种神话故事中，聆听着陷入苦海的众生哀鸣而降生的【神子】——你的能力，简直就像是天生为了抹平核子战争的伤痕而现世的。”

    “……可我只是一个人类，仅仅是应付百来个人就能让我彻底累倒。”

    “是啊，‘魔女’说到底也是【人类】……但现在有一种神秘的矿石，却能让人类，短暂地获得踏足神灵领域的机会。”

    Ump45的未来蓝图上，从来都不存在镒矿这类破格的存在，因为这类事物一旦泛滥，就会像刚大木片场的米诺夫斯基粒子一样，一个小小的架空事物的设定，就能将整个世界的基调都全部改写。

    核能，是这个世界观下的地球上的人类，能够接触到地最强大的能源，而这颗星球上的故事也基本是围绕着【核能】这个关键词展开的——无论是在能源的层面，还是破坏力的层面上，核能都是强度的天花板。

    而镒矿，则能够轻易打破核能的“垄断”，甚至完全可以反过来，就如同当初石油将蒸汽机赶出历史舞台，自己又被核能逼到走投无路一般，核能的时代，完全可以因为镒矿地出现，而被提前终结。

    表面上看，是小吵闹带来了一块“本不属于地球”的外星矿石，它是无根之萍，也不像生物那样会不断繁衍，根本成不了气候。但ump45却看到了另一面——无论之前这个宇宙中存不存在镒矿，当它实实在在地通过小吵闹的“手”出现在ump45和妮伊眼前的那一刻，这个宇宙中必然存在镒矿。

    小吵闹的出现，某种意义上，就等同于无主之地一代剧情中，秘藏大门被打开了那样——潘多拉星曾经也是没有镒矿的，当秘藏大门开启后，镒矿的矿脉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如今在ump45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名魔女，那么与魔女的关系暧昧不清的镒矿出现，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

    “小吵闹呢？”

    “在你能力暴走的时候，它就‘消失’了——字面意义上的消失。”ump45语气平淡地讲述着不平淡的事实，“不用过于担心那个小家伙，我要是没猜错，它应该是被你的能力强行‘挤’出了当前的空间，毕竟它不同于我这种战术人形，不算生命体，人格也不算完整。”

    当时的情况，ump45看的很清楚，妮伊的能力一定程度上的确在小吵闹的身上起效了，但中途却因为某种因素而被迫中止了这个过程——ump45能想到的小吵闹的其他可能性，无非是杀手小吵闹和隐藏在小吵闹网络中的黑暗小吵闹，妮伊能力的中断，是没有满足相应的条件，亦或者是小吵闹主观层面上拒绝了这样的转化，ump45也说不清楚。

    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小吵闹还存在于这颗星球上。

    “那个小家伙的生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顽强，而且废土这样的环境对它而言，肯定也是亲切的很，它的安全不成问题……相较而言，现在麻烦的是我。”

    Ump45握住了妮伊的手，将其贴到了自己的心口。

    “能感觉到吗？”

    “45姐你的胸部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指的是心跳！”

    Ump45半是恼火地弹了一下妮伊的鼻子，两人对视了半晌，齐齐笑出了声。

    ——能开玩笑，说明妮伊现在的心态还是比较稳健的。Ump45最担心的，就是她因为镒矿的缘故，而对自身的超能力重新产生了畏惧的情绪……之前妮伊的个人情绪无非影响的也就只是自己和身边人，但是镒矿都以一种近乎玩笑的方式出现在这颗星球上了，无论妮伊是否愿意，她都被卷入了风暴中心，这种关键时候，因为心态原因这种烂俗的理由而掉链子可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拜你的能力所赐，我这次出现了一些无法逆转的身体上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多了一颗‘活’的【心脏】。”

    心脏、血液、循环系统，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将氧气运输到全身各处组织和器官，以提供人体生命活动所需要的能量，以这个角度去理解，狭义层面上的“心脏”对于ump45而言是完全多余的。她压根不需要通过呼吸氧气来产生能量，自然也不依赖血液循环来输送氧气。

    这颗跳动的【心脏】，运输的是另一种事物。

    “你看到那块镒矿了吗？”

    “没看到，它现在在哪……诶？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妮伊看向ump45的目光逐渐凝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呆滞、难以置信——她大体上理解了ump45的意思，那块散发着神秘而强大力量的紫色矿石，现在似乎……存在于ump45的体内？

    “或许这可以理解为，你本能地想要保存下镒矿的力量，而离你最近的我本身存在形式又和正常人类不太一样，所以自发地将我的肉身改造为了容纳镒矿力量的‘容器’。”

    Ump45为什么要躺在地上半天都不动？

    她并没有受什么伤，而是因为体内新构造的液态镒矿的循环网络，对她的躯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基于镒矿蕴藏着的巨大能量，大致上可以想象成，将一个人的血管中的血液，替换成灼热的铁水。

    现在ump45好歹适应了一些，不像最开始的时候，稍稍一用力压迫到镒矿循环，就能痛到失禁……也亏得妮伊并非是什么咸湿好色的姬佬，不然潜意识下给ump45的躯体做出多余的“改造”，现在ump45怕不是身下的土都要全部湿透。

    “我……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没事，都是好事……至少我能切身通过自己的身体，去感知镒矿这种外来的神秘矿石蕴含的能量，即使没法像你一样使用出超越常识的超能力，但肉体能力也确实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Ump45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去迁怒妮伊？

    倒不如说，开心还来不及呢。

    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没有妮伊那完全不讲道理的妖孽能力，即使ump45第一时间发现了镒矿，得经过多少的实验和探索，才能完成将镒矿液化并在身体内部构造顺畅稳定的循环通道，以此提升战斗能力？别的不说，单单就重新构筑一套新的能量循环系统，就得将ump45现在的躯体拆个七零八落，而ump45目前可还没有能精确拆卸并整改躯体的设备设施呢。

    反正她是找不出理由去冷落、责备妮伊，宠都宠不过来呢。

    “真没事吗？”

    “除了液化镒矿赋予了我原本不存在的一些多余的触觉感知，其他都还好。”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ump45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以前的我，是会屏蔽掉一些影响行动的刺激性感官信号的——举个例子，敏感部位的触碰和抚摸，已经能够引起部分生理反应了。”

    “……”

    这话让一个至今没怎么接触过男性的黄花大闺女怎么接话茬？

    “另外，现在你试着使用一下自己的能力，按理说有我这么一个活体镒矿在边上，能力强度会有不小的增幅。”

    “诶？真，真的是这样？”

    妮伊随手将能力投向边上的一颗树木，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她就操纵着这棵树完成了从夏到冬的一季轮回，在树叶尽数零落成泥后，枝干上再次冒出了绿芽——自始至终，这棵树木在转变自身状态的时候，没有出现明显的“断档”，十分连贯。这也意味着，在ump45的身边，妮伊的魔女能力在稳定性和持续力上，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等于说，ump45现在就相当于一个放大强化信号的中继站。

    “镒矿……是这么神奇的矿藏能源吗？”

    “神奇自然是没的说的，但它可一点都不温顺。”

    Ump45抬起手指，指向了远处一具一动不动的残破尸体。顺着ump45所指的方向，妮伊看到了一张面部铭刻着强烈恐惧的惊骇神情的头颅，而他的身体，散落在四周，碎裂了一地……诡异的是，周围看不到一滴血液。

    而且那些尸体碎块，也全部浸染着一层怪异的深紫色，乍一看就好像一个摔碎了的火龙果。

    “这，这是什么？这是我……我做的？”

    “严格来说不是你的锅，你的能力可没这么残暴——这是镒矿的副作用，它会将生物的肉体组织‘渣结化’，变得无比脆弱……你看到的这具尸体，它的直接死因，只是非常普通的摔了一跤而已。是的，只是摔了一跤，他的身体就像一块嫩豆腐一样，直接碎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