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他们的端午节是金陵过的。

    按照他们江阳的习俗，既然他跟许雨涵已经定过婚了，那么以后端午节都要去许雨涵的娘家过。

    张重去金陵过节，是遵从了习俗，不过稍有不同的时候，这一次跟他们一起的还有父母以及芃芃。

    也是许文轩夫妻俩主动邀请的，他们说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必要再坚持那一套，能一起过节也更加热闹一点。

    “我看新闻说，这次《苏菲的世界》的导演是席晋？”还没吃饭的时候，许文轩跟张重他们在客厅聊天的时候忽然提起了这个事情。

    张重点了点头道，“没想到您还记得席晋，他当时只是个本科生，您教了这么多学生，我以为你记不得他了。”

    许文轩笑道，“我教的学生确实挺多，当然也不是每个都能记得，不过席晋这个人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哦，是么？”张重好奇道。

    他跟席晋接触不多，也就了解他的电影风格而已，至于席晋这个人为人出事如何，张重还真不好下结论。

    许文轩点头道，“是的，我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在他们大四上学期的时候，他们本科的课程也应该快结束了了。就在有一天，我正在讲台上上课的时候，席晋忽然站起来提问。”

    “看来他提问的不是什么普通的问题。”张重笑道。

    “嗯，确实不普通。他问我，许老师，今天的我跟明天的我到底是不是一个我？”

    “哦，很有意思的问题。”张重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您怎么回答他的？”

    “我非常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是。”许文轩说道。

    “然后他怎么说？”张重问道。

    许文轩喝了口茶，眼中满是回忆，“他又问我，假如一个女孩子因为拒绝了他的告白，就是因为今天的他跟明天的他不是一个他，今天的他可能爱她，但不代表明天的他还爱她，他该怎么办？”

    “很饶舌的一段问题，我猜他是遇到了感情问题？”

    “这还用猜么，他口中所说的女孩子也是他们班的。”许文轩说道。

    “那你怎么回答的？你告诉他该怎么办了么？”这次是许雨涵问道的。

    许文轩摇了摇头，“我只是个哲学老师，而不是什么感情大师，我没有办法给他答案。假如有女孩子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恐怕也回答不上来。”

    许雨涵耸了耸肩膀，“这有什么难的，既然今天喜欢那就今天在一起，明天不喜欢了就分手呗。”

    许文轩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撇嘴道，“你这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问题，假如按照那个女孩的逻辑，今天不喜欢也不代表明天就不喜欢，这一分钟不喜欢不代表下一分钟不喜欢，总不能每天因为这个事情分分合合几百次吧。人又不是机器，想关了按一个按钮就行了。”

    许雨涵也瘪了瘪嘴，她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后来席晋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吗？”许雨涵问道。

    许文轩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想问你们这个事情，他现在结婚了么？”

    “应该是没有。”张重说道。

    “这样啊，或许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又或者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不过到现在还在纠结明天的他们还会不会相爱所以一直没有结婚。”许文轩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对席晋印象深刻的原因？”

    “这只是其中一件印象比较深的事情，席晋这个人很有激情，不论是生活还是学习，情绪总是非常高昂。跟他交谈的时候能感受到他充满每个细胞的浪漫主义情怀，一般学哲学的学生都显得比较枯燥，但是他完全不同，像是活在书里面的人一样，我一直觉得他能干一番不同寻常的事情。”

    张重笑道，“看来席晋这几年变化很多，刚才您口中的席晋跟我所看到的席晋有一些出入，他现在显得更加内敛一些，不过要说在艺术上的表达，我倒是跟您有一样的看法，他在艺术的表达上是充满激情和个人色彩的，这种特别的色彩让他能够在普通人脱颖而出。这也是我看中他并把《苏菲的世界》交给他的原因，我希望他能够给我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许文轩点头道，“我相信他不会让你失望的，当然，我自己也特别期待《苏菲的世界》这部电影。我想这部电影出来之后，肯定会有更多人对哲学这门课感兴趣的，可能比当时《苏菲的世界》小说出来的时候影响还要更加巨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

    “嗯，希望席晋不会让我们失望。对了，你这几天就要出使法国了吧。”许文轩又提到了访问团的事情。

    张重笑道，“出使二字用得太过隆重了，我只不过跟一些朋友去法国那边做些文学方面的交流。”

    “你也要注意一点，虽然你在法国名望比较高，但是你拿龚古尔文学奖并不是每个人都高兴的，法国国内肯定有很多人因为这件事情对你有意见，这次文学交流，说不定会有人刁难你。”许文轩提醒道。

    “这个我知道，不过应该问题不大，这次我们去法国也会见到我在法国的一些老朋友，比如何克兰，他们不会刁难我们的。而且我也不怕刁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张重一脸潇洒道。

    文学交流团跟外交使团可不一样，外交使团有一些政治方面的考量，但是文学使团只要把文学这只脚给站住就行了。

    假若真有人带着不同的文学主张过来挑事，张重他们也根本可以不予理睬，因为文学主张这种东西压根就不需要说服对方。

    就比如华夏这边文学流派斗争这么激烈，但是在这么激烈的争吵之中，也没人说谁高贵谁低贱，基本上都是在彼此尊重的基础上进行讨论。

    当然，像是王忆跟李思齐他们之间的事情就不仅仅是文学流派的事情了，更多的是王忆看不上李思齐这个人的人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