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波谷。
京畿之地,西侧。
十来里路,宁子民火速赶到。
谷口,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犹如炸窝的蚂蚁。
“宁捕头,大事不好!”一捕快飞速前来,跪拜在地。
“何事?”
“足下牢三十七人集体失踪!”
“失踪?如何失踪?”宁子民在前,捕快在后,快步入谷。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没有破坏痕迹,没人受伤,三十七人凭空消失。”
“是否有捕快失踪?”
“内牢已核查完毕,没人失踪,外牢正在核查……”
“钥匙是否有丢失?”
“内牢钥匙没有遗失,外牢钥匙已经核查六层,未有异常。还有,羊舌大人在议事房等你过去。”
“先去牢里看看。”
足下牢,位于化波谷最深处,地下百十来丈。
外牢八层关卡之后,才是内牢。
内牢十层关卡,也只能到达足下牢大厅。
足下牢,顾名思义,足下。
大厅,在囚犯头顶。
四四方方的大厅,七纵七横,四十九个小孔整整齐齐,名曰探视孔。
小孔一尺长,半尺宽。
小孔上方,一竹环,离地三尺有余。竹环套着一碗囚饭。饭,原封不动。
“酉时收碗,三十七份囚饭原封不动。负责伙食的上报给狱长,狱长下令灌水。半个时辰之后,没有囚犯在探视孔出现。
羊舌大人亲自前来,下令开门查看,才发觉三十七人业已失踪。”
足下牢牢门在大厅外侧,三尺余厚,只能往内推。
牢内三十七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朝廷耗费心血无数,才一一抓捕。
囚禁最长的有三十来年,最短也有五六年之久。
任何一人,都能掀起血雨腥风。
蓬昊,足下牢囚禁的第一人。三十多年前,他最后一次暗杀,目标躲入河乐,寻找七日未果,屠杀了整个河乐城……
连兴,捕获之时不到二十。杀手,兼职讨债。稍有冒犯,不管雇主还是目标,熟悉的人悉数杀尽。有任何借贷,一旦知晓,随即上门强制领取任务……
乐正正卿,抓捕耗时最长,整整十年。祸害一方,但后嗣无数。谁家娶新,一旦知晓,第一孩子必须是他的。后来主动自首,只因惹到了隐世门派天粱……
弓玉泽,三十七人中唯一一位女子。武功高强,本领更是高强。此人一出,江湖再无宁日,只因当年的懵懂少年,已有不少在各大门派身居要职……
南宫鸿文、危宏盛、花星汉等等,无一不轰动一时……
牢里,七列巨石,和顶部连为一体。
足下牢,之前是一块巨石,所有的空隙,全由人工开凿而成。
每间牢房六尺见方,从顶部开凿,深约六尺。
门,向内逐步变阔,两尺来厚。
不见天日的大厅,各种气味夹杂在一起,潮湿,温热,几乎难以呼吸。
牢里刚刚经过冲洗,一丝凉意,情况稍好,宁子民定了定神。
积水不深,半寸。粪便,食物残渣混在其中,虽不影响走道,但瘆得慌。
缘由还在调查之中,清洗自然排在了最后。
牢内,铁链并未收起,保持吃饭的长度。
链条完好无损,并无切割扭曲痕迹。
贲星!宁子民第一反应。
其人武功不高,但精通各种奇门机关。此人行事乖张,不可理喻。传闻一旦看谁不顺眼,记录在心。每年他生日那天,当场摆摊,明码标价。有求于他不用付钱帮他杀人即可。
另外,在机关开启方面,此人从未有过失手的记录……
贲星,二十三号牢房。
链条手腕处,已不光滑,显然解脱多时。
七天一次的链条检查,就在明天……
通过手腕处光滑程度,顺序已经出来,一列一列开启。
第三十八号牢房,没有水渍。
“什么情况?”
“最近化波谷缺水,宁捕头应该知道,所以只灌了三十七间。”
宁子民皱了皱眉头道:“谁的主意?”
“不是谁的主意,第三十七号牢房,水不够,就未灌满。”
果然,三十七号牢房,水印只到一半。
议事厅。
密密麻麻一排,正好三十七人,每人负责一套钥匙,和足下牢囚犯一一对应。
宁子民到来之前,已经确认,这三十七人,近一个月来,没有人离开过足下牢,所有的行动从未有人缺席。
实际上,这三十七人,除了条件稍好,其余的和坐牢没什么两样。
“宁捕头,可有什么发现?”
“回羊舌大人,足下牢必有内应。牢门从里面无法打开,所有的门都完好无损。”
“还有呢?”
“化波谷为何缺水?”
“来人!查清楚为何缺水!宁捕头,还有呢?”
“暂时未有别的发现。”
“你为何不在化波谷内?”
“羊舌大人,年关将至,我让他前往京畿之地,毕竟,化波谷还分管京畿之地。”
“还是卜大人考虑周全,在下倒是忽视了这个问题。”
“羊舌大人,如无它事,属下告退。”
议事厅外,宁子民裹紧衣服,一声长叹。
个个穷凶极恶,竟然相互协助,一起逃脱,闻所未闻。
贲星逃过数次,最多走到了内牢三层,三十七人一起出逃,还无人知晓,宁子民不想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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滦峰,山洞。
水帘结了冰,野味也越来越难抓。
桥兵一行不得已,下得山来。
三个黑点,在满山雪白之中,尤为显眼。
“小弟,你去哪过年?”
“走到哪算哪。”
“那我们约定,明年开春,召来见?张三,你呢?”
“我?我在召来等你们吧。”
“切!小弟,我们换个地方吧。”
小村庄,村口。
祁雁兰说东说西,半个时辰。
比如,不要走夜路,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替人出头,不要凑热闹……等等。
时值腊月廿四日,除尘祭灶神。
家家户户门前道路上,铺满一层漆黑。
桥兵回望,黑漆漆两道脚印,直至跟前。
远处的黑点几不可见。
不经意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桥兵心头一沉,低头赶路。
去哪确实是个问题。
断山,至少要一月路程。
堰头客栈,可能恰巧能赶到。
但又能做啥,火迪桃的消息一点没有。
山鞍上,桥兵茫然。
对面的山,光秃秃,大雪之中,比断山白了很多。
山势起伏,横在前方。
桥兵从一头看到另一头。
蓦然,好似有什么在动。
这种情况,桥兵见多了,一块雪落下,从山顶到山脚,露出地表,黑漆漆一条,仿佛撕裂了山峰。
桥兵等着。
良久,没有撕裂山峰。
好似有人影跳动!
桥兵呆呆的看着远方。
少倾,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