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军与草原联军,从瑞康十一年的五月二十日开始,在威北城以北的平原上,连续展开了半个月的激战,让双方各自都损失惨重。
不过因为双方的兵力十分庞大,半个月的血腥鏖战,并没有让任何一方,露出什么疲势。
可让草原联军十分难受的是,在这半个月的激战中,镇南军那边几乎每天都有援兵抵达。
草原联军承受着巨大的损失,与镇南军硬拼了半个月,结果镇南军那边的兵力却不降反升。
而草原联军自身则在这半个月里,损失了接近两百万人,这还不算凉国损失的八十多万人,甚至还有三个小族的可汗,战死在了沙场。
镇南军这边,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不但从南蛮都护府、西蛮都护府、眉州镇守府、碧州镇守府、嵘州镇守府和磁州镇守府抽调过来的十二个卫,全部抵达了威北城的战场。
另外还有桂州镇守府的十二个乡兵卫、襄州镇守府的六个乡兵卫、郑州镇守府的四个乡兵卫以及东蛮都护府的四个乡兵卫,押运着大量粮草,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陆续抵达了威北城。
如今镇南军已经在威北城这里,聚集了三十个标准卫、十五支独立骑兵卫和二十六个乡兵卫,总兵力甚至已经隐隐超过了草原联军和凉国的军队。
草原联军和凉国的军队加起来,原本总兵力高达一千三百三十万,但半个月的激战,草原联军和凉国的总兵力,已经下降到了一千零五十万。
镇南军每个标准卫和乡兵卫都是十九万余人,每个独立骑兵卫则是十一万余人,就算镇南军在之前半个月的激战中,损失了五十余万将士,此时威北城这里,依然还有一千一百八十万的兵力。
就如同李斌说的那样,比拼兵力,镇南军从来都不怕。
除了上述已经聚集在威北城这里的部队,镇南军还有三十个乡兵卫,正在赶往威北城的路上。
这次面对草原联军的入侵,镇南军可以说集结了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兵力。
也是由于镇南军的援兵不断抵达,加上镇南军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让草原联军的不少可汗心生退意,其中就包括了草原联军统帅部中的几位可汗。
当然草原联军统帅部中的几位可汗,不是想直接带兵退回草原,毕竟如果这次抢不到足够多的粮食,草原上各族的众多部落,都将会面临着断粮的危机。
六月五日的晚上,在草原联军营地的一个巨大毡包内,北羌族可汗乌恩奇紧皱着眉头对其他几十位可汗说道:“根据斥候的回报,今天燕国镇南军又有数十万援军抵达了威北城附近,这半个月的时间,燕国镇南军几乎天天有援兵抵达,多则每天抵达的援兵数量,甚至可能超过百万,如今我们这一路联军的总兵力,可能已经不占什么优势了。”
北羌族可汗乌恩奇的话音刚落,花狄族可汗达兰台就接着说道:“要我说,我们何苦与燕国的镇南军在这里拼死拼活,应该转而去进攻燕国北方的另外四个州府,燕国其他势力的军队,战斗力可没有镇南军这么强,也不会有镇南军这么庞大的兵力。”
胡戎族可汗席日力格沉声说道:“燕国北方的另外四个州府,按照我们当初结盟之时的分配,已经交由我们联军的另外四路大军去攻打,如果我们现在转换进攻的目标,不免坠了我们各族的威名。”
东羌族可汗阿斯盖这时苦笑着说道:“席日力格可汗,威名不值钱,这才半个月的时间,我东羌族就已经损失了二十万精锐骑兵,如果能看到胜利的希望,就算再损失两个二十万,乃至三个二十万,我东羌族也认了。
可问题是,燕国镇南军的援兵不断抵达,现在我已经看不到战胜这支强大军队的任何希望,我也赞同转向去进攻燕国北方其他的州府。”
突然毡包的门帘被人打开,一名胡戎族将领急步走了进来,“氐羌族的伊特格可汗派人送来急报,氐羌等十三族的联军,攻克了燕国毫州府的一座军堡,如今氐羌等十三族的联军已经进入了燕国毫州府马宁郡。”
这名胡戎族将领一边兴奋的大喊着,一边急步走到了胡戎族可汗席日力格的面前,把手中的一份信交给了席日力格。
席日力格接过信,展开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即把这份信递给塞鹘族可汗托吉雷,“呵呵,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伊特格可汗希望我们联军的主力,也能去燕国毫州府的马宁郡,以应对燕国人的反攻。”
塞鹘族可汗托吉雷匆匆把信看了一遍,又把信交给了东羌族可汗阿斯盖,随后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在燕国北方撕开了一个口子,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与燕国镇南军血拼到底了,毕竟我们组成这支联军,是为了解决草原各族缺粮的问题。”
东羌族可汗阿斯盖看完了信之后,哈哈大笑道:“我看不用研究了,我们各族军队赶快启程,去燕国毫州府的马宁郡,没有想到伊特格可汗他们,能这么快就在毫州府撕开一个口子。”
这时墨戎族可汗胡勒德格问了一句,“那么凉国剩下的一百二十多万军队怎么办?”
塞鹘族可汗托吉雷直接大手一挥,“如今凉国的岱州府和京城道已经落入镇南军之手,就算凉国还剩下一百二十多万军队,也离亡国不远了,就让凉国自生自灭吧!”
本来之前有人建议草原联军去原凉国的岱州府和京城道劫掠一番,不过由于草原联军统帅部的七位可汗,担心威北城这里的镇南军会尾随追过去,于是否决了这个提议。
毕竟原凉国的岱州府和京城道,已经落入镇南军之手,镇南军必然不会任由草原联军肆意去劫掠。
康十一年六月六日的上午,草原六十七个游牧民族的八百八十多万骑兵,开始有序的从威北城以北的平原撤退。
“完了,全完了,我们大凉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凉国皇帝姜续得知自己被草原联盟所抛弃,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道。
凉国丞相宋恭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如今我大凉的岱州府和京城道都已经沦陷,仅凭一个湄州府和我们手中的一百二十多万军队,根本不可能是镇南军的对手,莫不如……莫不如降了吧。”
听到丞相宋恭提议投降,皇帝姜续并没有动怒,反而缓缓的点了点头,“既然草原上的那些胡虏,已经把我们大凉给抛弃了,我们大凉看来也只有向燕国镇南军乞降这一条路了。
丞相派人去联系燕国镇南军吧。”
丞相宋恭黯然的说道:“陛下,我们用不用提出一些条件?”
皇帝姜续沉吟了一下说道:“只希望镇南军能放过朕的家人,能让朕的家人,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丞相宋恭点头说道:“陛下放心,想必让镇南军答应这一点不难。”
皇帝姜续随后轻轻的摆了摆手,“丞相去吧,朕有些乏了,让朕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凉国丞相宋恭万万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与皇帝姜续见过的最后一面。
在草原联军撤离的当天晚上,凉国皇帝姜续在自己的营帐内服毒自尽。
作为堂堂的帝王,姜续不愿自己成为镇南军的阶下囚。
凉国皇帝姜续服毒自尽以后,凉国剩余的大约一百二十五万军队,在丞相宋恭的带领下,选择了向镇南军投降。
这样一来,凉国唯一剩下的湄州府,也等于落入了镇南军的手中。
不过草原联军在从湄州府撤退之时,一路趁机劫掠了不少城镇,要不是随后镇南军的大量骑兵部队,从后面追赶了过来,弄不好整个湄州府都得被草原联军给劫掠一空。
镇南军的骑兵部队,在草原联军撤出湄州府之后,就停止了追击。
这个时候镇南军已经得知攻打毫州府的那一路草原联军,打下了毫州府边境的一座军堡。
与镇南军交战的草原联军主力,很可能也会从毫州府边境打开的缺口,杀入大燕毫州府的境内。
但镇南军想要救援毫州府,却无需追在草原联军主力的屁股后面。
镇南军所控制的达州府与毫州府相邻,两个州府相交接的地方,绵延了上千里,镇南军如果想要驰援毫州府,可以选择的路线实在太多了。
在亳州城内的州牧府,罗家现任家主、刑部尚书罗浦贵,对几十名罗家将领怒声喊道:“一个禁军卫和两万府兵竟然守不住一个小小的军堡,谁能告诉老夫,这是怎么回事?罗彪在哪里?当初他是怎么向老夫保证的!”
这时罗浦文叹气说道:“大哥,陀灵堡的失守,罗彪虽然有责任,但也是因为胡虏攻的实在太猛了,最后竟然用尸体和土石搭成了两条直通城墙的缓坡。”
陀灵堡就是毫州府边境被草原联军所攻克的那座军堡。
这座军堡的面积不算大,面向草原一边的城墙,只有不足一里。
在毫州府的边境,除了两座边关要塞,只有十座军堡,防守相对来说,压力并不算大。
毕竟毫州府的大燕军队,只需守住两座边关要塞和十座军堡,草原联军就算有千万骑兵,也无法进入毫州府的腹地。
而当草原联军大军压境之时,大燕军队在毫州府境内,足足聚集了二十四支禁军卫和三十万府兵。
二十四支禁军卫都是五旅制的,包括罗家掌控的十二支禁军卫,唐家掌控的十支禁军卫,以及天子赵鑫派来的两支禁军卫。
作为毫州府战区统帅的罗浦贵,在两座边关要塞各布置了四支禁军卫,在每座军堡,包括陀灵堡,都布置了一支禁军卫和两万府兵。
其他六支禁军卫和十万府兵,则作为预备队。
罗浦贵本以为这样的布置已经是万无一失,毕竟大燕军队有着守城之利。
结果没有想到开战才半个月,陀灵堡就会被草原联军给攻破了,使得毫州府的边境防线直接失去了作用。
“罗彪呢?难道没有脸来见老夫?”罗浦贵依然怒气冲冲的说道。
罗彪按照辈分,是罗浦贵的堂侄,也是罗家所掌控的十六支禁军卫的主帅之一。
罗浦文的脸色随即有些黯然,“大哥,罗彪已经战死在了陀灵堡。”
“什么?罗彪战死了?”罗浦贵不由心中一疼。
罗彪是宗师武者,也是罗家下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一,可以说是文武全才,罗彪的死,对罗家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罗浦贵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沉声问道:“罗彪麾下的那支禁军卫情况如何?”
“陀灵堡失守之后,只有大约一万多禁军和四千府兵,退入了陀灵堡以南的青远县县城,不过青远县县城随即被胡虏的军队包围,我们与青远县县城已经失去了联系。”
罗浦贵又问道:“对反攻陀灵堡的计划,大家有何建议?”
罗浦文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我们罗家和唐家在亳州城的境内,加起来勉强也就能有十五、六万骑兵,想要反攻陀灵堡,必定会与胡虏的大军展开野战,弄不好会吃大亏的。”
罗浦贵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那怎么办?难道就不管陀灵堡了?那样的话,其他几路的胡虏大军,很可能也会从陀灵堡进入亳州城,到时候亳州城的百姓可就惨了。”
罗浦文苦笑着说道:“大哥,现在只有让亳州城境内的各座城池坚壁清野,尽可能把城外村镇的百姓召入城池之中,依靠城池来坚守。”
罗浦文说完这番话之后,罗家其他的将领纷纷出言,赞同罗浦文的提议,这样也能尽量减少罗家军队的损失。
罗浦贵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传令各座城池坚壁清野,老夫再向朝廷求援,希望亳州城和我们罗家,能躲过这一场浩劫。”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