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旗长,这个是我甲内的户长张大桥,家中连大人和小孩一共五口人,”凤尾村的张甲长指着自己队伍当中的头一个人说道。
赵旗长先是抬头看了一下村民张大桥,然后对着新编的户籍册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名字。
“张大桥是吧?户籍册上面确实写着家中有五口人。
按每人二两来算,他可领十两。叫他去领吧。”
“多谢赵旗长。二狗,还不快去领。”张甲长道谢完后,赶紧催促自己的同乡兼同族兄弟。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农民张大桥一边道谢一边满脸欢喜地走到切的摊位去领。
为了避免弄脏,他还特意带来了几张已经晒干的荷叶准备用来包裹领到的羊。
在领到足足十两羊啊,张大桥忍不住高兴得咧嘴傻笑。又有吃,这下家里的臭小子们一定乐坏了。
很快,由张甲长所管理的十户人家全都按人头数领到了相应的羊,所有人都喜气洋洋,跟过年似的。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领到官府分发的羊了,这每隔三天就能领一次的福利,简直不要太好了。
虽然每到领的的时候,当天的救济粮就会停止发放一天,但没有一个平民会为之抱怨。
就算官府在这天不发粮食,只要他们随便上山去挖点野菜、山笋之类的东西跟这羊混在一起煮的话,那绝对是一道很上得台面的大菜。
就算没有加野菜,只要连汤带一起吃的话,那也能勉强吃饱。
要知道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羊啊,对于许多以前一年都吃不上几顿的普通农民来说,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因为有无粮而抱怨?
领完的张大桥往后面望了一下,只见来领的还有很多人,这队伍长得几乎看不到尾。
其中全部人都按十人一组由甲长们负责带领,少说也有好几百人。
看到还有这么多人等着领,张大桥不咋舌,这得准备多少羊才够分啊。
看来那什么《求真报》说的都是真的,宁家确实从胡人那里得到了大量牛羊,所以才有这么多羊可以分给百姓。
这宁家可真是活菩萨啊,不仅给他们送来了救济粮,如今还每隔几天就按人头数发放一次羊,这样的好子真是做梦都梦不到。
听说宁家还准备把从胡人那里抢到的胡牛当耕牛来卖,不知那样的牛要多少银子一头。
虽然没见过胡牛什么样子,但怎么说那毕竟也是牛,应该可以用来耕田。
如果镇上真有得卖,而且价钱不贵的话,张大桥打算跟堂弟一家凑钱买上一头。
这样两家都有牛可用,以后翻田的时候就不用翻得这么辛苦了。
而且官府已经贴出了榜文,说今年不用交税。
这样一来,那今年地里的收成就全部归各家所有了。
张大桥一想到这点,更是欣喜不已,感觉以后的子充满了奔头。
张大桥的这些想法,基本上代表了江南各地绝大多数百姓的心声和想法。
自从几个月前宁家给全江南百姓进行免费接种免疫散疮后,各地流民开始在官兵的引导下回乡复耕,这才从流离失所中安定下来。
紧接着宁家又颁布了分田跟免税一年的政策后,江南各地的百姓就越发对宁家充满了好感。
如今宁家又将从南方胡人那里抢来的牛羊牲畜做成食,不分男女老少按每人二两的标准,每隔三天一次分发给各地百姓后,立刻赢得了所有百姓的支持和拥护。
各地百姓纷纷称赞宁家仁义大方,竟然肯把这么好的食直接分放平民,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善政、仁政。
换作顺天帝跟和安帝时期,他们哪有这样的好子。光是年年递增的各种重税,就已经把他们给彻底压垮了。
只有一些真正了解内的人才知道,宁家之所以定期以当粮,其真正原因是因为存粮不足,因此才把从胡人那里抢来的牲畜作为救济粮的补充物。
这每隔三天发放一次食来替代粗粮的话,也就相当于每隔三天就能省下一天的粮食。
别看只是省掉了一天的粮食,这省掉的可是足有上千万人口的江南百姓一天的口粮,这省下来的可是金山银山。
如果不是这两年来东北和西北两地土豆大丰收,以及池非用药换粮从江南富户那里得到了大量存粮,之后宁志远又以清查土地为名对江南各个世家豪强展开了大清剿的话,宁家的粮库早就见底了。
但即使是这样,库里存粮想要支撑到秋收之前依旧不足。
毕竟江南的人口数量实在太多了,远非其他地区可比。
因此池非才向宁志远建议组建远征军进攻南方地区,从胡人那里抢掠物资和粮食。
经池非仔细核算后,得出来的结果是:只要按现在每三天一次的标准来以当粮的话,就能保证在秋收之前让全江南的百姓都吃上饭,不至于出现饥荒现象。
只要熬过了秋收前这段青黄不接的子,等秋粮长好后,百姓就再也不用依靠救济粮过了。
同样的,宁家这边也会相应地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江南这边气候温润、土质肥沃,完全可以做到一年两熟甚至一年三熟。如此丰厚的潜力,只要一年时间就足以恢复元气。
因此宁志远只对江南免税一年,而不是两年甚至三年,毕竟西北军这边也是需要大量军资和粮草来维持的,不能过于大方了。
为了避免地方官员中饱私囊、克扣公粮,宁志远并没有把分发救济粮和救济的任务交给各地官员去做,而是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去做这件事,顺便再为自家刷一波好感。
果然,自从由西北军士兵来给各地百姓发放救济粮和救济后,不仅救济粮食能够丝毫不少地落到平民手里,而且还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对西北军和宁家充满了由衷的欢迎。
……………………
除了定期给各地百姓发放救济粮外,宁家还像西北和东北两地那样,在江南各地实行了严格的保甲制,以防止谢家余孽或胡人细趁机作乱。
所谓保甲制,就是在村里或镇里以户为单位,设户长;十户为甲,设甲长;十甲为保,设保长。
户长基本由户主担任,甲长由各户长推举,保长则由甲长公推,而保长则受当地卫所直接管辖,并且领有月俸。
保甲制最大的特点是相互监督、实行连坐。
一旦在所属地点出现可疑人物,又或者发现有人作恶,户长就有责任将况上报甲长,由甲长来决定如何处理。
如果是可疑人物,甲长就需要前去盘查。如果有人作恶,就要立刻阻止。
假如甲长因为对方人多势众无法处理,就要立刻上报保长,由保长再派人过来处理。
假如连保长也无法处理,就要上报地方卫所出动官兵了。
凡是知不报者,不仅户长本人要受到重罚,同一甲的其他户长也会受到牵连被罚,这就是连坐。
由于此制度上至卫所,下至普通百姓,全都囊括其中。
一旦发现可疑人物或有人作恶,就会层层上报,逐级处理。
如此一来,就可有效防止歼细或可疑人员混入其中。
这保甲制在西北和东北两地早已运行多年,是极为成熟的民间监管制度。
在江南各地推行了个把月后,各地治安果然大为改善。
别说各种来路不明的可疑人员大为减少,就连小偷小摸的事也一下子少了很多。
见到这保甲制如此有用,许多百姓都对此赞不绝口。
池非还趁着推行保甲制的机会,对江南各省进行了一次严格的人口普查,给现存的百姓制定了全新的户籍册。
像张大桥这样的农民,其祖家在哪里、祖父母、父母、妻子儿女各叫什么名字、年龄几许等家庭信息,全都登记在新编的户籍册上,一目了然。
有了这些来自江南各地的户籍信息,宁家不仅可以知道江南地区的人口总数,还掌握了大量的人口资料。
这些信息对于朝廷的管治来说,是极为有用的数据。
池非还向岳父宁志远建议,以后最好每隔五年就对全国土地以及人口户籍信息进行一次重新清查。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大幅减少世家豪强侵占国有土地的行为,还能对全国人口数量有个清晰的了解。
尤其定期清查土地这种事更不能懈怠,一旦朝廷放松不管,那些贪得无厌的世家豪强必定会故计重施,大肆侵占。
宁志远觉得小女婿的话大有道理,决定以后就把此事当成规矩执行,每隔五年清查一次。
这是民生方面的成就,在军事方面,宁家更是一枝独秀、武功盖世。
首先,宁家用计将二十多万胡人大军绞杀在新京城内,然后一举收复江南全境。
紧接着宁家又用近十万骑兵组建了一支远征军,对胡人占领的南方地区展开了长途征伐。
这支仅有不到十万人的远征军,却依靠强大的火器把南方的胡人打得落花流水、四散而逃。
仅仅四个月时间,远征军不仅收复了扼守江南入口的江口府,而且还势如破竹一般连下十二城,几乎收复了大半个南方地盘。
如果不是因为雨季的到来,影响了军中火器的使用,远征军很可能就此一举收复整个南方地区也说不定。
捷报传至江南后,百姓们惊喜万分,再次为西北军的骁勇善战而自豪不已。
宁家这两项赫赫战功,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要知道历经粱、魏两朝,在汉人与胡人开战的数百年间,拥有大量战马,精通骑、作战凶悍的胡人几乎一直压着汉人来打。
不管是粱朝还是魏朝,大部分战争通常都以汉军惨败收场,真正能打赢胡人的战役屈指可数。
双方战力上的差距,使胡人一直采取攻势,是明显优势的一方。而汉人只能采取守势,被动防守。
然而拥有强大火器的宁家,却从根本上扭转了这种战争态势,使汉人军队由守转攻,成了主动进攻的一方。
如今宁家所率领的西北军,是真正无敌于天下的强悍之师。区区胡人,已经不足为患。
西北军的连连大捷,让刚刚才经历过瘟疫和战乱的江南百姓在欣喜之余,彻底心定下来。
各地百姓在官兵的引导下回乡后,在积极复耕复产的同时,生活也逐渐正常化。
众多原本已经关闭的店铺也陆陆续续恢复了营业,在市场上买卖的人也越来越多,一切都开始往正常的方向恢复。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能重新过上这样的子,都是宁家和西北军的功劳。
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十分淳朴善良的,他们不过是想好好过子而已。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全力拥护那个人。
一时间,江南各地民间希望宁家接任大统的呼声变得渐高涨起来。
许多人都认为,如此仁义民、战功显赫的宁家,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除宁家以外,谁也没这个资格。
虽然有些顽固的读书人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但面对如此汹涌的民意,也不敢随便说宁家的坏话,以免被人围而攻之。
在如此高涨的呼声和民望下,希望宁公登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就在这时,已经成为人们重要消息来源的《求真报》在最新一期报纸上,刊登了一个重磅消息:谢氏皇族仅存的两位公主,庆平长公主和焞丰公主再度连同百官一起,再次恳请宁公继任大统、匡扶社稷。
这回宁公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答应两位公主要回去考虑几天再作决定。
消息一出,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强烈关注。
加上这一次,这已经是两位公主及百官第三次劝宁公登位了。
绝大多数受惠于免费接种、救济、分田、免税等种种优惠政策的平民百姓,都希望宁公能够答应两位公主及百官的请求,就此当上新皇帝。
只有那些拥有灵敏政治嗅觉的人精心里清楚,这回宁家如此表态,表示宁家该演的戏已经演完了。
这天,真的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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