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兵不想这样,但空良有他的想法。
王大胡子分了一半人手,在山山崖埋伏,哪想被空良直接冲过。人腿不及马腿,跑过来要点时间。
道上杂物无数,但缺少人手挡道。
冲过阻拦,受伤八九人。
对于一场拦截来说,这点损伤根本不在话下。
“王大胡子,十来年的相安无事,断送于今夕,你这是何苦呢?”
“谁还不是拎着脑袋过活?”
“那咱们明德堂见!”
“怕了你不成!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要不,择日不如撞日?”
空良墨枪一抖,立在身旁!
王大胡子愣了一下,墨枪镖头啥时间如此强横了?
类似的事情,以前时有发生,打打闹闹,过了就算了,今天吃错药了?
刀刃上生活,话是不错,今日情形远远未到拼命的地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大胡子咬咬牙,愣了几息,一挥手:“点子扎手,扯呼!”
出了十里地,稍事休息,伤者简单包扎。
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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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山,大雪压顶。
一草一木,虽在积雪之下,桥兵仍然知道它们就在那里。
松软的积雪,一直到了洞口,连野兔的痕迹都没有。
山洞,厚厚的灰尘。
凉亭内,一层薄冰。
一连两个时辰,桥兵找了两遍。
师父闭关处,洞门虚掩,灰尘和山洞里的一样厚……
桥兵有点慌,坐在冰冷的床边。
师父去哪了?
风声呼呼,偶尔夹杂一阵啸叫……
最后的希望是山洞里的一块巨石。
师父曾言,掀开巨石,需要至少贯通任督二脉。
下山以来,虽不及上山修炼时长,但长进不少。
桥兵精疲力尽,也未能挪动半分。
定了定神,冷静几分。
三日之后,一切恢复原样。
师父闭关处,桥兵封好虚掩的门。
“气者,随波逐流。波者,万物之形。流者,形之结果。
随波成因,逐流为果。因果可无界,自成一循环。
气行筋脉,以气逐气,以气养气。阴阳互调,融汇一流,上行百会,下至丹田,前从……”
默念口诀,桥兵凝神静气,最后一穴,百会。
灵台穴微微发麻,阳热之气源源不断,冲向百会……
桥兵下半身微微发麻,上半身汗如雨下。
洞外,寒风呼啸。
这样的天气,除了风,谁也不愿出门。
一晃小半月,桥兵尝试数次,终于连通一丝,距完全贯通,还需时日。
断山,一个小小的身影,跳来跳去。这一丝动静,在茫茫大雪之中,还不如眼前一片雪花清楚。
凉亭修葺一新,树苗业已补全。
师父不在,规矩还在。
早起练功,直到风起。凉亭练身法,直到风止。
洞口练刀法,直到砍不动。歇息一时辰,继续练功。
随即自行选择目标,假想敌人……
只是多了一条,有空就去搬石头。洞内的巨石,依然纹丝不动。
师傅的床,就在对面,干净,整洁。床下,热气腾腾的石头,和桥兵床下一样多。
“……不足从虚,以虚会意,意达则实,实则补虚,虚以待实……”
桥兵盘坐,双臂绕环,指尖相离约三寸。运气自气海上至承浆,虚至龈交,至百会,至灵台,虚至曲骨,终回气海。
穴位业已贯通,只不过和其他穴位相比,孱弱,距离引领气血,相差甚远。
百会,全身重穴之一,桥兵深知急不得。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师父还是没有回来。
桥兵站在凉亭。
百余里地之外,望断山遥遥相望。
师父会去哪里了呢?
巨石勉强能动,距离掀开,还差三成力道。
百会穴,完全畅通指日可待。
“小兔崽子,回来就好,为师不等你了。
为师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必挂念。
好好练功,有缘他日江湖中见。”
巨石之下,油布一张,三行字。
字迹端正清晰,显然并非危急之下所为,桥兵略微放心。
师父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处理,危险与否?
最后的希望,桥兵无法接受,就这样被师父抛弃了?
桥兵坐在地上。
一坐就是一天。
长出一口气,仰面躺下。
洞顶的怪石,突然变得狰狞异常,桥兵闭上眼睛。
“小兔崽子。”桥兵叨念了一句。
床上,靠墙,各式牌子摆了一排。
桥兵一一看过。
蓦然,掀开枕头,一把腰刀,静静的躺着。
低头坐在床上,腰刀晃来晃去……
三日之后,洞前。
桥兵站定。
洞已封好。虽说冬天不种树,但桥兵等不到春天。
来年春暖花开之日,洞口成荫,或许它们能够等到师父回来。
还有带回来的酒,都放在巨石之下,师父该知道自己曾回来过。
箱笼上背,在树林中晃动,终于不见踪影。
仙娥驿。
桥兵坐在桌前,柔夷般的手,仿佛就在桌上。
“客官,你已经坐了一天了,我们这也要打烊了。”
“需要额外加钱吗?”
“并不是,只是我们打烊了。”
“那这副桌凳算我租的。”
“客官误会了。无妨,这副桌凳我们不收了。”
蓦然,马蹄声阵阵。
小二丢下桥兵,探出路边。
马很快,少倾即到。
一大汉翻身下马,环视一圈,直接在桥兵对面坐下。
随即,两侧坐下两人。
余下七八人,围在桌子四周,面向外。
“小二,上茶。”
“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
“叫你上茶就上茶,废话那么多!”左侧那人,一拍桌子喝道。
“客官,茶也凉了。”
对面那位伸手按住右侧那人道:“凉茶也来几碗。”
说罢掏出几个布币,扔在桌上。
一个布币滚到桥兵手边,桥兵推了推。
少倾,茶来。
大汉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道:“奶奶的,今晚就在此歇息,再忙的是也要有命才能干!”
“好,一切听大哥的。”两侧的异口同声。
“大哥,到底是何事,催得如此紧急?”
“据说侬河滩有什么发现……”
大汉说道一半停了下来,望着桥兵。
桥兵一直低头,看着某个位置,那个地方,曾经出现过一只手。
他们说了什么,桥兵一点不在意。
世间空余一人。山洞,唯一的家,业已封存,魂牵梦绕的念想只能靠偶遇。
冷,桥兵第一次体会如此深刻,还伴随着脚麻。
渐渐地,他听到了声音。
“小子,装什么傻,让你滚开!”
桥兵回过神来。
两侧的大汉已经站了起来。
或许是书生,两人并未拔刀。
哒哒哒~~
又一阵杂乱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