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肖阳的眼前一黑。

    海量的影像画面，以第三人称视角的形式，高速地展示着某个文明种族的演化历史。

    影像呈现的方式类似经典喜剧《生活大爆炸》的开头曲：

    宇宙一度又烫又稠密。

    140亿年前终于爆了炸等着看吧！

    翁行星开始降温。（银河系的边缘，某个拥有浓密森林的生命星球）

    自养生物来起哄。

    穴居人发明工具。

    以集体狩猎和战士阶层为主的原始部落开始形成。

    心灵感应使得我们的种族团结，强大。

    某一天，来自远方的漂泊客降临到这里。

    他们自称“造物主”，并且向我们演示许多宇宙万物的奥秘。

    在他们的引导和帮助下，我们的种族和文明都开始飞速地进化。

    我们建神庙。我们建母舰。我们建星门。我们开始星际级别的大规模殖民。

    科学，心灵学，宗教和哲学，为我们揭开星空的神秘。

    当我们越来越了解自己。当自我意识逐渐茁壮。

    傲慢，自我的种子日益滋生。

    我们的种族团结终于被个体的**所摧毁。生殖率下降到可以忽略不计。

    个体英雄主义横行。

    没有人再愿意分享自己的心灵。

    最原始的心灵链接，被我们自己无情地中断。

    相互猜疑，信仰冲突，我们的种族，最终分崩离析。

    “造物主”们也失望了。心灰意冷的他们，想要乘坐母舰离开我们的殖民星球。

    一部分“造物主”成功地离去，就此再也不见。

    一部分“造物主”遭到残忍地屠戮。是的，数百年前，我们曾经视他们为神。

    但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神也会陨落。

    成功“弑神”后的我们，彻底膨胀了。

    我们的部落在这失落的混乱中，开始彼此征战了起来。

    这一场历史上最为血腥的自相残杀、自暴自弃的内战，又被称为“万世浩劫”。

    每个人心头都背负着忘恩负义的自责，以及被抛弃的伤悲。

    黑暗，混乱，绝望，周而复始。

    直到“先知堪萨斯”的出现，秩序被重新建立。

    古老、和谐的心灵链接再度恢复。

    落后的部落制度，被全新的种性制度替代。

    执法官，僧侣，圣堂武士，各司其职，相互监督。

    我们的文明，迎来了灿烂的黄金时代。

    直到那一天，我们遇到库卡卡族的星际殖民舰队…

    ……

    高速推进的影像画面在这一时刻定格，幸运触发的初级心灵强韧，强行中断了画面。

    肖阳的眼前，再度恢复黑暗。

    此时此刻，距离他手触到艾尔黑色长发的瞬间，总时长不超过半秒。所谓的“一眼万年”，大概就是如此吧。

    画面回到现实，一层炫亮的湛蓝色光晕环绕包裹着艾尔的身体，自然地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圣洁光辉。

    包括辅导员理查德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这里。

    “哇哦，这是异能系的构造公式吗?声光效果还不错嘛。”肖阳暗叫不妙，连忙不动声色地清清喉咙，尝试主动淡化众人的关注。

    “你对我眨眼也没用…”

    艾尔脸上糟糕的妆容似乎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消融了，露出她精致到不可思议的素颜。莹白如玉的皮肤上，仿佛有一层炫亮的光层，显得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这么说来，她比看起来要谨慎得多，一直也都在努力地隐藏自己。

    但是很遗憾，刚刚的意外发生后，似乎这些都前功尽弃了。

    男生们的目光火辣辣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陷入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美梦里，难以自拔。

    “这次就不跟你计较啦。下次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不准你摸人家的头发！”

    艾尔的反应很快，接收到肖阳的暗示动作后，她的小脸一板，娇俏的小嘴微微嘟起来，凶巴巴地瞪着大眼睛。

    很萌，也很美。

    “(ˉ￣～)切~~”不明所以的同学们顿时被酸到翻白眼。

    “继续赶路！动作快点，不要搞小动作！”又是肖阳，理查德冷厉的眼神扫过来，寒声发出警告。

    队伍立刻安静下来。

    同学们悄然地交换着眼神，但却有默契地不再闲聊出声。

    肖阳和艾尔彻底变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不经意地往他们所在的方向不时地瞟上一眼。

    “刚刚怎么回事?”肖阳凑近艾尔，轻声地问道。

    “你触发我的心灵感应，接入我的心灵链接，又无情地切断了它。现在你居然还敢问我，刚刚怎么回事?”艾尔同样压低声音，但脸色非常难看。

    “为什么我会触发你的心灵感应?摸头发吗?”在真相面前，肖阳一向都耿直如钢。

    “我怎么知道?看你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不会还想要再试一次吧?程序员大大?”艾尔小鼻子一皱，嫌怪地反问道。

    “你…”肖阳一愣，仿佛冰水灌顶，凉彻心扉！

    他现在的身份，是安德烈.罗伯森。

    “暗影魅影”罗伯森家族的嫡系后代，3.0时期因为抑郁躁狂而早逝的欧盟裔贵族。

    他的人生，应该跟程序员毫无交集。

    “你…你在说什么?”肖阳的声音，低沉嘶哑到几乎听不见。

    “我猜错了吗?你的程序员之魂，难道没有蠢蠢欲动地想要复制现象?”艾尔歪着脑袋，笑容灿烂如同繁星。

    难道…

    肖阳的瞳孔微微一缩，凛冽澎湃的杀意，宛如决堤的潮水，汹涌到无法遏制。

    心灵链接。

    短短的一瞬，他接收到艾尔的种族文明演化史。

    反之，艾尔可能也同样接收到大量他的记忆画面。

    这些记忆画面，当然不可能是安德烈.罗伯森的。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肖阳按捺住心中的躁动，稳住自己的情绪，沉声继续追问道。

    不知不觉间，他的嘴巴都快贴在艾尔的小脸上了。

    “属于你寄生体的一部分人生吧。都是一些库卡卡族的记忆。”

    艾尔噘着嘴，不满地抱怨道：“你的母族真的够决绝的，一点原生躯体的记忆都没有给你留下呢。”

    阴错阳差地，难道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圆过去了?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

    在她的视角里，我的3.0时期人生是什么模样?

    （因为智人的记忆存储方式，回忆自己的人生，都是索引式触发一个一个片段，离散而破碎。每个人想要主动地回忆自己的一生，诸位可以自己尝试一下，肯定不是一个愉快的过程。而且非常容易疲劳。）

    肖阳的心像猫抓过一样，想问，又不敢问。

    “风暴平原就要到了，一年级的小崽子们。给我打足十二精神！”理查德发出警告。

    “我有言在先。如果能捕获到一只激刺扇，我会酌情给贡献度最高的几位同学申请额外的学分。”

    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