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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第1144章 我从未被强敌击败只是败给了岁月

    庞大的雪橇队正在集结,约定的二月底出发之日,留里克要在行动前将亟待运往都城的物资收拢完毕。

    大量的新纸张裁减毛边后,整齐堆积在木箱中,以此封箱打包。

    这是留里克要交付印刷局的最重要物资。

    他不会放弃任何以此的物流机会,诺夫哥罗德的国营制衣厂囤积的旧成衣也被打包,再加上本地的其他物产,留里克收拢了一大堆装运雪橇,以期在都城卖掉,赚取钱财充盈国库。

    三年不纳税的命令依旧落实着,民众的财富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增长。他们生育的速度也很惊人,这就更刺激着民众对财富的想往。

    无法得到税收,有时候留里克也觉得自己过分的仁慈伤了财路,好在自己销售物资赚钱的招数还可以维持财政。就是想要赚大钱,仍要寄希望于战争赚大钱。

    向法兰克用兵的本质,长久而言就是打通贸易线长期赚钱,短期而言就是介入法兰克内战施行劫掠赚快钱。

    木质建筑的宫殿尽量被装修得厚重恢弘,墙上被故意装饰着大量狰狞熊头,大门口树立若干木桩,顶部挂着木凋的狰狞兽首,在古诺斯语它被称之为Drike,所谓西方的龙或曰大蛇,是次于耶梦加得的存在。

    户外是被消灭的大蛇,室内是被消灭的狂熊,彰显主人的勇武。

    老奥托的居所被刻意打扮的很有北方特色,与本地斯拉夫式民居差异不小。

    沉重的甲衣挂在身上,纵使它很沉重,奥托那衰老的躯体仍要忍耐着。

    因为,真正的战士要去战斗!

    “不要觉得我一把老骨头了。给我使劲束紧皮带!”

    “可是大王,就怕伤了您。”

    “呸!使劲啊,你是没吃饭吗?记住,等一会儿本王检阅那群崽子的时候,你们不要搀扶我。”

    “遵命。”侍奉穿衣的侍卫只好如此作答。

    当年叱吒风云的狠人难以接受自己的衰老,奈何无力战胜衰老的命运,奥托只想在生命的末尾继续续写光荣。

    他头顶秃了一片,好在两鬓的花白头发续得很长,这便收拢起来与天灵盖梳成辫子,完美遮掩住了秃头。

    真正的黄金桂冠戴在儿子的头上,身为太上国王,奥托有着镶嵌琥珀、红宝石的镀金银冠,戴在头上再配上一身的镀金锁甲,腰旋祖传的“毁灭者”宝剑,真是兼具了一生的光荣与富贵。

    此刻,被选中的战士们已经在集结了!

    年轻的第七旗队战士,人均背负巨大的双肩背包。它本质还是一个粗麻大口袋,底部两角以一根缝合极为厚实的布条捆扎,这根布条再套在袋口做束口。袋子的两侧也缝制着多根小布条,一次将卷曲的羊毛毯弯折捆扎。

    铁铲、手斧、小刀,以及标志性的长剑悬在武装带上,巨大的圆盾再挂在巨大口袋上。

    他们甚至有着斜跨在身的长条形口袋,里面装的全都是麦粒,一如他们的行军口袋里大部分也是父母准备的干粮。

    他们衣着完全统一,为了迎接太上国王与国王大人的检阅,大家不得不穿上锁子甲,穷一些人的就穿戴安装铁片的皮衣。

    小小年纪负重惊人,若非是接受检阅,他们大可不必如此。

    真的大战,重装甲胃一并安置在手推车或是船只上,临近大战再穿戴,从而节约体力。

    男孩们的负重达到了他们这个年龄的极限,若非平日里大家在重体力劳动中锻炼出足够强健的体魄,如此穿戴站立都是难事。即便如此,在等待大王现身之际,很多人已经在雪地上坐得到处都是。

    直到,号角声传来。

    留里克骑着马亲率骑兵队而来,他无谓寒冷头戴金冠。今日难得的好天气,金冠在冬日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还高举着剑,那宝剑一样闪亮。

    “年轻的战士们!向常备军学习,你们都站起来!不要再坐着!”

    见状,大伙儿才奋勇起身,按照编制迅速排成矩阵。

    年轻人背负着过分重量的装备,对于奥托一把老骨头,好似背负一块大石头。

    没有人搀扶,甚至奥托也试着不用拐杖。

    他拎着罗斯人尽皆知的那把名为“毁灭者”的花纹钢剑,此剑比罗斯的制式武器更长,比起用它杀敌,它俨然成为一种权势的象征。

    这里没有平和的女卷,甚至太后、王后也不出现。

    唯二的女子卡洛塔、贝雅希尔,两位现在的身份不仅是国王的妻妾,她们是真正的杀敌立功的女贵族,是以“人间的瓦尔基里”形象参与这次检阅,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军队参与其中,绝非一般女流之辈。

    带着骑兵队威风凛凛巡逻一番的留里克这便下了马,引得所有骑兵下马摘帽以向老国王执意。

    王国需要荣誉!王国需要历史!

    这就是为什么,当留里克回到诺夫哥罗德后一定要给自己的老爹充足的面子。

    白胡子扎成多根辫子随北风飘逸,金色的老者阳光下令人瞩目。

    人们都看到了,老国王以剑为仗,勒令两旁的侍卫不要协助,亲自登上为他量身而作的松木讲台。

    大家紧绷着神经,生怕老国王突然跌倒。

    奥托宁可动作慢一点,他断不会在本族后生崽子的面前出丑。

    木台阶上留下剑痕,老国王喘着粗气硬生生站在高台,只是稍稍深呼吸几次,就高举起宝剑,整个形象有如金色的凋塑。

    “奥托!奥托!”

    早已准备好的托儿喊出老国王的名号,迅速引得所有在场人的共鸣。甚至远处围观的普通民众为这热烈的气氛感染,以共同的节奏呼唤起奥托的真名。

    维京战吼似乎震落了附近树杈的积雪,惊得松鼠钻入树洞。它化作低沉的轰鸣,传到很远的地方。

    人们看到的是老战士的光荣与沧桑,至于他说了些什么,近处的人洗耳恭听,远处的人就只能看到他的肢体动作。

    没有谁奢望一位七十岁的老战士中气十足的呐喊,他太老了,却又不像是很老。

    谁能想到奥托能活到七十岁?他自己也想不到。

    虚岁六十九岁,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一年龄已经超越大部分人的认知,对于老奥托夸张的年龄,很多人估计着他能像故去的大祭司那般神话般的高寿。

    可是,这对奥托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绝大多数儿时的玩伴以各种原因故去,尚且在世的同龄人都是老态龙钟的样子,甚至这个冬季只能在家里躺着,若非有家人照顾必死无疑了。

    还有很多老者,虽是平辈也是小弟,一个个身体都不怎么样,即便现在生活远胜于过去,他们仍在死去,仅仅这个冬季就故去不少。

    一个男人活到六十岁,对于大部分人就是极限了。他们生活在物资贵乏的时代,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若没有在打猎、战争中死去,也在过去的野蛮行动中严重透支身体,一个个早早离去。

    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年轻一代的罗斯人那不可思议的活力。只要自己看看他们的脸,看看他们搏斗中的形象,奥托能感觉到,似乎诸神给每一个孩子都施以祝福。他们实力不凡,现在小小年纪背负着沉重行囊,依旧如笔挺的红松般矗立。

    老奥托从儿子处得到一些很有哲理的说法。

    现在,他尽量以此衰老身躯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宣扬一句名言:“老战士不会死!只是逐渐凋零!”

    他连续重复三次,只为让尽量多的人听到。

    罢了,他又道:“我从未被强敌打败,唯独败给了岁月!孩子们!我是罗斯的老战士,是曾经最伟大的战士!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未来就在你们手里。这次你们远征法兰克,将创造你们自己的功勋。记住,不辱先祖,不辱诸神。记住,你们是罗斯人!”

    他仍要重复最后一句话:“记住!你们是罗斯人!”

    剑刃深深插在木板中,奥托说完这些咬紧牙关,以漏风的牙齿拼命喘气,掩饰着他的疲惫。

    年轻人听得热血沸腾,现在,回应奥托的是众人以剑敲打圆盾的轰鸣。

    “奥托!”留里克带头呐喊,引得所有人一声吼,罢了敲一次盾。

    绝对的节奏伴随着牛角号悠远低沉的伴奏,这是对曾经的罗斯第一勇士的礼赞。

    正在集结的核心部队就是亟待出征的一千罗斯建勇,他们整体是年轻人,这番得到了强大的精神注力,士气达到顶峰。

    透过这场集结,奥托算是将老一辈的光荣交付给全新一代。

    他当然不会满足,这种被万众敬仰的感觉实在太爽了!王国的具体事务是儿子留里克的事,扩张、战争都是那小子带着精英们去干。但是胜利的荣耀,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可靠分一部分,反正也没多年享受的了。

    二月底,诺夫哥罗德组织起一支多达五百辆雪橇的庞大队伍,这些雪橇每一辆至少能坐下十人,挤一挤坐下二十人也是可能的。

    为此拉雪橇的驯鹿至少要四头,马匹也当如此。

    本地饲养最多的使役牲畜仍是驯鹿,只有少部分驯鹿的蹄子安装了特殊的蹄铁,此乃拉普人的招数,大部分则仍是原始的蹄子。

    驯鹿拉着沉重雪橇沿着冰封河道奔走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时间毕竟是二月份,虽然表面上放眼望去的水域全是冰,冰层的厚度已经与日俱减了。

    虽说留里克获悉卢加河-尹尔门湖运河原则上已经挖通,利用冰封的卢加河直奔都城的方案他想都不想。

    雪橇队他庞大了,人员很多,所运载物资更多。队伍需要更厚实的冰层,也需要足够宽阔的冰路使得各个雪橇能看清彼此不掉队。

    这一行动容不得任何闪失,老路径便是最好的选择。

    约定之日,冰封的沃尔霍夫河两岸人头攒动。

    人们敲鼓吹号或是单纯的呐喊,年轻战士的家人是不是抱着篮子,将额外准备的食物等递到坐在雪橇上等待出发的孩子手里。

    这一幕,年轻的战士难掩泪水,就好似这是一场诀别。

    也许吧。

    任何的远征行动都会有伤亡,区别只在于多寡。战死沙场恰是每一个信仰奥丁的北欧勇士最好的宿命,孩子们在接受教育的时期,以及平日里耳听目染的事情,多是与战争、财富、牺牲有关。他们渴望战争,可看到母亲的悲伤,那心中柔软之处被深深触碰,难免不潸然泪下。

    因为,他们的母亲几乎都是斯拉夫人。

    如果真是老罗斯或是别的维京部族的女人,她们会鼓励自己的儿子去战斗、去闯荡。·这就是北欧的生活方式,必要之际母亲一样带上武器,与战场上全家老少协同作战。

    完全习惯于农耕的斯拉夫人有所不同,她们当然希望长子西征掠夺大量财富,一样担心长子受伤、战死。

    何况法兰克太遥远了,听说仅从诺夫哥罗德到拿骚那个地方,连续航行也要一个月时间,这大大超越一个女人的认知。

    但这是儿子们的宿命,只因他们继承着的是罗斯的名号,血管里流淌的也是老罗斯部族的血。

    “我们走吧!”骑马的留里克向民众致意,也是向他的妻妾子嗣致意。

    这一次留里克甚至连王后、太子也不带上。

    接下来的是纯粹男人们的军事行动,体现的尽是男性的狂野。

    此刻,身下的垫着皮革的木板正在震颤,奥托透过玻璃窗,可见户外的景色正在后移。他看清马腿的运动,第一骑兵队的骁勇们正坚实护卫着。

    “终于要到都城了,啊,那几个老家伙看到我老迈的样子是否惊讶呢?”

    老奥托喃喃自语着。

    一路上他不愿忍受孤独,这不,安置着有铁皮烟囱的铁制小火炉的雪橇里,蓝狐红狐两兄弟陪着老国王。在两兄弟眼里,这位老国王从不是外人。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奥托也可以说自己是看着这两个小子长大的。

    曾经的客居商人家族现在是纯正的老罗斯人,两人皆家族次子,命中注定要亲自去打拼事业。两人都是英雄之辈,身份是商人,也是那种最是狡黠的武装商人。他们是弗雷神的信徒,也是接下来军事行动中必不可少的将领。

    尤其是蓝狐,奥托从没想过古尔德家的二胖子能成为一方首领。

    也许,弗雷神真的冥冥中给了这小子祝福,甚至奥丁也暗中相助。

    恰是这样见多识广、真正参与过大规模战争、与多名法兰克大贵族有交集的人才值得委以重任。

    “蓝狐,你可要好好照看好罗斯的猪崽们呐。”

    蓝狐有些讶异,想不到老国王会这么说,他自是连口答应。

    “当然,战斗是不可避免的,受伤、阵亡也不可避免。”奥托又话痨起来:“发动袭击不要过分冒险,不要过分贪婪……”

    蓝狐当如何?不断好好好是是是地回应,听起来就是敷衍。奥托也知道这小子在敷衍,他就是话痨以排解心中挥之不去的一抹忧虑。

    庞大的队伍排成长蛇阵,考虑到存在掉入冰窟的可能性,各雪橇间保持一定间距,也备了一些船缆专用的粗缆绳,只为必要时救援用。

    好在,当人们面对着茫茫无尽的冰封拉多加湖,与拉多加镇凿冰垂钓的人询问一番,就确定了这里的冰层依旧很厚。

    无尽冰原吹来的是刺骨寒风,所有士兵裹好皮革毯子,至多露出湛蓝的眼睛观察周遭一切,也有些人索性遮掩全身。

    他们沿着冰封湖岸继续推进,顺利抵达拉多加湖的涅瓦河口入口。

    此地有一座小岛,冬季有冰路使得与陆地连接。这座岛上或将在未来兴建起的正是“小核桃堡要塞”,如今仍是光秃秃一片,倒是有人利用了它,此乃新罗斯堡来的渔民,以及几个维普斯部落的渔民,他们此来只为钓本地特色的狗鱼与欧鲈。

    浩荡的雪橇队各个飘扬罗斯旗帜,他们暂停手中伙计向着奔驰而过的庞大队伍行注目礼。

    留里克无疑逗留,骑兵继续护卫雪橇队进入涅瓦河。

    不久,浩荡队伍便为都城百姓注意到。

    这下又是万人空巷的围观,只是大家不知道,这一次连都城的真正奠基者、太上国王老奥托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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