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百里奚,申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便是晋灭虞之后,百里奚似乎不愿仕晋。
带路党舟之侨想要举荐老百里,被老百里一口回绝,老百里给出的理由也很强大,终旧君之世,乃可。意即虞公不死老子绝不仕晋。
舟之侨听了之后很不高兴,合着这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是忠臣?
既然如此,你不是养牛技术高吗,老子送你去秦国发展畜牧业。
这事想想确实让人挺头疼的,申生还真怕到时候老百里犯轴。
虽说,这边有蹇叔,可以让蹇叔去劝说一二,但是万一呢?
别忘了,此时士大夫精神还是挺有市场的。
在这一点上,百里奚或许比不了召忽,但至少比管仲强。
申生不得不考虑蹇叔苦劝不住的情况。
他可不愿意放任老百里跑去秦国发展畜牧业,事实证明,老百里发展畜牧业确实有一套,有能让秦国饮马河内的潜力。
秦国,呵呵,还是待在西方和戎狄杂居比较好,中原有晋国就足够了。
“井伯妻子可在虞?”申生明知故问道:“我顺便托里克照拂一二。”
蹇叔叹了口气,道:“应该不在。”
“吾弟早年家贫,想要出游求仕,但担心自己离去之后,妻子二人孤苦无依,所以,迟迟不愿离开。”
“后来,弟妹劝吾弟男儿志在四方,吾弟这才勉强离家。”
“离家数十载,等到吾弟出仕虞国回家时,发现弟妹与吾侄已经不在了,因为此事,吾弟还托我帮忙打探一二。”
“那,先生可打探出什么消息没有?”申生问道。
“兴许在楚国宛城……”迟疑了片刻,蹇叔不怎么确定的说:“之前,我请友人帮忙多方打探,历时数年,才有这点眉目,太子没来寻我前,我正准备前去确认。”
“既然如此,那我便和先生同去宛城,将井伯妻子接来,静等井伯前来。”
“此事由我走一趟便可,不必劳烦太子。”蹇叔拱手道,“况且,现在还不能确定消息是否属实,万一徒劳无功,只会空耗太子精力。”
“先生此言差矣……”申生大义凛然的说道:“我听说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脯,我不可以对井伯无礼。”
蹇叔闻言是真感动了,有感而发道:“假使吾弟早遇太子,也不至于漂泊蹉跎数十载而一无所成……”
申生笑道:“先生过誉了。”
反正钢铁一时也没有太大的进展,他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有危险,不如出去一趟,给屠岸夷等人一个完善计划的机会。
再说了,应该不会存在什么徒劳无功的情况,因为申生记得,后来百里奚之所以会逃到宛城,就是因为其妻子在宛城。
百里奚还找了份工作——养牛,或许是不想再折腾了,准备和其妻子一起隐居了。
这就是开玩笑了,不过,其妻子辗转到楚国应该是确凿无疑的。
为了能够顺利把百里奚收入帐下,去楚国走一趟,把其妻子接过来也是应该的。
所以,申生很快便把罕夷、梁余子养、先丹木、先友、狐毛这些最信任的心腹找来,秘密商议一些事情。
申生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道:“有骊姬之党混入我等之中……”
“太子的意思是……”罕夷道:“屠岸夷?”
“不止此人。”申生说:“还有其他人,具体有多少,暂时还不甚清楚。”
“太子…”狐毛蹙眉问道:“消息可靠吗?”
于是,申生把介之推所说的话对众人说了一遍。
几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他们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发觉,失职啊这是。
尤其是罕夷、先丹木和狐毛三人更是心生羞愧,觉得愧对申生的信任,一时不察之下竟然让申生置于险地,幸亏发现的及时,没有出事,不然,他们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臣等有罪……”
申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放在心上,他其实完全可以理解,罕夷等人前段时间忙着带领士卒耕种,这段时间又忙着指挥士卒筑城,还要防备伊洛戎其他部落,同时还要兼顾成周的狐偃等人。
实在太忙了,有疏忽在所难免。
况且,前来投奔他的人不在少数,其中鱼龙混杂,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去一一甄别。
拿这件事去责怪众人没有太大意义。
“太子,现在既然已经知晓此事,不知太子有什么打算?”梁余子养问道。
“此事不急。”申生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所知不多,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且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再者,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之前我曾答应蹇先生要保全井伯及其妻子性命,而今听说井伯妻子在宛,不亲自走一趟,我心不安。”
“我离开之后,此处一应事务就拜托诸卿了。”
罕夷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其他人也连声称是。
“对了……”申生嘱咐道:“屠岸夷此人乃是贪图富贵之人,或许可以为我所用,诸卿不妨一试。”
“如果不能,那便多加小心,此人勇猛非常,无十足把握不要贸然轻动。”
“我此去应该不会耽搁太长时间,这段时间以稳为主,稍加防备即可,万不可操之过急而让骊姬之党有了防备。”
“唯!”
接着,申生又零零碎碎的安排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这一去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万一中途再出点意外,可能耽搁的时间还要更长,其他的事情申生倒不是特别担心,主要是钢铁让他放心不下。
把事情交待的差不多了之后,申生便结束了这场会议。
转过天来,申生便和蹇叔、白乙丙、先蔑及二十余名扈从携带着一些货物打着商人的旗号离开了。
先友被申生留下了,屠岸夷主动要求跟从,却被申生婉言拒绝了,跟随申生离去的都是老卒,或者像蹇叔和白乙丙这样让申生比较放心的人。
此去楚国,申生可不想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意外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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