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伯伯,听说古门最近连灭逍遥门,武灵派两大门派?”乐羽道。
上官徵叹了口气:“当初古门放出消息,说你已被古仲吕杀死!这个消息很快被我们截断,没有再传出去。我自然不信,于是派遣众多弟子去寻你,可是哪有你的踪迹?”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再次传了出去,武林各门派都人心惶惶。那时候并没有人知道你将古门三个舵主斩于剑下,只知你败在古仲吕手上。群龙无首,我和卓掌门以及马副堂主只能告诉众人,古仲吕已离开泉州。”
“是我太过鲁莽!我不该如此冲动,坏了大局,我...”乐羽悔恨不已。
“你不计生死,为了天下武林的安危,独身前往古门分舵!此等英勇,世上何人能及?只是现在古门趁机搅乱武林,已经吞并了多数门派,更有人甘于鞍前马后,做着摇尾乞怜的狗,以求苟延残喘!”上官徵显得极为愤怒。
他接着道:“现在你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带领众人继续共抗古门!”
“万万不可!我已无脸再面对武林中人。”乐羽苦笑一声:“我本该做出一番成就来证明自己,可我打草惊蛇,坏了大事,只会授人话柄,惹人耻笑,又如何号令天下群雄?还是请上官伯伯出来主持公道。”
上官徵摇摇头:“你连斩三舵舵主,已是立下大功!罢了,此事以后再议。”
“上官伯伯准备如何对付古门?”乐羽道。
“原本若我和天心道长联手,古仲吕也占不了上风。可惜天心道长已逝,众多门派皆在观望,我上官堡肯定要先站出来!先前碧海庄庄主黄钟差人送信给我,恰好那时候我去了华山,不在堡内。”
上官徵又道:“现在武林中只有碧海庄表达了明确的态度,我刚才还和嫣儿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希望能与黄庄主合作去对抗古门。我听嫣儿说你与黄钟有些私交,不知你能否去趟碧海庄?”
“可!明日我便前去碧海庄一会黄庄主。”乐羽道。
“如此甚好!你长途跋涉来此,本该让你歇息几天,只是现在事态紧急,刻不容缓。”上官徵的脸上也显得极为焦虑。
“上官伯伯所言极是,这点劳累算不得什么。”乐羽道。
晚饭过后,乐羽在庭院中踱来踱去,他本想亲自去找上官嫣,可不知道她住在哪,又不好意思问人。
只见东边灯火璀璨明亮,他便朝那走去。
“乐公子好。”
众人已知他是上官堡的贵客,都敬重有加。
此地有出水明晰的青莲,落如红雨的桃花。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派春色。
此地难道是上官嫣的庭院?还是莫要鲁莽。
恰好迎面走来一个婢女,乐羽道:“请问这里是?”
婢女答道:“回乐公子,这里是小姐住的地方,你可是要寻小姐?”
乐羽尴尬地笑了声。
婢女倒也知趣,手往东南边一指,道:“小姐就住在那儿。”
“多谢。”乐羽道。
上官嫣虽以男儿身现身武林,但终究是个女子。她所住的庭院也与上官堡的风格截然不同。
“想不到戒备森严的上官堡竟有如此秀景。”乐羽不禁感叹道。
他缓步走到上官嫣门前,停留了片刻,左思右想,还是上前叩了叩门。
没有任何回应。
她难道不在屋内?乐羽又再次叩了叩门:“上官姑娘,是我...”
“你来干什么?”上官嫣冷冷道。
怪不得人总说女子心思难猜,先前才要托付一片真心,转眼便拒人千里。
“我...我来...我来找你啊。”乐羽一时竟语塞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不是已经...”上官嫣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悲凉。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乐羽一脸茫然。
上官嫣突然冷笑几声:“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朝夕相处的人?”
乐羽一怔:“朝夕相处的人?你是指救我的南宫姑娘?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门突然打开,只见上官嫣怒视道:“那是什么样?”
看到上官嫣满脸怒容,乐羽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上官嫣更生气了。
“我们去走走吧。”
她的这副模样非但不难看,简直美极了。
上官嫣脸色通红:“你...你...谁要跟你去!”
乐羽望着上官嫣,沉默半晌:“上官姑娘,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你...上官嫣望着乐羽,她的眼神如柔美的月光那般皎洁。
她刚刚还是脸色苍白,此时竟有了血色。
“你看什么呢?”上官嫣只觉得全身发烫。
“好了,我带你去逛逛上官堡。”上官嫣说着就往外走。
“别走!”乐羽上前一步,抓住了上官嫣的右手。
“你!你...”上官嫣一时惊慌失措,从未有人敢这样放肆!
她想挣脱,却被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她不经意地抬头,却发现乐羽正深情地望着她。
这双眼好似射出一团火,如夏季的烈日,将上官嫣全身都融化了。
她的手垂了下去,不再反抗。
“这么久不见,你...还好吗?”乐羽轻轻道。
上官嫣紧咬嘴唇:“你生死不明,我如何能好?”
乐羽叹了口气:“我曾答应你一定会回来,但我也一度以为我回不来了。”
清风拂柳,碧草如丝,一弯河流尽收眼底。
乐羽望着远方流淌的小河,轻声道:“我曾感受过这黑夜的迷茫,这恐怖的绝望,但只要想到了你,我总能坚持下去。”
他...怎么变得这样会说情话?
上官嫣的脸又红了,她恐怕从未这样过。
“从鬼门关走过一次,我才知晓,有些事情如果不说出来,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也许真正经历过生离死别,才能体会那份情感的珍贵。”乐羽脸上浮起一阵寒意,似乎先前惊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没有风,就连河水都静止了。
短暂的沉默后,上官嫣终于开了口:“当你去泉州之后,我的心就再没有平静过。我知道你身负血海深仇,才更加害怕。可我也知道这就是江湖,入了江湖就注定身不由己。”
“在你失踪之后,我才发现你对我是那样的重要。只是你生存的可能越来越小,我的心也越来越痛。你若是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倒还轻松了。可我呢?我日日夜夜忍受着相思的煎熬,且是阴阳相隔的煎熬。这才是最痛、最致命、最无法磨灭的!”
上官嫣说到动情处,竟忍不住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谁又能想到凭借一把赤炎扇荡平江西十八寨的上官言竟如此多情?
“但我见到了你,我觉得所有的痛楚都不存在了,现在我所感受到的全是喜悦。”
上官嫣突然抓住了乐羽的胳膊:“可是...答应我,不要再离开了好吗?至少要走,也带我一起。”
这是上官嫣第一次主动触碰他的身体,乐羽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只是...”
“只是什么?”上官嫣仍在期待着什么。
“古仲吕未除,爹娘,师父之仇未报,我又如何顾及儿女私情?”乐羽叹道。
“可我不想再忍受哭泣、痛苦、不舍甚至还有死亡。我知道你大仇未报,不应拘泥于私情,可我...”上官嫣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嫣儿,我又何尝不想与你厮守在一起?我不愿意枉死,更害怕你伤心欲绝,再也看不到我。但你可知道黄庄主为了寻我,在泉州死了多少弟兄?天山为了找我,又死了多少弟子?我如何苟活,如何置身事外?即使最后我活了下来,又与死有何分别呢?”
夜更深了,可哪里是黑暗,哪里是死亡?
他们都将这些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不再说出来。
二人迎着河边的风,漫步在青石板道上。月光越过花叶的间隙,洒在两人的脸庞上。乐羽望着上官嫣,上官嫣也望着他,不需过多言语,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天空是那样的湛蓝,地上的草是那样的葱绿。雨水浇灌后的泥土散发着一种春天的味道。好像冰冻的河流,正在慢慢地融化,白雪覆盖的大地正在慢慢地消退。
上官嫣依偎在乐羽怀里。
你的存在,仿佛唤醒了整个世界,也唤醒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