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好人，我们是坏人，好人和坏人没办法做朋友，好人更做不了坏人的领袖。

    胖子王镇东一边看着高低下面的林子里几个人的争执，一边到处探寻夏方的影子，只是四野除了白茫茫的雪地和针叶树丛，绝无半点生息。

    当然，还有面前的几个人。

    被围在中间的一个，虎皮裁剪得十分得体，脚上也穿这样用虎皮挽系的简易鞋子，虎皮用细小的骨粒扎起来，略显肥大，风吹过时候，裤腿空荡荡地飘，上身的虎皮对襟成衫，用虎尾系在要上，v型领口敞露着健硕的胸肌。

    刘海已经留的修长，在眼前飘飘荡荡。眼神卓绝凌厉，映着雪一样的白色，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右脸下面一个长约两寸的伤疤，伤疤长而宽，也说明了当时伤口有多大。

    胖子王镇东无需猜测就知道，这六个人已经对那一个人手中的虎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几枚虎头，意味着巨大的财富，妖娆的女人，奢华的居所，全天下恐怕没有人能够抵抗这种诱惑。

    被围在中间的，正是三年前走进长白雪林的少年季康。

    季康依然活着，而且依然活得很好。

    这是他对父亲的承诺，他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只是三年前季康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带进这九死一生的林子来。

    只是虽然来了这林子，季康依旧要好好活下去，这是父亲唯一的愿望。

    五只虎头像五只巨大的花皮大鼓，季康每动一下，虎头便在要上摇晃起来，在长白雪林的这三年，季康的力气大了很多。

    季康看着面前的六个人道：“即便你们不说，我也打算当我们走出林子的时候，将这些虎头分给你们。”

    季康面前的一个男人，年纪明显略微大点，嘴上胡茬泛青，此时歪着嘴角，面上一脸背叛的得意，对着季康道：“我们七个人，只可以有一个领袖。”

    季康道：“你想当领袖？”

    青胡茬道：“当然，难道你不想当领袖？”

    季康点了点头。

    青胡茬狞笑起来道：“既然如此，你我只能活一个。”

    季康问道：“如果你做了他们的领袖，你将领导他们做什么呢？”季康说话的时候，目光从不游离，凌厉地看着青胡茬，右手在虎头柔软的毛发上摩梭。

    青胡茬笑道：“这还用问？当领袖为什么？当然为了金银财宝，为了妻妾成群，为了高宅广厦。”

    季康叹口气道：“只有这些？“

    青胡茬道：“那么你呢，你做领袖会怎样？“

    季康淡淡道：“惩恶扬善，造福万民，报效朝廷。“

    青胡茬等人听季康说完，当即大笑起来，指着季康鼻子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个傻子，打来的虎肉无常分给我们，剥下来的虎皮给我们裁成衣裳，你果然是个要造福万民的大好人。“

    人群一阵哄笑，青胡茬身后的一个边笑边嘲讽道：“那你还是莫要做我们的领袖了，我们可不要什么造福万民，我们还要欺负万民呢，哈哈哈哈。“

    季康面不改色，语气低沉道：“我也喜欢金银财宝，因为我知道人挨饿是什么感受，但是因为自己的私欲，将痛苦强加给别人，这便是你们活下去的意义吗？“

    青胡茬又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连这都不懂？“

    季康淡淡笑道：“你好像还识几个字，只不过你搞错了，所谓人不为己，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意思，而是好好做自己的意思。“

    青胡茬收起了笑容，慢慢从身上的虎皮衫里掏出一节白花花的硬物，赫然是一只腿骨，退股的一段锋利尖锐。

    身后几个人也纷纷从怀里一样掏出一根骨头。

    季康道：“这些腿骨，是我磨出来分给你们打虎防身的。“

    青胡茬得意道：“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青胡茬说完，腿骨已经牢牢握在手上，表情也更显得意。

    季康道：“不用感谢，毕竟是我自愿的。

    青胡茬笑得无比开心：“死到临头，还这么淡定，你娃儿真是不知死活。”

    季康道：“你看我杀虎的时候，有一点点害怕吗？”

    青胡茬不忿道：“你没有害怕，你杀虎的样子简直可以称之为迷人。”

    季康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确定你们比那只老虎还要厉害？”

    青胡茬道：“如果我一个人，我一定没有那只老虎厉害。”

    季康道：“所以合你们六个人的力量，你们觉得有百分之百的把我杀死我，然后拿着虎头出林子？”

    青胡茬道：“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们有六个人，六个人就有六成的把握。”

    季康道：“我救过你们，你们反要害我，我愿意把虎头分给你们，你们反要杀我。”季康说话的语气，十分凄婉孤凉。

    青胡茬道：“如果你待我们出林子是为了喝酒享乐找女人，我们愿意跟随你，可惜，可惜你不会那样做。可惜，你偏要救我们，救了我们，你的死期就到了。”

    季康道：“从我救了你们的时候开始，你们就打算杀我？”

    青胡茬笑道：“你是好人，我们是坏人，好人和坏人没办法做朋友，好人更做不了坏人的领袖。“

    季康道：“恩，我确实曾经想过，要与你们做朋友。好人，看来注定要死在坏人手里。“

    青胡茬笑声更大了，眼神也更歹毒，像一匹盯着猎物不肯转眼的恶狼：“杀了好人！坏人就是好人！”话音刚落，六个人已经齐齐挥着手中的虎骨，个个狰狞如鬼，个个脸上透着一股灰黑色的邪气，像几头凶猛的野兽，直扑向季康。

    这场景季康十分熟悉，舞动出最凶狠的样子，露出长长的獠牙，眼光之中全是黑暗的血色，唯一不同的是，六个扑来的阴影远远大于一只老虎和一只野狼。

    除了影子多一点之外，凶狠的样子多了一点之外，没什么不同。

    胖子王镇东为季康捏了把冷汗，虽然他不知道季康是谁，也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总之，胖子王镇东想要帮助他，如果夏方在的话，夏方也一定会帮忙。

    胖子王镇东不想再等了，立刻站起身子，身上沾满了积雪，顾不得抖掉，本想大喊一声为自己打气，再动手之前，吓一吓那六个人，只是声音还没出口，就听身后扑通一声，好像一个庞然大物从树上落下来，回头看时候，之间一个黑影，踩着自己肩膀，雨燕一样掠出去，丝丝凉风掠过自己的脸，胖子王镇东惊讶的表情已经消失了，这阵凉风让自己竟然感到一种舒爽。

    那黑影面前两股刘海在脑后，像两条细细的丝带，身姿飘逸。

    胖子王镇东满意地笑起来：“原来你一直藏在树上。”

    那身影飘飘跃出，“胖子啊胖子，你总是慢一步。”说完空中一个翻身，直奔高低下面的人群而去。

    胖子王镇东道：“夏方！这几个人，等我处理就好！”

    说完，胖子王镇东也跃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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