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并不知身后有一条尾巴,他只是隐约有一种感觉,感觉也并不强烈。
就好像人在做坏事时,都会下意识地疑神疑鬼。
他不是在做坏事,然事不可对人言,大概也会疑神疑鬼吧。
万能的系统认为陈天纵有杀身之祸,沈羽对此深信不疑,于是便来了。
陈天纵家是在县西,虽然与众多的无极县官吏一样,都住在一个片区。
然而地价日益上涨的今天,县西中心宅不好拿下,他家因此是建在县西的最西侧。
一路上沈羽专挑人少的小路,主要是为了规避可能存在的贼人。
他早已踩完点,行进的方向明确,一刻钟后,已经来到了城西之西。
沈羽来到陈天纵家一个隐蔽的墙面,手脚并用,一溜烟便上了墙头。
其业务之娴熟,令跟在身后的计妙晴分外侧目。
计妙晴在沈羽翻进宅子后,却是找了一棵树,同样手脚并用,吃力的爬上了树。
到底不是专业的。
此树高约三丈,站在树中间,刚好能够看到院中的一切。
她不知道沈羽来此做什么,但是沈羽越是行踪诡异,她越发觉得沈羽与秀水妹妹的失踪之事有关。
此时陈天纵早已归家,正在家中与婆娘孩子一同用晚膳。
有家的男人都这样,不管在外头工作有多忙碌,回到家后,总会有个人在等着他一起用膳。
“贞娘,明日为夫轮值县东,总算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
陈天纵吃食间,给妻子夹了一口菜,这才说道。
贞娘是个明事理的人,见状甜甜一笑:“夫君这阵子公务繁忙,能够忙里偷闲,的确是好事。”
说着也为陈天纵夹了一块肉。
在旁边吃了一顿狗粮的的小不点,一会儿看看娘亲碗中的菜,一会又看了看爹爹碗中的肉,眼睛眨了眨,突然感觉有些委屈。
他瘪着嘴,气势汹汹的站起身来,伸手一捞,将桌间那盆油腻腻的炒猪肉,向着自己这边挪了挪。
这才拿起自己的小汤勺,舀起一块大肉,往自己的嘴中放去。
哼,大人才会让来让去,小孩都是自己拿的,想挑哪块便挑哪块。
夫妻二人见状,却是相视一笑。
小不点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小眼偷瞧,见双亲似乎都没有发飙的迹象,便又将视线投向那肉。
好像还有一块更大的...
‘咔!’
正是温馨时刻,外头传来异响,状似是枯枝被踩踏的声音。
只见陈天纵‘唰’的一声,抽出桌面上的刀,横刀立马,站在桌前,将妻儿护在身后。
“谁!”
“嘭!”
前方的房门在一股巨力之下,直接飞来,陈天纵纵刀下砍,房门被砍成两段,向两边飞去。
他抬眼一看,透过房门,可以看见一群黑衣人占据了他的视野。
黑衣人列次而入,陈天纵细看,竟有十二人。
领头的黑衣人看着陈天纵:“陈班头,束手就擒,我等可饶你妻儿一命!”
声音低沉,想来是要掩饰身份。
陈天纵眼光一凝,神情凝重:“阁下何人?”
黑衣人的黑色面罩动了动,状似在笑:“想拖延时间?”
“嘿,杀你之人!”
一挥手,眼中杀机毕露:“上,先杀其妻儿!”
陈天纵是块硬骨头,若是能束手就擒,他们自然不愿费力,此时看来,陈天纵是不愿意了。
那么,先攻其妻儿,乱敌之心,便是上上之策。
陈天纵闻言,心下一沉,心中不禁怒意勃发。
正要上前,却是被一声惊响镇住了。
“嘭!”
陈天纵家的另一扇门也飞了过来…
…
…
外头沈羽眼见贼人果然不声不响,在自己进入陈家宅院后,也翻墙而入。
此后这群贼人在外头听了一阵子墙角,最后那个领头之人好像被蚊子叮咬的急了,不小心踩到了枯枝…
沈羽听说蚊子喜欢叮咬的对象有小孩,孕妇,过劳、易流汗、爱喝酒、爱化妆的人。
沈羽就此进行了总结,反正蚊子就是喜欢鲜、美、臭、酒以及爱臭美的人。
此后贼人破门而入,沈羽等对方都进去后,才走出角落,准备与里头的陈天纵来个里应外合、不,应该是内外夹击。
就差一个喇叭来扩音了…
没有喇叭,沈羽便来到门后,眼见贼人想要一拥而上,强杀妇孺,他心中大怒。
当即就是先声夺人,一脚将陈天纵家的另一个门拆了。
效果显著!
不仅里头的陈天纵愣了一愣,便是那些要围攻上去的贼人也愣住了。
贼人转身往后看去,只见一人立于门口的垫脚石上,哈哈一笑:
“陈班头,沈某听闻此间有贼人作祟,特来除贼!”
陈天纵眉头微展,不管沈羽为何而来,也不管沈羽为谁做事,只说沈羽是好人这一事上,他向来深信不疑!
领头的贼人见了沈羽,心中一惊,沈羽武艺高强,他自问不是对手。
虽然自家有十数人,可是那些人,也不会是陈天纵一人的对手。
当下尖声叫道:“莫要管这沈羽,先杀女人与孩子!”
小弟们闻言,纷纷持刀向着陈天纵那边攻去。
这边沈羽亦是扬刀,使出【随便一击】,口中疾呼:“陈班头,且护住妻儿,容沈某先斩杀此獠。”
话闭,他的刀于随随便便之间,来到了领头之人身前。
领头之人功夫亦是不差,只见他后侧挥刀,隔开沈羽手中刀,接着便是反客为主,欺身而上。
沈羽见状,大喝一声:“来的好,且吃我一掌!”
说着一抬腿,人便飞身而起。
他于空中翻转,一脚踢出,击中对方手腕。
贼人吃痛,当即弃刀!
沈羽使出的却是看家绝技【舞空踢】。
那领头之人上了沈羽恶当,又见沈羽占据了大门位置,心中既恨且忧。
恨的是——沈羽使出的根本就不是掌法。
忧的却是——今晚搞不好,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怎么可以,我都还没娶妻生子…
念及此处,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只见他发令道:“莫管他人,先杀了那两拖油瓶!”
说着人便向着里头冲去。
此时陈天纵妻儿已退至厅中墙角,陈天纵长刀纵横,堪堪护住妻儿。
沈羽见状,心中一急,虽然系统认定贼人是来杀陈天纵的,可他也不能就因此料定,对方不会祸及家人。
当下狂呼一声:“好胆,且吃我一腿!”
说着脚下使劲,人便向着那领头之人冲去。
领头之人闻言,心中更惊,一个疑问现出脑海。
刚刚这沈羽说要出掌,结果却是出腿,此时又说要出腿,那么对方此时要出的究竟会是什么?
他一边向内冲,眼角余光却是不离沈羽的手掌。
他认定了沈羽肯定又要使诈。
谁知沈羽此时气急攻心,哪有心思使诈,说出腿,那自然是出腿。
沈羽一腿踢向他的脑袋,他险之又险地矮身避过,随即便向着门口狂冲而去。
沈羽见状,于空中再次使出一个【舞空踢】。
舞空踢其实也遵循牛顿那啥定律,所以沈羽稍稍往下降了一点点。
只听‘嘭’的一声,贼人后背被命中,口中登时吐出一口鲜血,又被脸上的面罩挡住。
他不为所动,眼见沈羽已入房间,反而是自己占据了大门口位置。
他心中欢喜,想也不想,伸手掏出一物,向后使劲一丢。
好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沈羽见状,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大呼一声:“小心,卧倒!”
说着却是义无反顾的丢出手中刀。
‘铿!’
只见捕快刀于空中击中那异物,异物受力,‘嘭’的一声,炸响开来。
一阵白光闪过,眼前尽是烟雾遮挡视线,随即呛鼻的味道传来,沈羽又觉得辣眼睛。
房内白茫茫的一片,沈羽顾不上去追外头的贼首,反而是颇为担忧地看着房间的另一边。
果然,他听见了一个人的大叫声。
“啊啊啊啊啊!”
沈羽心下一沉,这是陈天纵的!
随即更多的‘啊啊啊!’声传来。
是那些小贼的!
沈羽不敢冒进,他怕自己也‘啊’了。
此时女人与小孩似乎也被传染了一般,‘啊啊啊’的哭声渐次传来。
沈羽此时不敢往里头冲,只能反身向外面冲。
凭着感觉,他使出了几式【舞空踢】。
只听‘砰砰砰’声不断,接着又是‘哐哐哐’的木板坠地声。
他想要通风驱散房内烟雾。
‘啊啊啊’声渐渐停息。
房内的烟雾在沈羽的‘大力’相助之下,渐渐散去。
不想刚刚停下的声音又出现了。
“啊~”
是陈夫人的!
沈羽心下一沉,转首望去。
只见陈夫人双手遮住了小孩的眼睛,而她自己脸色早已苍白无血,双腿颤抖个不停。
身前的陈天纵,胸膛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已然成为了一个血人,身上淌着的血,有贼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而陈天纵的身前,已然成了一个修罗血场。
贼人们的死状极其凄惨,他们有些人没了手臂,有些人没了腿,还有些人,则没了首级,甚至有一些,竟然只剩下半个首级的。
典型的少儿不宜画面。
陈天纵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刚刚烟雾遮住了视线。
他怕贼人还会攻上来,便‘啊啊啊’的大喊着,不管不顾地就是一阵狂砍。
他也不晓得那些山贼,跟着在瞎喊什么劲,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盗贼也乱砍了,因为他的胳膊刚刚被砍伤了。
眼见贼人全都授首,陈天纵才轻声道:“贞娘,你和孩子没事吧!”
“没、没事!”
贞娘强笑一声!
陈天纵转首,看向门口…
嗯?
门呢!
他四下一看,眼前空荡荡的。
没门!
不止没门,甚至连与门相连的那面墙板都不见了。
家徒三壁!
心中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