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马上跟着去了聚义厅，见到张燕后，张燕先叹了口气，“兄弟，你要节哀啊，刚刚得到消息，张宝被杀了，下曲阳也被攻陷了，十万义军将士全部被杀，尸体被皇甫嵩堆在一起筑成了京观！”

    十万人一个不留，斩尽杀绝，鸡犬不留，这的确很符合皇甫嵩的作风。

    在某些方面皇甫嵩跟段颖、董卓一样，他们都来自西北，都下手狠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杨凡久久无言，心中暗暗咬牙“皇甫嵩，这笔账我先给你记下了，来日再找你清算！”

    张燕接着说:“宛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韩忠投降，被秦颉杀死。黄巾军又推孙夏为帅屯兵宛城，朱儁再次攻陷宛城，孙夏败走，汉军追至西鄂精山，斩杀孙夏，宛城的黄巾也已经平定。”

    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张燕依然佩服杨凡，这跟杨凡的预测一样，仅仅一个月，黄巾军便彻底被平定了。

    接下来，就看杨凡的第二个预言是否灵验？

    如果皇甫嵩率军来对付张燕，张燕可以在商谈筹码的时候，把杨凡也加进去。

    他相信，皇甫嵩一定很愿意见到杨凡的首级。

    如果真如杨凡所说，朝廷无力对付他，张燕就可以坐地起价，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也可以顺手放杨凡一马。

    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皇甫嵩灭掉张宝后，马上调兵遣将，率兵向太行山集结。

    可就在这时，西北传来噩耗。

    原来，还未平定黄巾的时候，凉州就燃起了战火。

    原先被段颖平定的东羌的一支先零羌，在北地乘机叛乱，且与枹罕地区的反叛连成一体，推举湟中义从胡北宫伯玉、李文侯为首领，杀了护羌校尉泠征。

    这些反叛缺乏军事素养，凭着蛮勇胡乱打杀一气，为了提高战斗力和声势，他们又把边章韩遂拉拢过来，让他们主持军政大计，叛军在边章韩遂的带领下，战斗力大幅提升，面貌焕然一新，攻城略地，杀官害民，俨然已成了气候。

    很快北宫伯玉便率军攻入了三辅之地，一时间京师震动，满朝哗然，灵帝再也坐不住，生怕乱军会杀到洛阳，急调皇甫嵩出兵长安，前去征讨。

    皇甫嵩万般无奈，只好率军火速离开冀州，听到这个消息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张燕。

    张燕马上派人前往京师，呈上降书，请求招安。

    杨凡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日夜操演人马，夜间更是严加戒备。

    杨凡这一日巡夜的时候，见到了马奎。

    马奎正提着刀带人巡视，已是数九隆冬，山里冷风刺骨，寒气逼人，可马奎身上还只穿着单衣。

    杨凡担心的问“不冷吗？”

    马奎摇了摇头，“习惯了，如果穿的太厚，行动起来不方便，若是出现敌情，岂不坏了大事。”

    杨凡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这左眼是怎么伤的？”

    马奎冲身后的兵士吩咐道：“你们先过去，都打起精神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漏过。”

    不一会，其他军卒便离开了。

    杨凡暗暗点头，马奎办事认真，一丝不苟，他身边正缺少这样的得力干将。

    马奎回道“渠帅，我这只左眼是十三岁的时候被狼咬掉的。我从小便失去了双亲，孤苦无依，四处漂泊，有一次路过一片荒郊，夜已经深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办法只能在野地里随便凑合一夜，没想到遇到了一只觅食的野狼，我俩便打了一架，最后它咬瞎了我一只左眼，我咬断了它的脖子。”

    马奎说的轻描淡写，可杨凡却能想象的到，那一夜马奎一定是九死一生，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激战。

    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能亲手把一只狼杀死，简直堪称一个奇迹。

    杨凡又问了不少，马奎知无不言，没想到他还投过军。

    “那后来为什么不干了？”杨凡觉得纳闷。

    马奎一阵冷笑，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我这个人性子太直了，很多事都看不惯，昔日跟我一起投军的，一个个都升了官，只因我不会拍马溜须，立的战功再多，上面对我依然十分不满，动不动就寻我的麻烦，后来闹了黄巾，上面竟然让我们杀无辜的百姓，冒领军功，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原来这样。”

    杨凡打从心里喜欢马奎，性情耿直，身手高强，该狠心的时候绝不手软，但对普通的百姓，马奎却很善良。

    “渠帅，我有一事不明。”

    “说吧，别跟我见外。”

    “黄巾真的就这么完了吗？”马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现在张角死了，张梁死了，张宝也死了，波才下落不明，宛城的黄巾也被平定了，浩浩荡荡的黄巾起义，眼看已经没什么动静了。

    一切尘埃落定，黄巾覆灭似乎已成事实，难怪马奎会有此疑问。

    杨凡摇了摇头，“大队人马虽然被朝廷剿灭了，可各地的义军依然还有很多，十年二十年，朝廷都甭想彻底剿灭黄巾，就像我们，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放心，我们只是暂时的退却，日后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人不能丧失希望，一时的胜败，算不了什么！

    杨凡身边还有九万人，可战之兵不到三万，这就是义军的希望，这就是黄巾的火种。

    马奎点点头“渠帅，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杨凡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似乎你对黄巾心里非常认同。”

    马奎憨然一笑：“大道理我不懂，但这些年，贪官污吏敲骨吸髓，欺压百姓的事情，见的实在太多了，只可惜没人替百姓做主，说实话原先我对黄巾也没什么好感，自从跟了渠帅以后，我才知道，你是真心向着咱老百姓的！”

    杨凡举城迁移，没有丢下一个人，到现在为止，队伍里依然还有七万妇孺老弱。

    沿途路上，杨凡严令五申，不准扰民，不准践踏百姓的田地。

    这些马奎都看在眼里，非常感动。

    杨凡深有感触的说：“马奎，别忘了我们自己本身就是老百姓，怎么可能欺负无辜的百姓呢？只因大伙日子艰难，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反，百姓的疾苦我们都切身体会过，如果连我们都欺负穷苦百姓，那我们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