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沉默了，他没有回答安娜。

    “已有得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姬丹复述着很多人都在说过的话。

    姬丹停下动作，自己一个人抱着剑坐在地上，他身上的黑色的火焰，不再如之前那般汹汹燃烧。

    他很疲倦，借用斯图赛安家黑火之力，对他来说也是不小消耗。

    至于骑士小说里，那种强大骑士各种神术、契约一起使用，那纯粹是在骗人。

    “怜，我还是叫你，你的东方名字吧。东方的暗月王朝国土之面积，国力之繁荣鼎盛，远超这个腐朽单调、愚昧的教权与王权并存的国家。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繁荣昌盛到顶峰的国家，竟然在一夜之间覆灭。那是我很小，我一直住在一个很大，是各种庭院的地方。母亲拜托老师带我离开。我们坐着大船，回望故土。

    长夜将至，火种熄灭。整个世界都沦为为了永夜。后来老师带我来了撒冷，我接受圣教军训练的同时，老师也传授我东方的剑术。

    我们做了这么多，为得是什么？我想有一天可以回那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姬丹坐在地上，脸上是空洞的神情。他嘴里叙述得却是如史诗般的话语，像是一场瑰丽冒险旅程的终结。

    他抬头望向教堂那里被堵上的大门，他也不知道利尔威会用多长时间的打开同道。

    或者说，利尔威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想让他在这里找到一些，其他人不方便、不能找到的东西。

    安娜或者说怜，现在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姬丹此时的状态，但是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劝说姬丹，她没有想过，姬丹对回到东方有那么大的执念。

    她只是将她所知道的关于东方覆灭的信息透露了出来。

    “丹，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对回到东方有着那么大的执念。但是我真的想说，对不起。我不该用你做交易，我以为神骸任务只是他们想把你从我身边拿走。而且我有信心保住你，。但是结果却……”

    姬丹点了点头问：“让我离开，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布里将出任萨克郡的总督。”

    姬丹点了点头，布里是安娜手下比较有能力的人。让他做一方总督无疑是可以提升安娜一方的实力。

    “交易很划算。一次杀我的机会，换一个总督。很值。”

    “对不起。”

    听到安娜说对不起的时候，姬丹眉头一皱，他说道：“不要说，对不起。你是我们选中的主君，你说对不起就是承认，我们对你的培养已经失败。怜，作为上位者。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我也不例外。我可以牺牲，但是我要我的死，有价值。”

    “你我之间，只是这样的关系吗？”

    “你是我永远的女王。”

    安娜颓然地蹲坐在地上，她的眼泪似乎在姬丹将话语说出的那一瞬间流干，她一下子觉得自己为这个混蛋留得眼泪很不止。

    我曾以为你是救赎我在黑夜里的光，结果发现你只是黑夜染上了一缕金色。

    “姬丹，你觉得你和那些想要把我嫁出去的人，还有什么不同吗？你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把我当做你权利道路的棋子。只不过你是个连自己命都不要的疯子罢了。”

    安娜的语气充满了失望，她的笑容被苦涩填满。

    很快，她的被培养多年的理智，与斯图赛安骨子里的坚韧与倔强将她撑起。

    她再次恢复成那个冷酷的斯图赛安家的女伯爵。她平静地凝视在火焰另一边的姬丹，她没有言语。

    却胜过许多言语。

    姬丹也是无言，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有那么一瞬，他一下子感到了痛惜。恍恍惚惚间，他觉得有一朵白莲，盛开又凋谢。

    姬丹身上的黑色火焰，缓缓熄灭。这象征着，安娜那边已经断掉了力量链接。

    尽管他此刻十分难过，但是他本能且脑海中理智的告诉他。

    他绝不可以与女伯爵发生一段，骑士与公主的美好故事。

    骑士为了拯救公主，身怀勇气与恶龙战斗，最后赢得声誉与名望。

    可是如果，骑士本身就是恶龙呢？

    有些感情注定要为一些事业让步的，有些情愫最好从刚出生时的嫩芽就该彻底斩断。

    一声巨响，被堵上的大门被打通。

    利尔威与血卫长官率先走了进来，后面是瓦隆与梅尔丽，还有其他血卫。他们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姬丹。

    上半身战甲全部破碎，健壮且luo lu 的上身肌肉与疤痕交错。

    梅尔丽也是第一见，如此沉默与空洞的姬丹，但是不死人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姬丹，才是真正的姬丹。

    真正的野兽，只有在沉默之中才是最具有威胁的。姬丹抬起头看着利尔威，平静的说道：“老师，没有找到。”

    面对满地都是感染体尸体还是一只巨蛛的残骸，利尔威依旧是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凌冽脸庞。

    他将手放在了姬丹的肩膀上说道：“你做得够多了。”

    梅尔丽与瓦隆也是第一时间跑到姬丹身边，检查姬丹的身体情况。

    “你厉害呀，三年弄坏三具秘银基座战铠。三千万血币被你这么糟蹋，可是绝了。”瓦隆一边说，一边帮姬丹脱下其他甲片。

    梅尔丽也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姬丹，在姬丹被困在教堂这段时间，她是最为担心的一个。

    也是她一直坚持带人打通教堂塌陷的地方，营救姬丹。

    她将姬丹从地上扶起，问道：“不要紧吧？”

    姬丹却借势倒在她身上，乘着众人失神的瞬间，在梅尔丽耳边说道：“拖住所有人，千万拖住！”

    梅尔丽虽然不知姬丹什么意思。但是反应也是很快，当即喊道：“离开这里！下面东西很恐怖。”

    血卫长官直接摆手，将人带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在利尔威耳边说道：“血卫只管屠龙，我希望你们知道龙灾的重要性。把该死的党派斗争放到一边。”

    “如果只是为了屠龙，你我两个人，就够了。不必带这么多双眼睛。”利尔威的回应也是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