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谖审时度势的能力很强,迅速猜测到,杨峥可能就是凶手,便补充道:“依在下之见,只搜他的身还是不够的,很有可能,他临时把赃物藏进了屋里,或者另外两人身上。”
言外之意是,屋里有三人,连孙殿雄和田甜也要搜身。
他的想法很正确,无论杨峥怎么遮遮掩掩,东西也绝不可能凭空从屋里消失,只要找到它们,就足以证明杨峥是凶手。
孙殿雄闻言,勃然色变,“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气势汹汹冲进来,我理解孟尝君追凶心切,可以容忍,但是,你们竟妄想搜我的身,难道我也有嫌疑?”
冯谖正想辩解,孙殿雄按剑而立,寒声道:“末将虽身份低微,却统领技击营,有守卫都城之责。你们连我都怀疑,居然想搜我的身,哼,我看你们不是在抓贼,而是借机羞辱我!”
孙殿雄的职位特殊,相当于公安局长,怀疑他从贼,听起来就很荒诞。如果他真让孟尝君搜身,此事传扬出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如何能接受。
场间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孟尝君见状,淡漠一笑,“孙将军就免了,依我看,就算杨峥是凶手,将军也不知情,多半只是被利用,当成挡箭牌而已。狐假虎威或有可能,将军被拉入伙,应该不至于。”
他心思缜密,猜出杨峥宴请孙殿雄的动机。
孙殿雄这才把按剑的手放下。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杨峥终于开口了,“君侯,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如果咱俩的身份互换,现在正在宴请朋友的是你,我突然闯进来,声称擒贼,要搜你的身,请问你作何感想?”
没等孟尝君回答,冯谖抢先答道:“我家主人何等身份,你又是何等身份,怎么能相提并论?我家主人乃王族贵胄,他想搜查你,你必须遵命配合,反过来,你敢搜他的身?呵呵……”
杨峥不温不火地道:“这位先生的话意是,你们并不打算讲道理,所谓搜身,只是仗势欺人,凭借煊赫身份欺压我,对吧?”
冯谖顿时语塞。
他本想替主人化解质问,没想到反而更丧失情理。
杨峥继续说道:“我想,君侯肯定会跟我一样,内心感到羞辱。光天化日,凭什么你闯进来,想搜我的身,我就得配合?就算你是孟尝君,难道就可以横行霸道,肆意践踏别人?”
孟尝君神情冷峻,没有反驳。他早听说过杨峥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镇定自若,巧舌如簧,完全不像是初出茅庐的青涩少年。
“更何况,你们出言不逊,想搜我的身就罢了,竟然还妄图碰我的未婚妻?今天,我若畏惧你的威势,让你搜田甜的身子,那我还算是男人么?我如何跟即墨城交代!”
杨峥声色俱厉,怒斥孟尝君,毫无惧意。
他当然不惧怕,荀子已经现身,孟尝君再怎么猖狂,也不敢在圣人面前动武。若非如此,他早就被擒下了。
孟尝君冷哼一声,没被他的说辞震退,讥讽道:“小子,你的表现太过激了,不仅没法唬住我,只会让我更怀疑,你可能就是把赃物藏在田家小姐的身上。”
他转身吩咐道:“叫酒楼的两名侍女过来,替田小姐更衣。”
交代完,他重新看向杨峥,“你越心虚,越能证明搜身的必要性。有荀圣在此,我哪敢仗势欺人,所以,你休想找任何借口,如果没搜到赃物,我亲自向你作揖赔罪!”
他的话中气十足,俨然志在必得,今天非搜身不可。
荀子皱起眉头,意识到事情不妙。通过观察杨峥此刻的反应,他愈发确认,东西就在杨峥和田甜身上,但孟尝君说出赔罪的话,杨峥再不答应,就说不过去了。
“赔罪?”
杨峥哑然一笑,仍看不出慌乱之意,戏谑地道:“赔罪有什么用?你羞辱完我,再跟我说声抱歉,这样就算没事了?如果你认为这样合理,那么,请允许我也羞辱你一次,再郑重向你赔罪。”
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这事如果放在现代,擅自侵犯他人隐私权,这就是犯法。
孟尝君负着手,眼眸微眯,身上的杀气涌现出来。
杨峥眨了眨眼,说道:“我可以让你搜身,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孟尝君霜眉一挑,意外地道:“什么条件?”
他不相信,杨峥真敢让他搜身。
“既然你信誓旦旦,一口咬定,我就是凶手,那我也不能白背负罪名,被你羞辱。不如这样,若是搜遍整间屋子,没发现你说的东西,咱们就实在点,你送给我一件宝贝,当作赔偿。”
“什么宝贝?”
杨峥故作思考,说道:“你府上有哪些宝贝,我还真不清楚。你刚才提到,凶手索要的是焚天印,以及什么珠子来着……那我也不挑了,就赌焚天印吧!”
孟尝君使诈,拿假的焚天印骗他,原物始终没露面。
事已至此,他只能败中求胜,通过这场赌注,正大光明地把原物赢回来。
他怕孟尝君不答应,解释道:“如果你找到那些赃物,我发誓,会乖乖随你回去,任你处置,绝不让荀圣为难。当然,你若觉得赌注太重,可能会输给我,那也很简单,放弃搜身便是。”
要么拿焚天印赌,要么放弃搜身,这两种选择摆在孟尝君面前。
这下孟尝君举棋不定,进退两难。
杨峥提出的要求,说白了,就是在孟尝君心里的把握。他如果非常确定,杨峥就是凶手,那么,就不必迟疑,爽快答应,如果没底气,又舍不得焚天印,就只能放弃。
现在犹豫不决,说明他看不透杨峥的底细。
杨峥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的主意有希望,决定再来个激将法,“君侯,要搜身的是你,愿意事后跟我赔罪的也是你,真让你有所付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了?”
他轻哼一声,刻意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果然,赔罪这种事最不靠谱,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想说就说,实际上没半点诚意。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搜身,你们却不敢答应,那就别怪我不配合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