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辟阴阳兮造化张,神生七政兮,精华光,圆覆方载兮,兆物康,臣敢只报兮,拜荐帝曰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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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妙晴头戴斗笠,面罩纱巾,手持利剑,走在人群中,目光寸刻不离台上的奚弘士。
她正向着祭台缓缓靠近。
祭台旁甄德正在维持秩序,不远处的郝有行面色阴沉地看着缓缓靠近的计妙晴。
他还没有从丧弟之痛中回复过来,所以脸是臭的。
‘郝班头’武艺高强,一个人便能守住一个方位,计妙晴因此决定从这里突破。
“都说了闲人不得靠近祭台,听不懂人话吗?”
他看着身前的计妙晴喝道。
却见身前的黄衣女子用剑柄指了指台上的奚弘士,低声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
郝有行将目光转到台上,下意识问道。
回答他的是‘呛哴’的拔剑声!
郝有行惊觉不对,转眼间已然抬起手中的捕快刀,于间不容发之际,格开了女子攻来的手中剑。
计妙晴没有留恋,一招逼退郝有行,她向前疾走,张开纤纤玉手,在祭台上轻轻一撑,飞身而起,人便向着祭台中央冲去。
在他们身后的沈羽早已发现了计妙晴,此时眼见对方果然抓住时机,上了台去。
他于左右顾盼之间,已确定了没有人能在计妙晴之前,靠近奚弘士。
不过,这计妙晴也未免太不将无极县的三班衙役放在眼里了。
即使她能行刺成功,也不可能在三班衙役的围追之下,离开此地。
他双手搓了搓,将手中物贴身藏好。
看来,还是得英勇的沈班头来力王狂澜了。
只听他口中大喝一声:“好胆!”
拔出捕快刀,便向前疾冲。
事发仓促,祭台之下的衙役们在计妙晴上得台后,才惊觉过来!
竟然有人要行刺县令大人?
郝有行帅先发现刺客,也跟着跃上祭台。
在他之前,沈羽已经上了祭台。
奚弘士正沉醉在政绩即将圆满的喜悦之中,不想下方突然传来了刀剑交击的声音,跟着便是沈羽的一声大喝。
回过神来,竟然便见到一个身材窈窕的斗笠人执剑向他冲来。
这女的如果取下斗笠,定然十分美丽。
奚弘士如此想着。
他一边想着,又一边惊恐,有这种打扮的女子,一看就是江湖女侠,此时台上无有护卫之人,却是如之奈何?
此时奚弘士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他看见女子身后一丈处,是捕班班头沈羽。
我、我只要挡住一招,撑到沈班头过来,就没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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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妙晴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心中顿时一沉,身后来的人是沈羽,乃是她行动之前,最想要避开的人物。
她却是不为所动,无论如何,先一剑杀了奚弘士才是正经。
眼见奚弘士转身,计妙晴自然知道奚弘士是要逃跑,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抬手就是一剑。
奚弘士只觉身子一震,低头一看,有一剑尖从体内冒出,鲜血肆意蔓延。
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脚下一软,正要倒地,不意身后女子却是紧跟着将剑拔了出来。
血飙的有三尺之高,计妙晴暗道可惜,到底是第一次杀人,没能命中心门,正要补上一剑,却是惊闻身后响动,是沈羽赶了过来。
她心中暗恨,当下舍了奚弘士,便向着祭台之外冲去。
沈羽来到奚弘士身侧,伸手捂住奚弘士冒血的伤口。
随意探视一番。
“大人,有沈某在,您且放心,您被没有击中要害,只要止住了血,便能无事。”
奚弘士躺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快快、快止血,别、别放过那女刺客!”
他眼神恍惚,这女刺客,身材可真好!
沈羽回道:“大人,卑职不擅长止血…”
此时郝有行也来到此处,沈羽当即站起身来,对着郝有行道:“郝班头,你我且先放下成见,沈某不擅长止血,还请你为县令大人包扎一二。”
“大人放心,沈某必抓那刺客归案!”
说着,便舍下二人,向着台外疾冲而去。
身后,郝有行撕下已来到身侧的甄德之里衣,为奚弘士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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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叫做恒儿的男子看着一里之外,已经包扎好的奚弘士道:“师尊,看来妙晴师妹是失手了呢。”
却听身侧的师父轻笑道:“哪里失手了?”
恒儿回道:“那奚弘士的伤口已被包扎,人也站起来了,妙晴师妹自然算是失手了。”
只听得师傅道:“你啊…从妙晴决定回无极县完成历练开始,她就成功了一半,今日从她出现在祭台上开始,她便成功了!”
恒儿不懂:“怎么会,妙晴师妹明明没有杀死奚弘士!”
师傅固执道:“不,她已经杀死了奚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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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妙晴资质出众,无极县衙役,没有一人是她的一合之敌,她且战且退,身侧有数十衙役正在围追堵截。
然人力有时穷,眼见战圈越缩越小,身后有声音传来!
“都给我闪开,让老子来!”
沈羽说着,越出战圈,提起捕快刀,便施展出了‘随便一击’。
今日的随便一击不同往常,周围的衙役们只见沈班头的刀法大开大合,威力巨大。
不但压着那女子打,甚至连他们这些衙役都不敢近身,只恐被乱刀砍死。
“沈头威武!”
战圈外的雷振飞满面红光,与有荣焉。
“沈班头威武!”
其他班的小弟有样学样,为沈羽鼓气。
场中的当事人之一——计妙晴却是心下疑惑,对方刚成为捕快那会儿,自己或许还能与之一斗,可是这沈羽的武艺连日来进展神速,战斗技巧更是一天一个样。
方才对方的招式不拘一格,如羚羊挂角,看起来无迹可寻!
可是在施展出来后,又似乎会刻意留下破绽,让自己有反击之力。
她心中有种感觉,这沈羽似乎是在帮自己。
当下她的招式也变得大开大合起来,此时与沈羽的对战,堪称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在外头摸鱼的黎正阳见状,挑了挑眉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班门弄斧。
论及将遇良才、棋逢对手,我黎某人乃是祖宗级!
沈羽脸上怒不可遏:“大胆刺客,快快束手就擒,杂家还能饶你一命!”
说着一挥刀,刀锋带起一阵疾风,刮的想要上前的毕文君心中生寒。
二人且战且退,战圈逐渐扩大,在几个皂班衙役被沈羽砍伤后,便再也没有人上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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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
“县尉大人,我们追是不追?”
黎正阳看着前方问道。
前方沈羽正在追赶刺客。
曹荣沉吟片刻,装模作样道:“唔…刺客凶残,也只有沈羽才能降住对方…”
正要接着说些什么,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惊响:“不好啦,县令大人晕倒啦~”
…
…
沈羽追着计妙晴,来到了北山之下。
计妙晴在山脚边停了下来,这里有一条溪水自山上流淌而下。
转过身来,果见这沈羽已然收刀入鞘,半分再战斗的意思也无。
“为何帮我?”
计妙晴声音清丽,听起来悦耳之极。
沈羽笑了笑:“因为我是好人!”
声音清朗,听起来会怀孕。
计妙晴的声音急促了几分:“好人?你确实是个好人,然而刚刚若非你这好人,那奚弘士便是十死无生了!”
沈羽蹲下身子,将手伸进溪流之中:“已经快两刻钟了,想必,奚弘士真的要十死无生。”
计妙晴闻言,心中一动:“此话怎讲?”
沈羽站起身来,看着再无半分血迹的手掌,这才身手入怀,取出一物。
却是一个素白瓶子,他随手将瓶子往溪流中一丢。
他面色一变,悲从中来:“方才县令大人血流如注,在下担忧之下,不慎用沾了毒的手,触碰了他的伤口。”
峰回路转,计妙晴无视沈羽的耍宝,声音略带喜意:“何毒?”
只听沈羽说道:“扁颈王蛇毒!”
扁颈王蛇毒?
计妙晴闻言,心中更喜,扁颈蛇本就是剧毒之物,其毒液可致人麻痹,若是人被咬了,不得到救治,常常一个时辰便会让人毒发身亡。
而扁颈王蛇之毒性,更在普通扁颈蛇的几倍之上,按这沈羽的意思,他方才分明是将毒液直接抹在奚弘士的伤口处。
因蛇毒有麻痹作用,奚弘士又不是被蛇咬伤的,自然不会多加防范,等到毒发时,那人也就凉了。
她诧异地看了沈羽的手一眼:“你将蛇毒抹在自己手上,也不怕我失手将你打伤!”
沈羽亮出大白牙,摇了摇头,言简意赅:“不会!”
计妙晴心中暗气,这人、这人瞎说什么大实话。
‘扑棱棱~’
‘咕咕’
此时有两只鸽子从天而降,飞到计妙晴身侧。
“秀秀,妙妙!”
计妙晴轻声呼唤了下。
两只鸽子一左一右,落在计妙晴肩膀上。
此时计妙晴眼见沈羽是正义的一方,便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我的好姐妹董秀水可是你绑架的?”
沈羽轻笑道:“不错,那日沈某错将董青山捉拿,便意识到了秀水姑娘的处境,当天夜里,情非得已,在下便将董姑娘绑了!”
计妙晴皱眉道:“秀水妹妹自小锦衣玉食,未曾吃过苦,此番你却是将她带到了哪去?”
沈羽回道:“董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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