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从地上垂直的立起来。
但蔡小鲲并不是人。
他一立起来的时候,拳头已同时冲出,一拳打在了路朝天的鼻梁上。
路朝天只觉得鼻梁都已断了,鼻子上的神经也已麻木,除了感觉到一股液体流过嘴唇,别的任何感觉都没有。
过了半晌,他才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疼痛骤然涌来,就好像平静的江面突然冲出一条巨鳄,本是理所应当,却仍旧令人错愕惊恐。
他痛得蹲了下去。
但陆小洛过来扶他的时候,他还是将她推开了。
然后他自己站了起来。
“小洛,你站远一点,我怕待会儿误伤到你。”
陆小洛怔了怔,蔡小鲲却笑了。
“你这小子,倒真是爱逞能,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了还嘴硬。”
路朝天皱着眉,瞪着他:“游魂果然和人不太一样,看来不能再大意了。”
“我虽然不会魂术,但人变成游魂后力量起码提升三倍,你绝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就算你倾尽一切力量也打不过我。”
“幸好要打过你不一定非要依靠力量。”
“哦?”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就算你是游魂也一样!”
“那你知道输了的后果是什么?”
“你又知不知道输了的后果是什么?”
“无非是死,只可惜我早已死过,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死又有什么可怕?”
人都已死了,死究竟还有什么可怕?
但路朝天却冷冷道:“那我就让你多死一次!”
话刚说完,他一米七三的身体突然启动。
他就像化作了一股龙卷风一般,缠绕在蔡小鲲的周身快速移动,当蔡小鲲向左出拳的时候他已闪现到蔡小鲲的身后,而当蔡小鲲往后转身的时候,他又已闪现到蔡小鲲的右侧。
他就像一条灵活的、无法捉住的泥鳅。
蔡小鲲急于抓住他,也疲于抓住他,自然就被他找到了机会。
他突然抓住蔡小鲲防守的空当,连出三脚,紧接着补上一记左勾拳。
当蔡小鲲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时,他再全力踢出最后一脚。
这最后一脚,便彻底夺走了蔡小鲲的战斗力。
因为他踢的是下阴。
蔡小鲲痛得几乎已快昏死过去,满脸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眼角滚出点点泪水。
他捂着自己的裆部,似乎想要去摸什么,却发现除了一条软软的东西,别的什么都没有。
蛋呢?蛋在哪里?
难道蛋已经碎了?
蛋真的已经碎了,碎成了肉泥和血浆。
他突然暴喝。
他狰狞的表情吓得陆小洛往后退了三步,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盯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正待垂死挣扎的野兽。
路朝天淡淡地看着蔡小鲲,现在而言,他已是一个胜利者。
不过他也并非彻底完胜,因为他自己的鼻梁还很痛,鼻血仍在流。
蔡小鲲想要站起来,但却痛得无法站起。
有时候,疼痛的确足以剥夺人的所有力量。
“傅锦年,借剑一用!”
于是,傅锦年使出他那柄三尺长的紫色光剑,对着蔡小鲲的咽喉一剑刺了进去。
“不要……”
这是蔡小鲲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当这句话的声音结束,他人也同时消失,消失在傅锦年的光剑内。
傅锦年淡淡将剑从魂棺盖子上的一个细孔插进去。
路朝天注视着这一切,目中忽然有些悲哀之色,虽然他知道蔡小鲲只是一个灵魂体,但这毕竟看起来仍然是一条生命。
现在,这生命已突然消失。
“我打赢了他,你惊讶么?”路朝天沉默半晌,然后问傅锦年。
傅锦年淡淡道:“这只是因为他太弱。”
“切!”
路朝天摆了摆手,突然不想说话,这时候陆小洛走到了他的身边,手里拿着卫生纸,要替他擦鼻血。
当鼻子被陆小洛的手碰到时,他才突然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痛,忍不住哀嚎起来。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这种罪……”陆小洛的脸上浮现出愧疚自责之色。
路朝天看着她怔了怔,忽然一笑:“笨蛋,这当然不能怪你,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他叹了口气,接着将游魂的事情向她一一解释。
听完之后,陆小洛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对于路朝天的话好像不太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蔡小鲲的出现对她来说就好像鬼片在现实中上演,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脱离了现实,来到了鬼片的世界之中。
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很真实,绝非虚构。
她只能相信路朝天的话。
实际上,换做任何一个别的人对她说这些话,也许她都会忍不住怀疑,但这些话是路朝天说的。
她相信路朝天。
从她第一天和路朝天当同桌的时候,她就完全相信路朝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如此信任,也许是直觉,也许还有别的因素,但她没有去深思过这个问题。
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上值得信任的人并不太多,而路朝天刚好就是这种人。
只要还有人值得信任,这就够了。
路朝天淡淡的看着她,目光中又浮现出一丝柔和之色,温柔的对她说道:“对于蔡小鲲的事,你不要再怪罪你自己,因为你没有错。”
他的语气很坚定。
陆小洛却低下了头,苦涩的道:“我真的没有错么,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
路朝天突然打断了她:“千万不要这么想,这件事你并没有错,相反你也是受害者。”
陆小洛沉默下去,似在感伤。
夜色深沉,夜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