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书房里商量了颇久,几件最为重要的事情终于全部定好。
接下来,就该轮到一些不太重要的事了。
宁志远喝了口茶后,十分随意地说:“阿真,你自己想个喜欢的称号,到时我将你们兄弟几个一起加封了,省得我还要帮你另想名字。”
池非一听,顿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岳父,请问您想加封小婿什么?”
宁志远一脸明知故问的说:“当然是封亲王了,这还用说吗?”
池非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什么?您要封小婿为亲王?这不合适吧?”
“放屁,什么叫不合适。
你是我女婿,也就是我大半个儿子,封亲王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说的话,那大姐夫他也会封为亲王?”
“他怎么能跟你比,他身无寸功,最多只能封侯。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阿珊夫君的份上,我连侯都不想封给他。”
“可是您刚刚说……”
“闭嘴,这事老子已经定了,你只管想好自己的称号就行了,别啰哩啰嗦。”宁志远十分蛮横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说的怎么跟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看着犹如土匪头子一般根本不打算讲理的岳父,池非真是欲哭无泪。
宁雅柏和宁雅枫兄弟俩看着一脸苦色的妹夫,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池非看着一脸霸道的岳父,以及正坐在一边看热闹的两个舅兄,实在有苦难言。
他不是在故作谦虚,而是真的觉得这事有问题。
在认真想了一会之后,已经想清楚的池非忽然走到岳父面前拱手行礼道:“岳父大人,小婿不才,恳请岳父收回成命。这是小婿的真心话,并非推托之辞。”
宁志远看他态度这么坚决,不禁皱眉道:“你先说一下你推辞的理由,我再考虑是否接受。”
“是,岳父。
岳父您应该还记得,小婿当年曾受福王赵焞安所陷害,差点就冤死在狱中。
后来得岳父您另眼相看,将爱女阿芷下嫁于我,这才让小婿有幸成了您的女婿。
也正因如此,赵焞安才不敢再心生报复,小婿也可以安心做事。
假如小婿真受了您的封赏成了代代世袭的亲王,小婿的孩子甚至孙子在小婿的监管下,应该也能做到安份守纪。
但当小婿百年后,小婿孙子的孙子,以及接下来的众多子孙后代,谁能保证他们能够像小婿一样安份守纪,不做任何鱼肉百姓之事?
正因为小婿曾经深受福王迫害过,深知王公贵族拥有莫大的权势,于平民百姓而言无异于高山巨擎、有冤难诉。
假如日后我苏家子孙真仗着亲王之尊知法犯法、为祸一方,其造成的危害一定远胜于普通官僚世家,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遗臭万年。
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小婿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与其忧心日后会出样的恶果,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由小婿来拒绝亲王的封号,以绝后患。
这是小婿的心里话,恳请岳父明鉴,收回成命。”说完,池非郑重地弯腰行了一礼。
原本正在一边看热闹的宁雅柏和宁雅枫两人想不到妹夫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不禁惊住了。
而宁志远在深深地看了小女婿一会后,眼神变得越发复杂难明。
过了一会,他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罢了,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也不想勉强于你,随你意吧。
真是服了你,别人是巴不得爵位和官位越高越好,你倒好,反而避之如蛇蝎。
你啊,做人太过小心了。”
看到岳父终于肯收回成命,池非这才放下心来。
趁着这个好机会,他决定趁势打铁,把另外两件心事也一并解决了,于是池非又说道:“多谢岳父体谅,小婿铭感五内。
另外小婿有两件事相求,恳请岳父答应。”
“你说来听听。”小女婿一向很少求他,宁志远也想听听这小子究竟想求他何事。
“第一件事,恳请岳父收回小婿位于九江盐场的一成红利。
这一成红利实在太过烫手,小婿无福消受,恳请岳父收回。”
宁志远有些不高兴地说:“盐田法是你亲自研究出来的,这是我当年答应过给你的红利,为何不要?”
池非正容道:“历朝历代,盐铁皆乃朝廷重器,所收所得理应全部归于国库,岂能任由其暴利落到某人身上。
试问等到岳父您真要对全国各地实行盐铁专卖政令时,您又该如何向群臣解释为何会有一笔这么大的收益落到国库之外?
这不仅于理不合,也容易落人把柄。
因此这一成红利您是应该收回去的,还请岳父明鉴。”
宁志远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小女婿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
等他登基后,这盐铁专卖政策是迟早都要在全国实行的,这是国库收入的重要来源。
假如继续把一成红利交给小女婿,那很可能这小子会成为人人眼红的大肥羊。
这对于一向做人低调的小女婿来说,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考虑清楚后,宁志远点头道:“好吧,这一成红利我可以收回去。
但作为补偿,我会把九江码头附近的那个九江市场换给你。
过两天我会叫人把地契给你送过去,以后那个市场就是你的了。”
“这怎么可以,这……”池非刚要拒绝,却发现岳父正一脸怒容地瞪着他,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池非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的话可能真的会激怒岳父,只好讪讪道:“那…小婿就多谢岳父厚赠了。”
宁志远看这小子总算有点眼色,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池非身为九江知府,自然很清楚九江码头和九江市场都是名符其实的聚宝盆。
尤其是自从九江港成了中原第一大港后,不管是九江码头还是九江市场,其每个月的租金收入,都是一笔巨大的收益,丝毫不比那一成盐利少多少。
有了这个日进斗金的九江市场,只要苏家以后不出那种作天作地的超级败家子,基本可以保证每代家主都不必再为钱财发愁。
这份补偿,确实不少啊。
“说吧,你想求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宁志远接着问道。
“等日后天下安定、朝廷事务都步入正轨后,小婿希望不再担任任何官职,最多只以幕僚的身份提供建议和协助……”
还没等他说完,宁志远直接一拍桌子大声训道:“臭小子,我早知道你不想当官,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想着要撂担子。
不行,老子不答应。”
被岳父这一吼,池非不禁有些心虚地抖了一下,但他还是装作一脸镇定地说:“岳父大人请息怒,小婿这样说并非是要撂担子,而是另有所图。”
“好,我就听听你这小子打算如何狡辩。”宁志远余怒未消地瞪着他。
“实不相瞒,小婿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想要造出来。
这种东西可以替代人力和畜力,做到许多人力和畜力都无法做到的事。
例如它可以替代马车,把数百甚至上千人在几天之内,就由一个地方运往另一个相隔千里的地方。
又或者它可以替代风帆,让大船在无风或逆风的情况下,逆流而上。
甚至它可以让数以百计的织布机同时工作,在短短几天内就织出大量需要上千人手以及数月才能织出的布匹。
岳父您试想一下,假如这种东西真的造了出来,那对大宁的运输和纺织业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我敢说,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将会是前所未有的。
而我想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把这种东西造出来,然后造福于整个大宁,整个天下。
假如我身有官职的话,就会终日忙于政务,无法全心全意地进行研究。
这其中孰轻孰重,岳父大人应该一眼就看得出来才对。”
“你说的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厉害?”宁志远、宁雅柏、宁雅枫父子三人顿时被池非的话给挑起了兴趣。
假如是别人跟他们说这种话,他们当然不信,只会当对方是个神棍骗子。
但池非却是亲自研制了火枪、开花弹、落地炮等一系统强大火器的人,他的话自然极具说服力。
池非神秘地笑了笑,“这东西叫蒸汽机。简单来说,就是利用水蒸汽上升时的力量,来代替人力和畜力进行工作。”
“利用水蒸汽上升时的力量?这水蒸汽真的有这么大力气代替人力和畜力吗?”宁雅枫忍不住插口问道。
“二哥,水蒸汽的力量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假如有一口很大的锅,而有人刚好就站在锅盖上。
当大锅里的水煮开时,蒸汽的力量足以将上面的人给硬生生地抬起来。
同样道理,需要多大的力气,就造多大的锅炉。
当锅炉足够大时,其产生的力量完全可以替代马匹和风帆,让车子无马可走,让大船无帆能驶,还能让上百台织布机同时运作。这就是蒸汽机的作用。
我听说有些海外洋人已经在研究这玩意,我们要比他们更早把这东西造出来才行。
但由于这蒸汽机太过复杂,而且还有诸多技术难题需要解决,绝非数年之内就可造出。
假如能在十年内研制成功并投入使用的话,那已经是最为乐观的结果。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花个二三十年也说不定。
但即使是这样,小婿依旧不想就此放弃。
岳父,您要相信我,这蒸汽机一旦研制成功,将会是一件改变整个世界面貌的跨时代机械,其意义丝毫不比火枪、落地炮等火器来得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着小女婿坚定执着的双眼,宁志远在考虑了好一会后,终于心一软答应下来,“好吧,既然你把那玩意说得如此重要,那就好好研制吧。
等我把南方和西南的胡人赶走,再把江东的叛乱给平定后,那时天下应该就逐渐安定下来了。
到时你就辞官好好研究你说的那玩意,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跟我要,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多谢岳父,小婿一定会尽力而为的。”池非十分欣喜地行礼道谢。
“你研究归研究,别忘了你刚刚说的话,就算你不当官了,平时也要多帮我们出主意想办法。你脑子一向灵光好使,我可不许你就此撂担子。”
“岳父大人有命,小婿自当遵从,一定,一定。”池非赶紧赔笑应道。
看着这小子一脸狗腿的样子,宁志远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所谓日久见人心,一起相处这么多年,他早就对小女婿知之甚深。
宁志远知道这小子应该是真心想要研究那什么蒸汽机出来,但肯定也有一部分小心思是不想当官,才以此为借口来进行推托。
对于这疲懒淡权的小子,宁志远实在拿他没办法。
算了,算了,既然这小子确实不想当官,那就随他吧。
反正他是自家人,以后要让这小子出主意的地方还有大把,让他以亲信幕僚的身份在背后出谋划策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宁志远的推测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池非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池非想在有生之年把蒸汽车这种引发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跨时代机械研究出来不假,但同时他还想把自己的文学报给重新做起来,根本不想当什么官,因此才会以此为借口来说服岳父。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其实早就被宁志远这头老狐狸给看穿了。
……………………
从岳父府上出来后,池非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他没想到一直困扰他许久的几个难题,竟然在一晚之内全部解决了。
这种将多个难题一扫而空的畅快感,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其中将岳父当年给他的一成盐利交还宁家,以及说服岳父让他日后不用当官这两件事,是他早就准备要实行。
尤其是交还盐利这一条,更是重中之重。
如今的九江盐场,光是向全国各地出售私盐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日后岳父真的要对全国实行盐铁专卖政策,那九江盐场那边的利润肯定会变为更为惊人,甚至有可能会直接翻两三倍都不止。
毕竟私盐跟公盐的利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假如到那时池非还拿着这一成盐利,先不说会引来多少人的眼红,这长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因此赶在岳父正式登基之前,把这一成盐利交回宁家,才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岳父竟然还想将他跟两位舅兄一起,直接封为亲王。
这一下实在大大出乎池非的意料之外。
历朝历代,凡是有资格封为亲王的人,无一例外全是拥有天家血脉的皇族近亲,不是皇叔就是皇子,哪有把外姓人封为亲王的道理。
但偏偏岳父宁志远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竟然还真就想开这个先例,把身为女婿的池非也封为亲王。
对于岳父的这番厚爱,池非心里当然十分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这亲王封号他是真不能接下的。
不能接下的理由,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子孙后代着想。
池非对岳父所说的理由,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他真正担忧的,不是以后苏家会出什么仗着亲王权势而胡作非为的败家子,而是担心以后苏家子孙可能会卷入到夺嫡之争的旋涡而家破人亡。
池非敢说,凭着他和岳父,以及两位舅兄的深厚关系,他的子女以及孙子那一辈,只要不出那种想要造反的脑残子孙,基本上都能跟宁家保持良好的表亲关系。
但正如岳父所说的那样,人命有数,就算是他,可以管的也不过是三代而已。
三代以后,到了第四代、第五代,甚至第六代之后,苏家跟宁家的血缘关系已经不可避免地变得越来越淡。
到时宁苏两家关系如何,就要看两家的交往情况了。
亲王这一爵位是超等爵,于理于法都不会有所降等。
换句话说,就算是数代之后,苏家依旧还是世袭罔替的亲王府,而且还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异姓王。
对于有意参与夺嫡之争的一众皇子来说,这异姓王实在太显眼了,极有可能会成为皇子们争相拉拢的对象。
到时叫苏家子孙怎么办?这站队还是不站队?
到了异姓王这种级别的家族,不是说你不站队别人就会轻易放过你的,同样有可能会遭到别人的要胁而被迫站队。
一旦真的站了队,最后却押错了宝,那苏家极有可能会像历史上众多站错队的世家大族一样,遭到最终胜利者的大清洗、大屠杀。
而且从古至今,异姓王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汉高祖刘邦所封赐的八大异姓王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死就是残,被抄家灭族更是常事,没一个有好结果。
所以为了子孙后代着想,这亲王封号池非是万万不能接下的。
池非相信以岳父的精明,应该也已经猜到了他的顾虑和想法,这才同意他的请求收回成命。
在池非看来,他能封侯足以。
但以岳父对他的恩宠,这应该不太可能。
他多半会跟李定北和萧志坚一样,会被封公,而且很可能还是国公级别。
虽然被封为国公也很显眼,但比起独一无二的异姓王,封公已经好太多了。
至少还有李定北和萧志坚这两家国公府在前面顶着,他这个以后不打算当官的人,在朝党之上就没那么显眼了。
另外他还会像第一代镇国公那样,立下祖训,让子孙们不站队不跟风,保持本心。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苏家有朝一日被迫卷入到夺嫡之争的旋涡里。
能为孙子后代想到这份上,池非觉得自己已经做得挺不错了。
虽然比不上宁氏先祖那样算无遗策,但至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假如这样日后苏家还是出了某个硬要参与夺嫡之争的笨蛋子孙,那他也无话可说,他能做的都已经做足了,可以说问心无愧。
…………………………
皇帝自称天子,代天行道,故历朝历代几乎所有皇帝都有祭天的传统,大魏也不例外。
而祭天之处,则称为天坛。
自朝廷迁都江南后,和安帝赵焞安命钦天监在新京城内挑选一块风水极佳的地方建造新天坛。
其开工时间甚至比新皇宫的建造时间更早,可见天坛地位之尊崇。
天坛是皇帝举行各种重要仪式的地方,每年孟春祈谷、孟夏祈雨、孟冬祈天都会在此举行。
除了例行祭祀外,这新天坛还在正式迁都完成那天使用过一次,由和安帝赵焞安亲自上坛祷告上天,祈求保佑新京。
可惜这番祷告看起来没什么作用,一年以后新京就被胡人大军给拿下了,甚至就连整个赵氏皇族也几乎被屠杀一空。
也不知道是赵家气数已尽,还是上天听不到赵焞安的祷告。
但无论如何,这天坛依旧还是皇家举行重要仪式的庄重之地,地位并无改变。
这天一早,天坛正中的祭天殿里,站满了穿戴整齐的文武百官。
在其身后,则是一大群虽无官身,但有爵位的世家勋贵。
所有人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按品级高低、爵位大小等区别,各自排成数排,井然有序。
大殿周围,还有一众宫廷乐师在合力奏乐。
庄严肃穆的乐声,在整个大殿当中周而复始、回音了了。
大殿正前方有一个铜鼎和一方长案,铜鼎内一直燃着柴火,案上也摆放着丰盛的祭品。
此乃祭天仪式中的“燎祭天地”,寓意通过焚烧薪柴、献上祭品来供奉上天。
身披铠甲、头戴战盔的西北大将军兼监国大臣镇国公宁志远,就这样一身戎装地站在铜鼎前面用洪亮的声音诵读着祷天祭文:“臣远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魏历世二十有一,践年二百三十有六,四海困穷,三纲不立……”
祭文乃礼部官员所写,用辞虽华丽,但有些晦涩难懂。一些读书不多的人,甚至根本就听不明白祭文的意思。
这篇祷天祭文大概的意思是:大魏立国二百多年来,终遇大劫,奸臣当道、百姓困顿。
恰逢此时,胡虏作乱、瘟疫横行,堂堂大魏竟就此毁于一旦。
除两位公主外,赵氏皇族已断绝于胡虏之手,大魏皇朝实则气数已尽、名存实亡。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大魏境内仍旧战乱不断,民不聊生,急需一位新君主持大局。
臣宁志远在两位公主及百官的多次恳求下,终于不得已接任大统,成为新君。
臣自知德行不足、难担大任,但为保天下百姓安宁,必将躬尽所能、毋以敢忘。
望上天垂怜,护佑大宁。
宁志远念完祭文后,将祭文放入铜鼎当中焚烧,然后向上天跪拜行礼,行的乃是最重的三跪九拜之礼。
站在后面观礼的所有人也立刻跟着一起下跪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行完跪拜礼后,宁志远这才起身站立,面向众人。
终于,轮到今天的重头戏:移交玺绶。
所谓玺绶,就是指大魏的传国玉玺。
当初胡人入城时,这传国玉玺自然无法幸免地落入胡人之手。
直到西北军全歼胡人大军后,这才重新拿回了这传国玉玺,并由大理寺代为保管。
由于赵家皇族所有男丁已然死绝,因此移交玺绶这种事就只能由虽为女子,但辈分和身份最高的庆平长公主来做。
在庄严的乐声中,一身宫装正服的庆平长公主手捧托盘,托盘上面正是之前被胡人所抢走的传国玉玺。
走到宁志远面前后,庆平长公主手举托盘缓缓跪下,然后躬身说道:“请宁公接过玺印,继任大统。”
后面观礼的所有官员和勋贵也一起跟着跪下齐声大呼:“请宁公接过玺印,继任大统。”
在这些整齐的呼声下,宁志远这才表情肃穆地恭身接过玉玺,然后走进内殿更衣。
半柱香后,已经脱下盔甲换上龙袍的宁志远手捧传国玉玺,直接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众人。
一时间,包括两位公主在内,所有人立刻齐声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请起。”宁志远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
众人这才站起来,然后执臣子礼微弯着背等候新皇的号令。
受禅结束后,宁志远发布了自己的第一份皇帝诏书:“今朕承帝王之绪,赐国号大宁。
以和安八年改为光兴元年,议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同律度量,承土行,大赦天下;自殊死以下,诸不当得赦,皆赦除之。”
但凡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已是惯例,众人皆不意外。这份诏书,也算是中规中矩。
接下来,就是大肆封赏的时间。
新皇光兴帝首先赐庆平长公食邑五千,焞芳公主食邑四千。两位公主保留称号,上书不称臣,京都有事于魏太庙。
封长子宁雅柏为孝亲王,次子宁雅枫为恭亲王。长女宁雅珊为淑贤郡主,次女宁雅芷为敏清郡主。
奉国将军李定北封护国公,定国将军萧志坚封卫国公,九江知府苏真封慧国公,三公各赐国公府一座、赏金千两。
章文轩封惠文侯,暂代吏部尚书一职。
其余一众西北将领皆有封赏,凡是千户以上的将领,皆能封爵,指挥使以上甚至直接封侯。然后依次轮功行赏,无一遗漏。
在礼部官员念着封赏名录时,凡是被叫到名字的西北将领全都激动不已、欣喜若狂,有些人甚至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们这些武将终日刀头舔血、出生入死求的是什么?
不过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罢了。
如今,这一切都已成真,难怪他们会如此激动。
望着这些陪自己东征西战多年的下属如此高兴,已经由西北大将军变为光兴帝的宁志远也不禁受到感染而笑了起来。
在封赏过后,宁志远随即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以金陵为陪都,迁国都于旧京,一年内完成。
什么,要把国都迁回旧京?
这项政令,顿时让大多数人都懵了。
朝廷好不容易才从旧京迁过来,怎么宁家一上位就要重新迁回去,难道江南这边不好吗?
许多开始习惯江南怡人气候和优越生活的官员勋贵们不禁有苦难言。
这时,宁志远不冷不热地补充道:“此次迁都,除在职官员要受朝廷调派外,其余人等一律自愿。
如果有人想留在陪都的话,朕也不会勉强,各随其意。
另外凡是愿意跟随大军迁都的百姓,朝廷会在路上定时施粥,另外有大夫会为生病的人治病,使其平安到达旧京。
此事朕会张贴皇榜,公布天下,望诸君自行体察。”
听说允许自愿跟随,不少勋贵们顿时松了口气。
经过胡人入京后到处烧杀抢掠这场大劫后,许多被抢劫一空的世家勋贵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旧京那里除了一幢旧房子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实在没多余的钱财和精力再随大军迁都。
只有部分还期望着东山再起的家族,才有意于陪新皇迁都,以后找机会再度复兴。
站在群臣当中的池非望着坐在龙椅之上,身穿龙袍、一脸威严的岳父,他忽然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个人既是他的岳父,又是这大宁朝的开国皇帝。
而他自己,则是岳父亲赐的三大国公之一的慧国公。
由“慧”这个称号,足以看出岳父对他的恩宠和期待。
于岳父宁志远而言,他自封为光兴帝,这光兴二字,自是取其光复天下、中兴社稷之意。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岳父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首先是驱除盘据南方和西南地区的胡人,收回失地、光复内陆。。
其次是平定江东的叛乱,使那里重新受到朝廷的监管和控制。
接下来,宁家还要在全国逐步推行各种新政,其中包括争议最大的官员选拔制和清廉社制度。
这些新政肯定会遇到重重阻力,绝非短短几年之内就可实现。
由此可见,岳父宁志远身上的压力并不少。
而身为他女婿兼亲信的池非,要做的事同样有很多。
他不仅要辅助岳父改革弊政、推行新政,还要想办法把蒸汽机研制出来并投入使用,让第一次工业革命就发生在这个名为大宁的汉人国度里。
虽然他不会造火车和轮船,但他相信随着蒸汽机的出现,资本的力量会让这一切都成为现实的。
假如可以的话,他还想把国有银行系统创建出来。
这样就可以把全天下所有富人藏在家中几乎都快放得发霉的金银给调动起来,让这些硬通货成为大宁工业和商业发展的血液。
他还要协助宁家大力发展海贸,尽量扩大汉人的活动海域,让大宁成为一个仅靠商业和海贸就足以富国强兵的超级大国。
池非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但有道是尽人事,听天命。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好好干吧,能做多少是多少。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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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感言
在打上“全书完”三个字时,我感到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我在第一章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本书多半会扑,果然扑得惨不忍睹。
但不管如何,这本书总算写完了,我也算是完成了对各位书友以及我自己的承诺和执着。
正如简介所言,这书是我过年的时候脑子一抽突然想到的题材,写一个会写网文小说的普通人在古代谋生发展的故事。
因此在我笔下的池非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不懂造玻璃钢铁,甚至连标准化螺丝螺母、轴承等基础工业零件都做不出来的普通人。
就连滑膛枪,也是完全山寨的结果。
至少在我看来,这才是相对比较适合逻辑的普通人。
当然,这样一写,几乎就没什么爽点了,而且这种类型的题材也被人写滥了,自然也是本书会扑街的原因之一。
很显然,我是那种靠写文赚不到什么钱的三流写手,既然如此,那我干脆就彻底放飞自我,为爱发电,只写自己想写的小说,就如同这本网录一样。
本书将是我第一本,也是最后一本古代架空小说,以后会回归我比较擅长的都市类。
我现在有两个题材可写,正纠结于写哪个。
一本是无CP的女主文,一本是都市男主文。我感觉两本都挺有意思的,都值得一写。
废话就说到这里,再次多谢现在以及以前订阅支持的书友,我们以后再见,小弟一定会继续写下去的,各位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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