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势不饶人的钟离愁果然霸道得可以。

    他冷眼看向聂中远：“红叶飞花阁就这点教养？老一辈说话，小辈还能插嘴？”

    武思齐闻之，简直是无语泪先流：人家好歹也年过半百了好不好，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小辈？也就比你晚出生二十年而已。

    得力助手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欺负，而且还是在自家老巢，聂中远脾气再好，也是忍无可忍：“好个钟离愁！你这是要挑起两宗战争？”

    钟离愁仰天大笑道：“两宗战争？就因为我打了这个姓武的小辈，就能挑起两宗战争？你也太瞧得起他了吧。不过，你也没有说错！如果不交出我那三个徒儿，还真有可能挑起两宗战争！”

    “哼，谁怕谁！”聂中远一声冷哼。

    随即转眼看向夏仲雨：“你们怒剑门当真也要跟我红叶飞花阁为敌？”

    ……

    可怜的夏仲雨，内心再次展开了激烈的争斗。

    跟聂中远硬刚吧，自己确实没有多少底气。

    自己这个半步小武神，面对聂中远这个小武神小成境，恐怕边十招都撑不过。

    以红叶飞花阁强横的实力，自己就算被聂中远斩杀，怒剑门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白死！

    就此退出吧，不但会把天刀宗和钟离愁得罪得死死的，而且自己‘怂包’的称号也将会彻底座实。

    怒剑门虽说不及红叶飞花阁，但好歹也是大秋排名前五超一流宗门，怎么能一怂再怂呢？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自己好歹也是成名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再认怂，还要点逼脸不？

    之前是郎前辈不愿出头掌执，无论是怒剑门还是自己本身，确实都没有跟聂中远叫板的本钱。

    如今有钟离愁在前面顶着，自己岂能再退缩？

    红叶飞花阁的实力确实强横，但我怒剑门一旦真跟天刀宗联手，其未必敢真正开战。

    抛开门下失踪的两名优秀弟子不说，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得硬气一把。

    拼了！

    ……

    在夏仲雨思索的间隙，钟离愁和聂中远都一言不发。

    作为现场第三大势力怒剑门的代表，夏仲雨的选择对双方都很重要。

    不仅仅因为怒剑门的实力在大秋武林排名前五，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左右另外几家一流势力的选择。

    如若他选择跟钟离愁站在一起，那就意味着怒剑门很可能会与天刀宗结盟，共同对抗红叶飞花阁。

    如此一来，红叶飞花阁几乎毫无胜算。

    毕竟，红叶飞花阁的实力只比天刀宗略强一筹，哪有余力阻挡超一流宗派怒剑门？

    情势大好之下，现场那几家有优秀弟子在红叶飞花阁失踪的一流宗门，必定会坚定他们的立场，趁机对红叶飞花阁落井下石。

    让他们冲锋陷阵打前锋，这些一流宗门当然不敢。

    但让他们痛打落水狗，必定会一个比一个下手狠，一个比一个打得欢。

    ……

    若夏仲雨再次认怂，那几家一流势力恐怕能够坚定立场的也不会多。

    因为天刀宗虽强，但却强不过红叶飞花宗。

    为了几名优秀弟子，让他们跟庞然大物红叶飞花宗死磕，所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强如怒剑门尚且不敢正面硬扛，何况他们？

    弟子没了，还可以再收。

    宗门没了，他们即便能够在跟红叶飞花阁的宗门大战中侥幸存活下来，又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弱小，就是原罪啊！

    ……

    综上所述，夏仲雨其实就是那几家一流宗门的风向标。

    夏仲雨的选择，就是他们的选择。

    聂中远、武思齐，以及那几家一流宗门，在夏仲雨做出决定之前，无不紧紧地盯着他。

    表情无一例外，都很紧张。

    就连艾冲浪、雷啸天等一众吃瓜者，也很是好奇夏仲雨会做出何种选择。

    ……

    唯一有钟离愁负手向天。

    ‘一刀斩离愁’，果然够狂！

    在夏仲雨做出决定前，钟离愁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内心对夏仲雨的犹豫很是不满。

    太怂了！

    在他想来既然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一句话：莽就完了！

    这么多一流以上势力联手，还怕他红叶飞花阁不成？

    退缩？

    就不怕红叶飞花阁秋后算帐？

    届时，人家来个各个击破除了我天刀宗之外，你们的宗门谁特么抵挡得住？

    愚蠢！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些猪队友，看来是靠不住啊！

    求人不如求已，滚倒自爬起。

    看来，要想找回三个爱徒，还得靠自己！

    ……

    天人交战完毕的夏仲雨，当发现自己再次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时，不由欲哭无泪——

    拜托，我真的不想成为焦点啊！

    我真的只想在观众区悄悄地苟着啊！

    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武功名望，我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你们为何要一次又一次把我推上前台？

    别说红叶飞花阁、天刀宗这两个庞然大物了，就是在这个人数还不到一千人的小型现场，我特么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啊？

    神秘不可测的郎前辈，‘一刀斩离愁’钟离愁，‘花飞花落’聂中远，哪个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这么多大人物当面，竟然要我这个小虾米决定大秋武林未来的命运和走向，我担当得起么我？

    我不想做能够产生‘蝴蝶效应’的那只扑闪着翅膀的蝴蝶，我只想做最咸的那条咸鱼。

    弱小，难道连苟都不行么？

    ……

    久等不耐的钟离愁，突然睁眼扫向夏仲雨。

    被钟离愁一瞪，正在自艾自怜的夏仲雨吓了一跳，当即唯唯诺诺地道：“只要交…交…交还我怒剑门失踪的两名优秀弟子，我二话不说立即离开红叶飞花阁。”

    此言一出，钟离愁不由暗松一口气。

    别看他之前表现得很是强势，对夏仲雨的犹豫显得很是不屑，但他内心其实紧张着呢。

    有机会拉拢帮手，谁特么想独自硬刚？

    群殴，它难道不香么？

    他是天刀宗大权大握的三长老，一旦他坚持强硬对抗红叶飞花阁的决定，或者今日有什么闪失，天刀宗定然都会跟红叶飞花阁死磕到底。

    一旦两大宗门开战，正如之前的分析，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天刀宗都必定元气大伤。

    这样一来，他也就成了宗门的罪人。

    如今夏仲雨选择了硬气，钟离愁笃定红叶飞花阁不敢同时与天刀宗和怒剑门开战。

    无论现场那几家一流势力作何选择。

    至少，他们总不会反过来帮助红叶飞花阁吧？

    ……

    夏仲雨这一番表演，唯有艾冲浪心知肚明——

    若不是即兴对他开启了读心术，恐怕连自己都会被其骗过。这老小子，演技太高了！

    如果这异世大陆也有奥斯卡奖，非他莫属。

    大戏精前辈跟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甚至连小巫都算不上。

    此人如果武功再高一些，绝对是一代枭雄！

    自从金大炮打碎红叶飞花阁山门开始，这老小子就开始进入演戏状态，聂中远、武思齐、雷啸天等人，以及后来者钟离愁，都未察觉。

    对聂中远认怂、向艾冲浪求救，包括现在选择硬挺。

    看起来他好像是一个没有主见、骨头松软之人，其实他一直都是想在背后划水。

    打生打死之事，让别人去干。

    怎么做对自己、对宗门有利，就怎么做。

    最后他选择硬扛红叶飞花阁，看似是被钟离愁所逼，实则他内心早就拿定了主意。

    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勉强，不过是尽量撇开自己而已。

    反正天刀门与红叶飞花阁敌对已久，钟离愁根本不在乎自己再给他加深点印象。

    他要的，只是自己的态度。

    只要自己选择支持他，红叶飞花阁就将陷入被诸多势力围攻的困境。

    ……

    果如众人所料！

    夏仲雨的选择，就是那些一流势力的选择。

    面对聂中远不死心的询问，那六家一流势力，没有一家选择袖手旁观，而是坚定地跟钟离愁站在一起。

    夏仲雨选择硬气一回，不但钟离愁很是满意，那些一流势力也同样大松一口气。

    让他们就此放过红叶飞花阁，内心委实不甘！

    国教，其实就是皇权跟武林界交往的话事人。

    其代表的，是皇家的利益。

    不可避免的，国教会与武林宗派产生一些矛盾。

    叶飞虽然长袖善舞，同样也无法例外。

    因此，自从红叶飞花阁成了大秋皇庭的国教以来，他们所在的宗门没少受到红叶飞花阁的打压，内心早就不满。

    门下优秀弟子红叶飞花阁失踪，让不满情绪达到了顶点。如果不是力有未逮，恐怕他们早就兵发红叶飞花阁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联手施压红叶飞花阁，他们怎肯放弃？

    如果能借机扳倒红叶飞花阁，自然再好不过。

    即便不能，至少也要逼迫他们交出自家失踪的优秀弟子，并做出一些让步，别再那般咄咄逼人。

    ……

    见其他一流势力都做出了跟夏仲雨一样的选择，无可奈何的聂中远，只得选择妥协：此事，他已做不了主，得上报阁主定夺。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拿下打碎山门的金大炮。

    总得给自己，给宗门挽回一点颜面不是？

    山门都被打碎了，总得给叶阁主一个交待不是？

    自己奈何不得这些抱团取暖的天刀宗、怒剑门等超一流和一流势力之人，还奈何不得你一介名不见经传的莽汉？

    指望夏仲雨给你小子撑腰？

    他有那个狗胆么？

    钟离愁会出手拦阻？

    断不可能！

    以其恩怨分明的鲜明个性，金大炮都已经选择坐壁上观了，他的死活钟离愁又岂会在乎？

    恐怕他还巴不得红叶飞花阁多多树敌呢。

    最好成为众矢之的！

    ……

    有所决定之后，聂中远直接令武思齐出手，以雷霆手段拿下笑得正欢的金大炮。

    笑我红叶飞花阁吃鳖？

    哼，很快就让你想哭都哭不出来！

    金大炮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只是圣级五阶大能，聂中远令武思齐这个半步小武神出手，是想让他出一口胸中被钟离愁掌嘴的恶气。

    同时，既能确保万无一失，又能震慑宵小之辈。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上红叶飞花阁来撒野？

    ……

    见武思齐凶神恶煞地向自己大步走来，得艾冲浪授意的金大炮，连忙连声大叫起来。

    “别过来！

    夏长老救我！

    咱们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么？不是你指令我打碎山门得么？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夏长老！”

    一面口中大叫大嚷，一面脚下急急后退。

    脸上更是一副惶然之态。

    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不停地在夏仲雨、金大炮和武思齐身上徘徊。

    夏仲雨见状，一张老脸顿时爬满黑线。

    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或者亲自动手掐死金大炮——

    又来了！

    还有完没完？

    老子跟你何仇何怨？

    不就是想拿你们当枪使么？

    咱又没怎么着你，有必要死缠着不放么？

    好不容易从主角苟成配角，你特么又将我推到前台。

    救你？

    特么谁来救我？

    ……

    艾冲浪见状，差点笑出猪叫——

    大炮这小子的演技竟然也颇为不弱？

    这一嗓子干嚎下来，夏仲雨很难办呐。

    被聂中远加深印象不说，更是处于骑虎难下之境。

    不发声吧，不但表明打碎山门之举确实出于他的授意，还会进一步坐实其‘怂包’之名。

    指使别人干活，事发之后却不管不问。这样的人，岂非让万人唾骂？

    发声吧，要么会被认为是狡辩，是推脱，反正就是没有担当；要么会被认为是挑衅，是叫嚣。

    反正无论他怎么做，都讨不了好！

    哈哈，夏仲雨，这下遇到对手了吧？

    我让你没事瞎飙演技。

    我让你主动来招惹我‘风尘十四侠’。

    招惹我，是你的错！

    ……

    金大炮退得跌跌撞撞，武思齐来得疾如迅雷。

    “死来！”

    武思齐一声大喝，右手张开成爪，毫不犹豫地一把抓向狼狈不堪的金大炮。

    “呯！”

    “哎哟！”

    巨响和惨叫连成一片。

    金大炮手舞足蹈间，竟然‘不经意间’一掌击中武思齐右腕。而半步小武神武思齐，竟然就这么被一掌击飞。

    甚至去势比来势还快！

    “咔嚓！”

    武思齐撞断一棵小树之后，终于止住了倒飞之势。

    不过，嘴角却是血迹斑斑。

    显然，他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简简单单的一击。

    堂堂半步小武神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

    什么情况？

    这个莽汉隐匿了武功？

    到得此时，聂中远如果还不知道金大炮是扮猪吃虎，他就不配当红叶飞花阁的外事长老了。

    他狠狠地瞪了夏仲雨一眼，目光中满满的恼怒之色：“没想到夏长老还留有后手，果然不愧是‘笑面狐狸’！”

    在他想来，这出戏，定然也是出于夏仲雨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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