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晓。”
红裙女子凝视着路朝天,妩媚而凄美的双眼中流露出恳求和期待之色。
“好,我一定会帮你试一试,但我不保证能成功查出真相。”
路朝天看了眼红裙女子,他的视线很快忍不住移开了,他不忍心再看,也不忍心无视她的请求。
对于哪些遭遇了背叛,受到了伤害的人,他难免心生怜悯。
在他的内心深处,总认为人世间如果能多一些关怀,想必会美好很多,幸福很多。
这种想法是天真的,也是纯粹的。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不是因为他也时常被人冷落,缺乏亲情和关爱呢?
他的目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之色。
独孤月目中也有淡淡的悲伤之色,在看着他,女生的感觉本就很敏锐,所以她一眼就看穿了路朝天内心深处的活动。
红裙女子感激的看了路朝天一眼,深深鞠躬:“谢谢你!”
然后她走到了傅锦年的面前:“现在,我已经可以放心的走了,你动手吧。”
傅锦年动手。
一柄三尺长的紫色光剑,瞬间刺入了红裙女子的咽喉。
他的动作足够迅速,足够熟练,因为这一刺他已经出手过太多次。
他淡淡的看着红裙女子整个人蒸发般消失在这柄剑的剑光里,然后将剑插入了魂棺盖子表面的细孔。
魂棺盖子的表面布满了九九八十一个细孔,分别对应八十一个不同实力等级的灵魂体。
在他准备收剑的时候,沈城忽然说道:“等一等!”
傅锦年不明白,为什么又要等一等?
“你如果要把这个屋子的游魂全部镇收,就得再出手一次。”
不仅傅锦年,其他人都吃惊的看着沈城。
难道,这个屋子里还有另一个游魂?
沈城微皱着眉,他的眉毛又细又长。
他没有解释,却转身走到了左边那一面墙壁下,扶了扶眼镜,抬眼望向墙顶。
墙顶一片灰白,本来是什么都没有的,但若细看,就会发现那里停着一只蚊子。
那里自始至终就有两只蚊子,其中一只,已经变成了游魂,也就是李晓。
在听了李晓的故事后,大家都沉浸在悬疑和悲哀的氛围中,几乎都忘记了这里还有另一只同样的蚊子。
沈城记得。
“现在只不过是夜里十来点,本是蚊子活动最积极的时候,你却一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你也和我们一样在听她讲故事?”
沈城一脸严肃的盯着那只蚊子。
那只蚊子还是一动不动的停在墙壁上。
大家也都在盯着它,心中在吃惊,也在怀疑。
最吃惊的却是傅锦年。
作为一个守棺人,搜寻游魂本是他理所应当的职责,但就连他也完全忘记了这只蚊子的存在,直到现在被沈城指出来,他才猛然发现,这只蚊子的确有问题!
他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不是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也不是对自己的周密产生了怀疑,而是对自己对人类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他是灵魂体结合繁衍的后代,从小在魂界长大,他所接受到的长辈们的教育让他确信,人类只不过是愚蠢而弱小的存在。
但这一瞬间,他对此产生了怀疑。
他忍不住多看了沈城一眼,然后提着紫色光剑走了过去,望向墙壁顶上那只蚊子,他突然出剑。
众人只觉得眼中有一道紫光一闪而过,如流星划过天际,只不过发生在那么一瞬间,却一瞬间就剥夺了众人的视觉,几乎逼得人睁不开眼。
紫光消逝之后,大家才赫然发现,一个人已经从墙壁上掉了下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米七五的个头,身材很挺拔,长相也很帅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不过大口喷出的鲜血,以及眼里泛起的血红,却令他看起来凄惨而狼狈,甚至带了几分狰狞。
他从地上缓慢而艰难的爬起来,看了眼傅锦年,又看了眼他手中的剑,沉声说道:“守棺人终究是守棺人,镇魂剑终究是镇魂剑!这一剑,几乎让我丢了大半条命!”
傅锦年却没有多看他一眼,对于游魂他本来就懒得多看的,就好像一个扫垃圾的人绝不会对那些他们扫过的垃圾产生任何兴趣。
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手里这柄镇魂剑,淡淡的说道:“若不是为了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准确而言,是个死的游魂,但正如他说过的那样,魂界的灵魂体们通常都习惯将自己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年轻男子苦笑:“幸好我也并不怕死,我若怕死,就绝不会明知有守棺人在这里,还要跟着她留下来。”
沈城盯着他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她?”
年轻男子目光中泛起种难以形容的悲伤,他的眼中有血光,有泪光,还有一种遥远而沉痛的光芒:“我就是她的男朋友。”
他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沉痛。
这个回答无疑又令众人吃了一惊。
路朝天忍不住问:“你真的就是李晓的男朋友?”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
路朝天只觉得难以置信,别的人当然也都难以置信。
路朝天锁住眉头又问:“既然你是她的男朋友,她也在找你,为何你们刚才明明待在一起,却没有相认?”
“这只因为,她早已认不出我!”
“什么!她……认不出你?”
众人又吃了一惊。
“不错。”男子一步步走到了傅锦年身后的魂棺旁,深情的凝视着它,仿佛要透过魂棺的盖子望向他所深爱之人,“她那晚喝的饮料,不是什么毒药,也不是任何别的东西,而是一杯忘情水。”
“忘情水?”路朝天只觉得匪夷所思,他从未想过,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种东西。
男子点了点头:“喝了那杯忘情水之后,她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剩下的记忆也是残缺破碎的。”
沈城突然问:“她难道不是喝了那杯饮料而死的?”
男子摇了摇头,目中的悲伤和痛苦看起来已更浓:“当然不是。”
沈城又问:“你为什么要给她喝那种东西?”
男子苦笑:“不是我要给她喝,是她自己要喝的,而且,她也要我喝了一杯。”
“你喝了?”
“我喝了。”
“所以,你也和她一样忘了很多事情?”
“不错,我几乎只记得关于她的事情,其他的差不多都忘了。”
“你们如此相爱,她为什么要喝那种东西,为什么要你们彼此相忘?”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要忘记我,而是要忘记另一个人!而她之所以要我也忘记她,是因为她觉得欠我太多,她觉得她配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