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挪了一段之后,墙壁渐渐变得干爽起来。水流主要集中在下方,只要稍微注意点,就可以不用叽咕叽咕地踩那些潮湿的烂泥。
但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是很多,堵满了下水道。手推车、行李箱、甚至还有一架钢琴。
神特么的钢琴,天知道它是怎么被扔进下水道的。
琴身很坚固,似乎是非常结实的好木头。为了拆出一条路,南晓用力摇晃。
“啊……”
钢琴下面忽然冒出微弱的惨叫声。
有人?南晓很镇静地没有叫。事实上他确实被吓了一跳。
这么大一坨垃圾下面还有活人,谁能想到?
南晓蹲下来,挪开一些木头,看到了被压在钢琴下的人。样子很惨,脸都憋得紫黑了,看不清五官。这人被压了多久?居然撑到现在还活着?
“帮我一下……”他的声音低沉又绝望,无比灰暗。
“你是谁?”
“我……是个司机,负责祖祖城到星露谷的线路。有一天,我和平常一样开车到星露谷,忽然被打昏,等醒过来,就被关在这个又臭又潮的鬼地方了。后来我想办法逃跑,却迷路……”
难怪到了鹈鹕镇之后就没见过公交车司机,原来一直被关在下水道。
南晓蹲下去,摸了摸压住司机的地方。情况很糟,被压住的两条腿都腐烂发臭了。
面对满眼期待的司机,他只能摇摇头:“抱歉,来不及了。”
司机沮丧至极,低头说:“至少……不要让我在这里慢慢烂掉……给我一个痛快,求求你。”
南晓蹲下来,平稳地将水晶匕首送入那男人胸膛,结果了他。
“谢……谢……”
剑锋滑入肋骨的时候,男人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继续前进。
沿着通道小心地向前摸索,发现了一道向上的通道。它很窄,只能勉强容纳两人擦身而过。台阶尽头又是一道铁栅栏,虚掩着,后面隐约有光。
南晓轻推栅栏门,没料到门轴锈得太厉害,竟然嘎吱一声。
潜藏在阴影中,南晓暗中观察。
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刚才的响动你听见了吗……?我们去看一下吧?”
“我不想去,”另一个声音说,“那里我一秒钟都不想呆。”
“那我去看看。你在这儿守着。听好了,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要乱走动啊。”
守卫的脚步声接近了。
出乎意料,走过来的竟然是个小怪物。全身墨绿、眼珠和舌头血红,戴着一顶有两个尖角的头盔。
“哥布林!”矮人愤怒地握紧拳头,“没想到还能遇到它们……肮脏的家伙!这些虚空恶魔中最低贱肮脏愚蠢残忍的奴隶!它们毫无智慧生物的良知,竟然吃矮人!这种家伙不配活在世界上,下水道也不行!”
矮人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看就知道,他极度痛恨这种叫哥布林的生物。
南晓躲在门附近的阴影里,默默数着脚步。一、二、三、就是现在!
突然遭到袭击,守卫脸上的恐惧清晰可见。它根本没察觉到背后的矮人,这就很致命。
喀嚓!矮人娴熟地拧断了哥布林守卫的脖子。南晓托住还在痉挛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
栅栏门外是一个稍微宽些的平台,像是维修人员检修污水管之前休息的地方。它孤零零地坐落在高处,旁边就是污水槽。很多可疑的绿色条状物被撇在污水槽里,缓缓被冲刷着流向远处的污水管入口。
握草,刚才我踩着什么进来的。难道污水管里面那些沉积物都是……!
仔细想想,确实很可能是便便。毕竟里面还有些蔬菜残渣,分明是没完全消化的食物。
镇长每天收我的菜,就是拿来喂哥布林了吗?
噫……
接下来该轮到另一个守卫了。
穿过铁栅栏就是守卫们值班的房间。剩下的那个守卫在房间里不安地走来走去,脚步声很清楚。
活捉他,南晓想,我需要一个可以替我带路、并替我打掩护的家伙。
他告诫矮人:“没有找到刘易斯之前,不许杀这个哥布林。我们需要它带路。”
矮人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靠近木门的时候,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房间里的守卫依然警觉起来,停下了脚步。“尼根?尼根是你吗?你回来了吗?”它紧张地一个接一个提出问题,但都没有得到回答。“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听见了脚步声?”它喃喃自语,“果然是错觉吧,可能是我听错了,可能是风的声音。嗯、一定是这样。”
这个可怜的哥布林自我麻痹得太厉害了,直到南晓推开门朝它扑去,它还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要叫,”南晓压低声音,希望它能冷静些,“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守卫浑身战栗,点了点头。
“所以接下来我们可以安静地聊一聊吗?”
守卫继续点头。
“很好,”南晓松开守卫的喉咙,“自我介绍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道根、今年2岁、还没有睡过人类女性……”
“后面那些就不用说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值、值班。今天晚上轮到我和尼根一起看守这里。”
“这下水道里有多少哥布林?”
“我们、我们是刘易斯先生的奴隶,”那守卫战战兢兢地说,“我们一共……”
它扳着指头计算了两分钟,然后迷糊了。
我就不该相信一个哥布林懂算术,南晓很后悔白白浪费了两分钟。
“你家主人是不是弄到了一个祝尼魔的蛋?”
哥布林战战兢兢:“是、是的,刘易斯先生一直想得到祝尼魔的力量,好不容易弄到了一个蛋,很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蛋的生命力很微弱,看起来是没法孵化了。他很愤怒,一直在责罚他奴役的那个影子狂徒。”
还行、这算个好消息。
“蛋在哪里?”
“这个、应该是在刘易斯先生的私人工作间。”
“带路。”
道根胆怯地看了一眼南晓:“路上有很多守卫,会、会被发现的。”
“当然是靠你吸引它们注意力了,不然留你干啥?”
道根点头如捣蒜。
三人离开了污水管旁的值班室。在道根带领下,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地洞前进。
有个哥布林内鬼吸引注意力,接下来一路轻松了许多。
道根走在最前面,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站哨的哥布林看着很嫉妒,就忍不住跳出来骂它。
南晓和矮人趁机从后面绕过去。咔嚓,世界清静了。
刘易斯经营鹈鹕镇二十年,简直把地下都挖空了吧。上上下下,上上下下,他们一路走了起码八百米,途径七八个拐弯,爬了五六道楼梯。这哪是下水道,简直就是一个地下城。
终于、刘易斯的工作室快要到了。
道根敬畏地指着远处的门,低声说:“那就是。据说刘易斯先生奴役的影子狂徒就在里面。”
“平时一直都这么安静吗?”南晓问。
“我不知道,”道根战战兢兢地说,“我只是一个看大门的小哥布林——”
咔嚓,矮人从后面拧断了道根的脖子。
工作室附近静悄悄的。门关得很紧,完全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从拐角到工作室门口只有三十多米,南晓却走了好久。他前进得非常谨慎,尽量利用灯光下的阴影遮掩自己。四周太安静了。他投入了大量精力戒备,提防偷袭。
门口有两个哥布林站岗,叽叽咕咕地抱怨:“看门……契约里可没这一条。”
南晓摸出一枚凡吉尔共和国的金币,丢向哥布林。
顿时两个哥布林就打起来了。“我的!”“我的!”“金币是我的!”“食我大便!”它们吵嚷着,用漆黑的爪子互相挠。那身绿皮真结实,根本挠不破,只留下一道道白印子。金币在地上滴溜溜乱滚,俩哥布林跟着追,最后在墙角扭打成一团。
趁此机会,矮人突然出现!
咔嚓、咔嚓、又是两个断了脖子的哥布林。
工作室的门紧闭着,但这难不倒矮人。“没有什么锁能挡住矮人。”他嘀咕着,摸出一个奇怪的工具开始撬锁。
撬了五分钟,锁还是老样子。矮人额角上冒出汗珠。
“我来吧。”南晓提议。
矮人很不屑:“这是非常高级的复杂连环锁,你们人类——”
咔嗒、门打开了。
矮人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能打开这道门?不可能的,人类的工程技术已经如此先进了吗?”
其实根本就没锁。门把得往右旋,你拼命往外拔能打开吗?
南晓不吭声,这种时候解释显得很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