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引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想必崇祯皇帝心情很糟糕吧，估计有人要倒霉了。铭公子却不在乎，已经被送上断头台，不可能有更坏的结果了，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不得不说铭公子触及到崇祯皇帝的痛处，大明王朝缺钱啊，明末上演现实版的国穷民富。财富全都流入个人手中，国家想要守卫京城都没钱，这是崇祯帝的悲哀：“若全面开放通关，年入关税多少？”

    咳咳！周延儒心里骂死了孙铭，却又不能不回话：“启禀圣上，朝廷封边多年，关税始终以东南方为主，北方没有官方数据。只是太祖高皇帝曾经承诺永不加税，故而我朝历代不肯与民争利，深恐导致元末民不聊生的局面……”

    不能说大明王朝高层全都是资本家的代言人，但是那些富商巨贾在朝堂上的盟友，占据舆论导向却是事实。三十税一的商税都被认为导致民不聊生，已经不是智商问题了，而是赤果果的政治立场问题。

    至于说没有数据？他没有孙铭有啊：“微臣没有关税数据，却另有一组数据，我朝前年商业税收入包括盐税250万两，茶税10余万两、市舶税4万两、通过税60万两、营业税20万两，总额不过340万两。对比一下，我朝的领土面积，人口数量都远远大于前宋，然而宋朝盐、酒、茶三项中获得的财政收入，接近5000万两白银，仅此三项税收已经是我朝全国税收近两倍，不知各位大人作何想？”

    朝堂再度陷入沉寂，一帮四五十岁的老干部，居然被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如此挤兑，着实颠覆所有人的认知。崇祯帝的脸上居然泛起一丝红晕，他着实没想到，商税居然是一个聚宝盆，此前朝廷大员没有人跟他说。

    现在被孙铭拿数据说话，一下子给了崇祯皇帝一点底气，手中没钱底气不足，皇帝也一样啊！崇祯帝一直被缺钱困扰，穷的他连衣服都舍不得换，就这样还被后来者说成是与民争利、压榨民脂民膏！

    实际上明朝的税赋跟清朝相比，真的不重甚至少得多，只不过清朝用刀尖强制老百姓屈服。而在清王朝任职的汉族官员，已然彻底沦为清廷奴才和走狗，在血淋淋的教训下，没有人敢说大清与民争利导致民不聊生！

    文人的劣根性，在明清之交暴露无遗！户部尚书毕自严却是双眼放光：“孙孔目于财政之熟稔，令老臣汗颜，此等财政奇才着实不应出使辽东，请陛下恩典，着孙铭户部差遣。”

    撬行？没想到还有人赏识自己，孙铭向毕自严遥遥一揖道：“久闻尚书在财源枯竭、入不敷出的情况下，精心协调、精打细算支撑财政不垮，实是功在社稷为国为民，铭倧恭祝您老长命百岁，为我朝尽职尽责贡献一份心力。”

    这家伙的嘴简直是欠打，捧了一人得罪所有人，很多人都黑了脸。合着老毕就该长命百岁，其他人就应该早死早投胎呗？有人冷哼一声：“太祖有谕永不加赋，难道你要抗旨不遵么？”

    呸！孙铭非常无赖的吐口口水，看的君臣目瞪口呆，没见过这么惫懒的家伙：“太祖高皇帝年间，地方官员总数仅有5488名，如今整个帝国文官20400名，吏员总数达到51000名，人口总数更是翻两番之多。国家财政供养人数暴增十倍，税收非但不增反而锐减千万两纹银，你当圣上会点石成金不成？海量的财政缺口，巨额的赤字从何而来？各位大老爷喝西北风不拿饷银可好？”

    他是真敢说呀，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毕自严都不敢说话了。少年一句话招惹了满朝文武，谁跟他一个立场，就要得罪所有人，这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呢。

    难道他想要跟温体仁学，当一个朝中孤臣么？崇祯皇帝却笑了：“孤不会点石成金，缺少的财政赤字也无法弥补，帑库之中早已空空如也，各位大人可愿以私家财富充实国库？”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让崇祯帝借题发挥，按照历史轨迹，这位倒霉皇帝是在大顺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才跟各位大臣要钱的。结果很悲催，一向对下属吝啬的皇帝，也没有从各位官老爷手中要出钱来。

    这个也算是一种报应吧？周延儒轻咳一声回道：“老臣两袖清风，家中着实无有余财，若陛下亟需银钱开支，老臣愿变卖家产以表寸心。只是与民争利实非上策，陛下此前曾开商税，导致民怨沸腾甚至叛乱，此策不可行！”

    你说不可行就不可行？孙铭冷笑道：“各位身为朝中大臣，跟温体仁相仿佛，不懂为帝王分忧只知节流不知开源。三十取一天下最仁慈商税，却还有人不肯缴纳，缴纳皇粮国税乃天经地义。如何征税是技巧，使民众缴税是教化之功，更是为官者基本能力所在。如今各位一双眼只盯着农民，却不懂无商不富无工不强无农不稳，只要开放商路鼓励工商业发展，国之大兴指日可待！”

    看不上崇祯皇帝刻薄寡恩不假，但是孙铭更不想历史杯具上演，不想无辜老百姓饿殍遍地伏尸百万！所以有了向朝堂进言的机会，他还是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只要大明王朝高层不是愚蠢太离谱，现在改弦更张还来得及。

    距离天翻地覆的时候还有十二年，十二年内可以做太多事，前提是崇祯皇帝不要太愚蠢。朝中大臣不要争权夺利，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干实事，大明中兴指日可待，届时后金也好大顺军也罢，都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

    说白了在孙铭孙公子心目中，认为大明王朝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影响力！也高估了朝廷大员的政治觉悟：“一派胡言！简直是祸国殃民之策，一旦开启商税，势必再度导致民怨沸腾，此子如此胆大妄为，身后必有蹊跷，臣请治罪！”

    右佥都御史祁彪佳义正辞严，孙铭哈哈一笑：“祁大人好大的威风！下官敢说真话自然身后有人，因为吾皇万岁为我撑腰，看见这只玉佩和玉如意没有？万岁爷赐我言出无罪，莫非祁大人比皇上更威风，居然可以判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