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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不求生:第十五章 强攻屏风寨(一)

    屏风寨地势高耸,寨内还修了许多望楼,居高临下,视角极好,可以俯瞰从熊耳山到嵩县的几条主要干道。

    此时夜色浓黑,点点斑斓的星光照在寨墙之上。由于传闻闯军即将强攻屏风寨,寨中的士兵们,在于大忠三令五申之下,无不枕戈待旦。好几队士兵都握着兵器,在寨墙上巡逻,大家一点都不敢松懈,谁要是偷懒被寨主睹见,那么望楼上悬挂的众多人头,就将是他的下场。

    一阵西风吹过,风中夹杂着来自关陕的寒意,西北凛冽的风息似乎即将席卷中州的大地。寨墙上树立着的众多火把,被西风一吹,都摇摇晃晃起来,舞动的橘色火光像是精灵与妖魅,让寨兵们心中莫名产生一种恐慌感。

    把守寨墙的士兵,除了嵩县本地出身的矿徒军外,还有一些是于大忠收编的其他山寨武装与流寇武装。前几年纵横天下的秦寇,攻破凤阳以后,从淮上折回河南,又在河南被官军击败,不少人马流落熊耳山中,于大忠便收编其部伍,编成了矿徒军以外的一支流民军。

    流民军有一个小头目叫做朱由柀,他身长八尺,算是高大,但蒜鼻大眼,形貌生得十分怪异。朱由柀奉命巡视西段寨墙,他刚从望楼下来,被西风一吹,身上略微发寒,便把两手紧搓了好几下取暖。

    跟在他边上,一起巡视寨墙的军官,是嵩县矿徒出身的屏风寨老兄弟。他看朱由柀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便取笑说:“猪皮,你怎么还发起抖来了?陕西人都还未到呢,看看就把你吓成什么样啦。”

    朱由柀苦笑几声,没有答话。他因为名字古怪,被寨中兄弟取了一个叫“猪皮”的绰号,常常让人取笑。

    其实从他的名字上便可看出,朱由柀身份很不简单,他本是明朝宗室藩王荣王府中的疏族,也算得上是皇亲宗室。朱由柀靠着宗室身份,享受过不少荣华富贵,养成一种跋扈嚣张的性格。

    他曾在荣王府的封地常德,当街掳掠民女,后来甚至还将湖南一位知州未过门的妻子抢走玩乐,引发众怒,还惊动了崇祯皇帝,被罚去俸禄三百石。

    可朱由柀不吸取教训,依旧仗着宗室身份在常德欺男霸女,结果有湖南官员告发他,说他在崇祯皇帝的王顺妃血崩病死时,不仅不服衰,而且还在王府宴乐三天。这才终于使得崇祯大怒,下令剥夺朱由柀爵位俸禄,将其圈禁凤阳高墙。

    可刚巧不巧的,几年后罗汝才、张献忠等部义军攻破凤阳以后,将高墙内圈禁的罪宗全部释放。朱由柀遂被裹挟到农民军中,前往河南,后来农民军在河南被官军挫败,他便流落熊耳山中,依靠在常德时曾为王府经营商铺矿井的经验,投入屏风寨内,居然还混成了一个小头目。

    从湖南到凤阳,又从凤阳到河南,千里漂泊彻底改变了朱由柀的性格和为人。他对大家伙调侃他是“猪皮”,也笑而不怒。

    朱由柀现在担心的主要问题,还是屏风寨内的人心动摇。他知道大家虽然都一副毫不松懈、认真守御的样子,但矿徒军、流民军的大小头目们,都有各自的人脉,便是朱由柀自己都通过熊耳山里相熟的一些寨主,与联军建立了沟通渠道。

    他不知道,等到联军真的开始攻打山寨时,到底有多少人会为于大忠尽忠陪葬,又有多少人会第一时间打开寨门,迎接联军进来?

    差不多到了三更时候,在寨墙上的几位军官将领都准备回去休息一会儿,朱由柀也想去就寝谁上几个时辰。众人却忽然听见寨墙上一片呐喊,炮声乱响。

    他慌忙奔上寨墙,看见南寨外火光冲天,骂了一句“妈的,是不是陕西人来啦!”随即提着刀,带着一群部下的流民军,从寨墙一头冲往南面的另一头。

    远处的火光中有许多人影在跑动,寨外的一个小庄子被陕西人点着了,草房和柴火堆烈焰腾空。

    朱由柀突然听到有人在高喊“破寨啦!破寨啦!快逃命吧!”,他不敢置信,不相信陕西人会这样快攻破坚如磐石的屏风寨。

    好在于大忠虽然性情暴虐,但也确实勇武非常。他亲自提着一支三眼铳,带着几十名亲信部下堵住南门,组织其他寨兵合起来抵抗夜袭的陕西人。寨兵们都努力向攀爬寨墙的陕西人抛掷砖瓦、放箭、放鸟枪和火铳。

    这时候朱由柀才渐渐看明白了形势,原来是有一小群寨内的士兵,受了陕西人或者其他山寨寨主的收买蛊惑,在寨内放火,到处喊破寨了,想要引起混乱,里应外合打破山寨。

    于大忠发起狠来,十分可怖,他一下子就将那些生乱的内奸斩杀。让部下们用长矛、长杆将内奸的人头高高挂起示众,又组织好防务,借着居高临下的寨墙和望楼,利用密如暴雨般的砖、瓦、石块击退了陕西人的攻势。

    于大忠把三眼铳别在腰间,手上握着一把尖头刀,他用嘶哑酷烈的声音叫喊说:“都去给老子堵口,谁的动作慢一步,谁就是陕西人的内奸,全家都要杀头!”

    朱由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也同寨外的联军有所联络,但只有在屏风寨他才是个头目,若非万不得已,朱由柀也不想屏风寨就此失守。他见于大忠镇住场子以后,寨兵们都恢复了组织,特别是那些善于土木工事的矿徒兵,更积极活跃起来,利用他们从矿井中磨练出来的种种手艺,给陕西人制造了极大麻烦。

    但就在这时候,朱由柀突然听到“轰”的一声炮响,一片橘色的火光就在寨墙墙头上炸裂开来。他自己闪躲不及,也被从那火花中喷射出的无数铁砂溅伤,左臂和左肩上都被铁砂子溅出密集恐怖的伤口来。

    “是百子弗朗机吗!?”

    朱由柀好歹曾在秦寇中混过几年,对火器的了解远比一般土寇寨兵要多许多。他看到寨墙上被炸起一片火花后,就知道是攻寨的联军动用了某种火炮。接着他被大片的铁砂击伤后,便突然想起戚少保改制的百子佛郎机一类神器。

    不过过了一会儿,等朱由柀从惊吓中稍稍缓过来以后,他就知道这绝非是百子佛郎机,否则自己不会只被溅伤,而理应是已然毙命。

    他估计攻寨联军使用的,应该是某种比较百子佛郎机落后些的老式火炮。这种火炮恐怕无法打破屏风寨的土墙,但那些散射开的铁砂,却对寨墙上的士兵们威胁很大。

    果然,还没等朱由柀跑去向于大忠汇报这条内情。便接连又有三四发铁砂弹落在墙头上,联军射出的炮弹,是以实心石弹为主、铁砂和爆炸物为辅。

    那些破空而来的石弹,在心理上给寨兵们造成很大压力。但对墙头寨兵造成伤害的,主要是还是石弹落地后,跟着溅射开来的铁砂子。这些密集的铁砂子虽然不能直接造成致命伤害,但它可怖的视觉效果与被击中后密密麻麻的伤口,却大大降低了寨兵的士气,让大家极为惊恐。

    “砰、砰、砰!”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密集如黄豆爆裂般的响声,寨墙下烟雾缭绕,一排鸟铳趁势将铅弹射到墙头上,使得被铁砂弹压制后尚处混乱之中的寨兵,又被收割一波性命。

    “他妈的,都愣着干嘛,咱们又不是没有火铳火炮,都给老子射回去!”

    暴怒中的于大忠一连又砍了六七个寨兵的人头,屏风寨中也并不缺乏鸟铳、三眼铳和轻炮一类武器。而且寨兵们依托寨墙和望楼,居高临下,拥有更加良好的射界与更远的射程,实际火力上相比攻寨方优势要大不少。

    只是大家被陕西人的火炮突袭,打了一个蒙头转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于大忠用屠杀和高压,恢复守军的秩序以后,寨兵们便都急忙用火器进行回击。望楼上的士兵放火箭试图点燃陕西人制造的云梯一类攻城工具,寨墙上的士兵们则半跪在枪眼和城垛前,用鸟铳和三眼铳将攀爬寨墙的攻寨士兵扫落下去。

    陕西人不顾死伤,轮番进攻,他们手擎门板和木牌,都在拼命往寨墙前冲击。有几名军官站在陕西人的人堆里,大喊着什么“灌呀!灌进去呀!”。

    朱由柀知道“灌”不是陕西人的方言,而是河南人的方言。意思是是拿水来比方队伍,队伍攻进城寨或住宅像一股水灌进池子,进攻将“灌水”,撤退叫“出水”。

    他感到这波进攻,陕西人虽然不少,但本地的河南山寨恐怕也很多。这更让他对屏风寨的前途感觉很是渺茫了,即便挡住这波攻势,可屏风寨再也无法压制本地山寨后,于大忠的霸权又能维持几天呢?

    杀红了眼的于大忠一再在寨墙上梭巡徘徊,他手上的尖头刀又刺死了七八名士兵。大家都心惊胆战,既害怕寨墙外的敌军攻打上来,自己被可怕的铁砂子打得面目全非,也怕被寨墙上暴怒失控的于大忠砍头,杀鸡儆猴。

    “猪皮,你他妈快带人去放炮!”

    于大忠大声挥喝了两声,朱由柀勉强算是屏风寨内的火器专家之一。他突然被于大忠叫去带人操控火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毕竟不用和敌军白刃厮杀,也可以离暴躁的于大忠远些,避免一不小心惹怒老大,被祭了旗。

    “好!弟兄们,都跟我上楼去,咱们也让陕西人吃一吃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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