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大程将衣服里里外外地揉搓了一遍,又用香皂打了两遍,却还是掩盖不住尸臭的味道,没办法,只好多加一些洗衣粉在盆里泡上一夜了。
洗完澡之后,阎大程关上卧室的门,躺在床上,说不出的舒服,呼吸声渐渐粗重。
深夜如潭。
隐隐约约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不时从窗外飘进来。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窗帘如同水波荡漾,泛起丝丝涟漪,在空中摆动了几下。
冷风回旋,在阎大程屋里一扫而过。
阎大程呓语一般,咂了咂嘴吧,翻了个身,后背冒气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是哪里?”
阎大程只感觉眼前一片昏暗,四周似乎还零星地下着小雨,滴在后背上,凉飕飕的。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稀泥里,在泥泞的小路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小路旁杂草里,数只蟋蟀正不停地发出凄惨的鸣叫声,扰得人心烦意乱。
浑浑噩噩。
也不知行走了多远,遥遥看到前方有些许光亮。
阎大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微弱的亮光飘忽不定,似乎正在对自己呼唤,脚下不自觉地朝着光亮处走去。
这是一户人家,光亮便是从庭院中闪出来的。
黑漆漆的木门虚掩着,被染成与黑夜一般的颜色,掉进黑夜的深渊。
阎大程透过虚掩的门缝,看了看,是一处普通人家,粗犷的汉子正从厨房端来一锅热腾腾的粥,快步走向堂屋,铺好一块抹布,将之放在餐桌之上。
微风吹过,阎大程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味传来,不禁轻嗅了两口,自言自语道:“是米粥?”
侧耳倾听,隐隐约约能听到屋内的对话,温馨祥和。
“爸爸,今天的菜也是您做的吧?真好吃!”
“嗯,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呀,爸爸天天给你做饭吃。”
一家人其乐融融,天伦之乐。
就在这时,虚掩的木门突然被一阵凛风吹开,摔打在砖墙上,发出“噼啪”的巨响声。
阎大程身形顿时无所遮蔽,心中猛然一惊,愣在当场。
但一家人仍是喜笑颜颜,吃得津津有味,似乎根本没有发现阎大程这个不速之客一般。
画面忽地一转。
阎大程耳旁响起“砰”的一声脆响,是一只碗掉在了地上,被摔碎,四周开始嘈杂起来。
男人的怒吼声,女孩的惊叫声以及妇女的抽泣声,一股脑的往阎大程的耳朵里钻去。
阎大程皱着眉头,抬眼想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刻,“砰”的一声闷响,两耳传来阵阵轰鸣声,阎大程只觉得自己后脑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闷哼一声,两眼一黑,扑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
阎大程忽然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意识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双手竟被捆绑在后背。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了?”
阎大程心中大惊,意识到处境不妙,张口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死死地堵住。
“到底是怎么了?”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在阎大程的心中猛然升起。
这时,一只大手将塞在阎大程口中的那团软乎乎的东西拽了出来,紧接着大手一捏阎大程的腮部,强行将一种呛人的液体灌入他的口中。
不知名的液体入口,瞬间,苦涩辛辣的感觉充斥着阎大程的口腔。
液体如同烧红了的铁汁,所过之处皆是灼烧般的疼痛。
“呜...”
阎大程心中大惊,拼命滚动着身体,抵死抗拒,将灌入口中的东西喷了出来,号叫不止,不似人腔。
但那只大手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用胳膊狠狠地钳子住阎大程的头部,将另外一种液体强行灌入,酸涩腥臭。
“呕...”
数口液体入腹,阎大程开始狂呕吐不止,涎水直流,感觉到自己的胃里如同火烧般疼痛,直痛的身体一阵痉挛。
紧接着呼吸开始闭塞,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浑身上下就想是被数百条绳子勒紧了一般。
阎大程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不停地抽搐,豆大的汗珠从每一个毛孔不断地渗出,脑袋一阵阵眩晕,一睁眼,能看到眼前到处都是深坑,仿佛自己随时都会跌入其中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救,救命啊...”
阎大程口齿不清地呼喊着,张大着嘴巴想要呼吸,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喉一般喘息不得。
“完了!”
呼吸越来越缓,弥留之际,隐隐约约一泡热尿湿了裤腿。
“彻底完了!”
阎大程心中发苦,小便失禁,说明自己真的要翘辫子了。
这是常识性的问题,人或者动物死亡的瞬间,尿道括约肌和盆底肌肉失去了控制,便会产生失禁的现象。
“自己真的要死了吗?可是为什么呀?死得稀里糊涂也就算了,还这般窝囊...”
阎大程心有不甘,费尽身上仅有的力气,睁开眼想做最后的控诉,却只见一张和煦帅气的脸就在他的眼前,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是他!”
“可是他到底是谁?”
阎大程心中骤然一缩,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心悸的感觉。
帅气和煦的脸,忽然变得黑绿腌臜,腮帮如同充气一般膨胀,双目暴凸,口唇外翻,无比狰狞,獠牙呲出,冲着阎大程的门面便咬了过来。
“啊...”
阎大程身体发紧,丝毫动弹不得,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心中除了恐惧便是无尽的无可奈何,各种负面情绪一下在他的身体里胀满。
就在这时,阎大程只觉得自己胸前一暖,青光大放,瞬间将这漆黑狰狞的夜晚驱散。
狰狞的巨脸在青光之下迅速腐败,口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啸,开始飞速胀大起来,仅仅几个呼吸间便胀大如脸盆,皮肤上绽开一道道裂缝,流出一滴滴黄浊的脓汁。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脓汁、腐肉、骨碴飞溅,淋了阎大程一身,浓烈的腥臭味连同深深的恐惧,瞬间将其包裹,说不出的后怕与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