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和你说这个？”

    先是重复了一遍风裳的话后，陆白然淡淡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说了。”

    “你可知什么是伏羲？”

    “神首蛇身，内藏日月太极，宛如一个天然的道字，号称战神，眉心生就第三神眼，双眸之中内藏日月，身披先天龙鳞，映照大千世界。你摸摸自己的尾椎，是不是有一根退化的骨头？那原本是伏羲的先天蛇尾。还有你摸摸眉间是否略微凹陷？原本伏羲的第三神眼就生在那里。”

    说完到这里，陆白然身体突然显出金光万丈，耀的风裳睁不开眼，只得拿手遮脸，丝丝缕缕的圣洁之气驱散了附近的邪异。

    待光芒散去，风裳再次看向陆白然时却发现他已经大不相同。

    只见陆白然眉间生出第三神眼，瞳孔中日月流转，身上层层叠叠的先天龙鳞密密麻麻，无数龙鳞有如明镜一般，照耀着天地。

    他接着向下看去，陆白然的双腿已经化作了一条先天大蛇的蛇尾，仿佛游走于虚实之间。

    从陆白然身上，风裳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意味，重的像是要将他的腰肢都给压弯。

    “这……这是……伏羲？”

    人族的根源，伏羲？难道这就是陆白然强大的原因吗？

    陆白然点了点头：“是的，这就是伏羲。”

    他是人族，也是伏羲。

    在这个为人族奔波了一世的老者面前，他不愿也不忍隐藏自己的身份，魔魂禁区内有着诸神的封印，既然不担心被外界诸多神魔察觉到，显露真身又何妨。

    “我是人族，更是伏羲。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不能成为剑门的掌门了吧。”

    “哪怕剑门再强，可祖星之外根本就是神魔如刍狗的世界，那些覆灭伏羲的黑手不除，他们是不会看着人族崛起的。”

    风裳听到这里，怔怔出神，而此刻在陆白然身上散发出的神圣气息也吸引来了这些魔魂禁区中的怪物们的注意。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朝他们走来。

    风裳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将目光停在陆白然的身上，毫不理会地动山摇。

    一头数十丈高生的奇形怪状的魔物从深处走了过来，身上还散发着浓重的恶臭，陆白然微微皱眉，有些厌恶的瞥了一眼，眉间那第三神眼迸射出一道金光直接将尸魔胸口洞穿了一个大洞。

    尸魔顿时的停住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只见血洞中不断滴落着漆黑如墨的液体，而血洞边缘则染着一层金色，那一圈金光正不断的将血洞扩大，直至最后整个尸魔都由血洞开始分解成了虚无，空气中弥漫的恶臭也被那圣洁的金光净化一空。

    伏羲血脉，天生神圣，第三神眼发出的神光对于这些邪异来说堪称天然的克星。

    风裳这时有些苦涩的开口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陆白然所言不虚，连那天地间最为尊贵的天帝血脉都败了，从战神伏羲变成了人族，那现在他又拿什么改变现状，带领人族崛起？

    本来以为他的对手只是大荒上的神魔妖族，没想到……

    那些先天神、先天魔们会愿意看到伏羲的后裔人族崛起吗？那些覆灭伏羲的罪魁祸首会再给人族一次机会吗？

    他看不到半分希望。

    陆白然以鼻音“嗯”了一声，和风裳对视道：“所以，我不会成为剑门的门主。很快我就会离开大荒，前往上界，等将来某一天，伏羲的敌人都灭绝后，我或许会回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扫平整个人间都不难。

    人间最强大的神魔族中也不过有个把神明，那些拥有神侯的肉身早就死亡，只剩下靠族人祭祀的灵还存活着，战力十不存一，以他的实力，人间谁能阻拦？

    但扫平人间有用吗？他把人间扫平了，没有敌人，钟岳如何磨砺自己如何成长起来？钟岳对于他的主线任务，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陆白然在心中叹了口气，人族崛起……谈何容易！

    泰皇钟岳为之奋斗了一生的目标，最终人族崛起了，他却陷在道界生死不知，自己如今在祖星看上去似乎威风，但跑到上界不过是稍微大点的蝼蚁，复兴人族任重而道远。

    最难的还是时间问题，如果不急他完全可以慢慢等着钟岳成长，但那需要多久？他等得起，主世界的人间也等得起？

    风裳苦笑了两声，待到伏羲的敌人灭绝…真的有这一天吗？摇了摇头，风裳失落道：“看来我真的老了。”

    如果换做年轻时候，他一定会追问如何解开伏羲血脉，而后随陆白然去上界一战，哪怕希望再渺茫，他何曾惧战过！

    但现在，他终究放不下剑门的根基。

    陆白然笑道：“没关系，你在祖星也好，至少哪怕我败了也能确保人族薪火不熄，将来或许还有希望。”

    风裳点了点头，沉声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大荒就不会乱！”

    二人不再谈话，继续向着禁区的深处前行。

    走了没多久，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具跪坐着的尸骨，手中还拄着一口断刃。

    那尸骨的脚下罕见的没有血肉，而是露出了苍白的山石，石头上还留有字迹。

    “剑门第十四代门主，有虞氏虞天涯，感寿命将尽，仗剑入禁区，路遇尸魔，仗剑而战，斩魔万八千首，力竭于此。”

    ……

    陆白然沉默，风裳眼露悲色，哪怕早已知晓，但在亲眼见到后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恸。

    风裳深深的朝着这具尸骨拜下，陆白然也跟着鞠了一躬。

    这些不吝己身的英雄，哪怕他并非此界之人，也当得起他一拜。

    就好比主世界那些为了人间太平不断抛头颅洒热血的英烈先辈一般，如果没有他们，人间早就变成了炼狱，哪能像如今还维持着平民眼中的盛世？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起身后陆白然从虚空中抽出龙妖剑紧握在手里，眼中闪着杀意。

    魔神皆可杀。

    道理他都懂，这一幕他也早就料到，可想象永远没有亲眼见到来得震撼人心。

    无论哪个世界，他都改变不了人族的身份，这些祸害人族的魔神在他眼中，都能杀，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