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饶命。”这是一句多数人在求饶时候都会说的话。

    这个爷爷，本来并不是爷爷，甚至自己本来是要把这爷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这句话的重点也并不是前两个字，如果可以饶命，什么爸爸，爷爷，祖宗，都是可以叫出口的。所以这句话的重点，是后面两个字，饶命。

    夏方看着季康，季康看出夏方眼中的犹豫。

    两个人目光交会的时候，心底都有话语通过眼神传达给对方。

    夏方和季康都感到十分错愕，这种从眼神里读懂对方的事情，从来只是诗经里传唱的人间神话。但是夏方和季康此刻都十分清楚，确实看对方一眼，就清楚地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季康道：“对有些人，不可以心慈手软，每个人活着的人都只有一次活着的机会，当你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更何况，有些人，活着对着世界而言就是个祸害。”

    夏方点了点头，嘴里道：“只是我已无心杀他。”

    季康道：“你不杀他，他却未必会放过你，即便他放过你，他却不会放过别人。有些人，注定是恶人，给他千百次机会，他也一心要为恶。”

    夏方不语。

    季康接着道：“有恶有善，从不是人间悲剧，不分善恶才是。而他们，明知自己是恶的，还要任意妄为，实在是无药可救了。”

    夏方点了点头，“那便依你。”

    季康道：“我知道，你不是不想杀他，只是不屑杀他。”

    夏方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已经不屑与他们交手了。”

    季康道：“那就交给我。”

    夏方疑惑道：“你不是不会功夫？”

    季康道：“我不会功夫，也一样杀了六只老虎。”

    夏方疑惑道：“六只？不是五只吗？”

    季康道：“被人偷走了一只。”

    夏方道：“被人偷走？”

    季康道：“对于拿走虎头的那个人而言，他是偷的，只不过我知道，但却并没有说话。”

    夏方笑了笑，“那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

    季康道：“我没有别的本事，只是世间所有的快，在我眼里都是慢的。”

    夏方惊讶道：“我的五叔曾经告诉我，这世间每个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只不过有些人并不懂得运用。”

    季康道：“那或许我也是你五叔口中的某一种人。”

    夏方道：“我的弟弟，天生对佛经有一种超凡的领悟力，二我天生对武功有一种超凡的参透力，看来你天生对速度有一种超凡的。。。超凡的。。。”

    季康笑笑道：“不必说了，知道就好。”季康边说着话，便从虎皮袄里掏出一根半米长的腿骨，这腿骨已经磨得发亮，尖端锋利，连手指握着得地方，也因为年深日久，磨出了手印的痕迹。

    季康一步步走向青胡茬，胖子王镇东拦住季康道：“他们几个是我的，你不要碰。”

    青胡茬盯着光头汉子不肯移开视线，本来牢牢抓在手里的救命稻草，也忽然之间断裂了。

    季康绕过青胡茬，走向光头汉子，他抬头看着季康，眼里满是绝望和恐惧，身后十几个蒙古兵，一个个哆哆嗦嗦，擎着弯刀，却没一个敢向前一步。

    局势瞬间扭转，简直好像天地倒悬，刚刚还在狰狞嘲笑的一群人，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吓得丢了魂。

    光头汉子唯一的力气，是拖着无力的残躯，一点点向后猥退，雪地上留下一道跟屁股一般宽窄的雪洼。

    季康用腿骨割破光头汉子喉咙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色彩，没有畏惧，也没有快感，好像割破人的喉咙和将腿骨插进雪地里，没有任何分别。

    光头汉子喉咙喷涌出的鲜血，将雪地也染得鲜红。直到死去那一刻，光头汉子的眼睛里，依旧写满了不可思议。

    青胡茬等人已经跪在胖子王镇东面前捣头如捣蒜。

    胖子王镇东十分支持季康的主意，只是他从不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冷酷。

    “冷酷？”胖子王镇东在心底重复了一边这个词。

    胖子王镇东对着青胡茬道：“明明已经逃走了，还要回来送死。哦，不，你不是回来送死，你是回来取我的命。”

    “爷爷饶命。”这是一句多数人在求饶时候都会说的话。

    这个爷爷，本来并不是爷爷，甚至自己本来是要把这爷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这句话的重点也并不是前两个字，如果可以饶命，什么爸爸，爷爷，祖宗，都是可以叫出口的。所以这句话的重点，是后面两个字，饶命。

    青胡茬连声叫着：“爷爷饶命，爷爷饶命，饶命，饶命。”

    胖子王镇东已经将这张嘴脸看得厌了，只一腿，正踢在青胡茬面门，青胡茬整个人像颠勺的厨师炒勺里的菜，空中飞起，翻了个个，平平拍在雪地上，鼻孔和嘴里都喷出血来，头微微一仰，眼里写满不甘，好像觉得自己求饶的诚意还是不够，可惜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不然一定将磕头的速度再提升一点。

    胖子王镇东只一脚，就将青胡茬踢了个半死。青胡茬刚把头微微一仰，只觉痛感席卷全身，躺在雪地上，再也无力挣扎，唯独身躯还有点呼吸的微微起伏。

    青胡茬的几个爪牙，也早已经双腿颤抖，吓得魂飞魄散。膝盖已经跪进雪地里，足有半尺。

    原来人在生死存亡的一刻，才是最真实的。

    胖子王镇东缓缓走向几个人，嘴里道：“滚吧！”

    季康喊道：“不可！”

    胖子王镇东震惊地看向季康。

    季康道：“不要再这个时候仁慈心泛滥。他如果有机会杀死你，是绝不会留给你活着的机会的。为虎作伥，罪加一等！”

    季康的话，先是让胖子王镇东一番吃惊，后是让胖子王镇东后脊发凉。

    胖子王镇东心想：这不就是斩尽杀绝？斩草除根？

    胖子王镇东本欲擒贼擒王，杀了青胡茬，足够震慑青胡茬身后的几个爪牙，一直以来，他深深觉得夏方的话十分有道理，如今，他却听到了不同的声音，这十分残忍，却令自己也十分信服。

    青胡茬几个爪牙见季康这么说，竟然纷纷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当中一个连说话都使尽浑身气力：“弟兄们，我们和他拼了！”

    五个人齐齐长牙五爪奔胖子王镇东而来。

    胖子王镇东已经无心思虑夏方和季康的话，眼下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峰回路转的机会，面前这几个人，已经只有死路一条。

    与夏方同行，胖子王镇东学会了很多事情，当中一件就是，夏方说过的：如果你连对方的狗功夫是不是在你之上，你都看不出来，那么你就很危险了。

    胖子王镇东不觉得危险，也恰恰就是因为，胖子王镇东十分清楚，面前这几个人，无论如何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胖子王镇东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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