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还是想岔了，大德书院没有儒门高手，确实是一部分进入祖地去做一些准备。但更多的战斗精锐却是跟着朱元晦去堵剑六了。

    李悠在圣都搞出这么大动静，用来找剑六，这是阳谋。剑六明白李悠的意思，敌人们同样明白。

    李悠之所以敢这么干，主要是对剑六有着绝对的信心。毕竟在李悠认识的人中，要说最看好谁，剑六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姑且不论李悠能给的传承，能提供的便利，对剑六都是毫无保留。单就剑六拥有先天玄宝，就已经决定了她的潜力。

    能凭一人之力灭了佛门，虽然李悠还不清楚剑六经历了什么，但也能大致估算出剑六的实力。怕是也突破了大圣境。这样的实力，不出意外的话，在大世界中基本是横着走的。起码在李悠遇到蓝之前，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个意外就是朱元晦。

    朱元晦的实力极为不正常，不正常到几乎能压制住全盛的剑六。

    而且这种压制还并非纯粹实力上的压制，大世界中能量有上限，基本返祖妖王的水平已经是这片天地的极限了。朱元晦的整体能量水平，无论质量还是存量，比着吞噬了金翅大鹏的剑六还是有着明显差距的。

    但却在法则上完全压制了剑六。

    这就极为诡异了，剑六掌握的法则都是什么？个顶个都是恐怖至极的存在。生死之道，空间之道，金刚之道。

    但是偏偏生死之道对于朱元晦丝毫不起作用，他就像超脱了生死一般，已经不是一个生灵了。空间之道也无法生效，被一种奇怪的大道严重干扰。这方面倒确实是剑六自身的问题。

    空间大道太过深奥，剑六接触的也不过是个皮毛。是剑典通过生死两种极端对立的大道，隐晦的涉及了部分空间法则。算是一种取巧的方法，所以对空间法则的认识不但浅薄，而且不乏偏差。所以有了一点稍稍针对的手段，剑六的这个手段也就被废了。

    所以最终支撑剑六战斗，维持不败的手段，也就剩下她从先天玄宝中和佛门传承中领悟的金刚之道，心光替身了。当然还有最基本的，却也最不受限制的剑法。

    但是剑六从来不是什么天才，仗之走到今天的既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悟性，也不是什么天资绝伦的资质。凭借的不过是剑奴时代养成的搏命之心，和后来因为李悠而生出的拼命之意。李悠给她的帮助虽大，但外力只是机会，每一次的进步提升，也都是剑六拼了命换来的。

    但这也就造成了剑六的实力并不像李悠这个开挂的那样全面。她的心意十分契合生死大道，所以走得还算顺利。但是等后期转了空间法则，剑六的进度就明显慢下来了。这也是她的空间法则这么容易被抵消的原因。

    这也就意味着剑六对自身精力的分配是有限的。其实不论李悠，还是钱初九，虽然就实力而言，都已经走到了顶层水平。但是他们出道来说，真心没几年，完全是被逼着成长的这么快。说起来，如果李悠不插手，之前谢卓远的水平才是一个正常的，传承和资质都不错的修士应该达到的水准。

    剑六虽然有先天玄宝，但她一边要花大量精力领悟空间法则，一边要系统的学习佛门传承，能分出来研究先天玄宝的精力实在有限。而她又不像李悠，两个世界的认知，本身就是一种外挂。漫无边际的想象力，对开发先天玄宝有着不可忽略的作用。

    好在剑六还有一个既是负担，也是外挂的存在，转轮。心光替身，或者说金刚之道，基本就是剑六有了一个大致的设想，忿相金刚这件先天玄宝自己完成的成长。

    更重要的是，通过佛门给金翅大鹏一族挖的坑，现在的剑六用先天玄宝和转轮吞噬了希程来的一身血脉，征得了现在佛佛果。

    这一切的精华化作了背后那对金刚如来业羽。

    这对业羽本身就是一百零八柄威能恐怖的无柄飞剑，配合剑六的灵根太乙分光，数量再翻一倍，能组成恐怖的剑刃风暴，席卷一切。

    之前灭佛祖，这对业羽就立下了汗马功劳。只可惜剑六不通阵法，否则威能还能再翻数倍。

    业羽形成的剑刃风暴和剑六从未放下的剑法，即便面对朱元晦表现出来的莫名强悍的战斗经验和技巧，也能轻易支撑。

    但是朱元晦带着大批儒门战斗精英前来，显然也就没打着单打独斗的主意。毕竟剑六独自灭了佛门，这件事本身就够恐怖了。哪怕他有了新的力量，也丝毫不敢轻视这个看起来瘦弱孤寂的小女子。

    三圣门相互之间本是并肩战友，虽然因为利益后人们多有摩擦，但相对而言相互间更偏于竞争的伙伴关系。既然要竞争，相互间刺探对方的进度也属于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佛门研究出来了以人组阵的佛阵，这种先进的经验，无论道门还是儒门自然不会放过。

    这次朱元晦带了这么多人出来，底牌除了自己的实力，就是结合了浩然气和天理之神给与的经验，新创立的儒门底牌，天理灭人大阵。

    存天理，灭人欲，这个大阵是完全的灵魂大阵，直接针对目标人性中的欲望下手，消灭人欲，只存天理。既是争斗之术，更是拉人入教之法。

    按理来说，剑六的灵魂之强，历经磨难，连李悠也不敢胯下海口自己的灵魂比剑六强。但可惜这个大阵虽然针对灵魂，但却并非硬碰硬的手段，更似天魔手段，针对人欲的弱点下手。

    很不幸，剑六可没李悠的养气功夫，她的内心，阴暗，执拗，戾气无一不缺。剑六从来不是完人，每一次的苦难经历都在她内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也只有待在李悠身边，李悠的温暖才能帮她抚平这些伤痕。

    所以大阵一起，剑六就中招了。好在金刚之道是无可损坏，不可截断之道，证得金刚佛果，历万劫而无恙。虽然剑六的金刚之道并未和自身灵魂完全结合，还算是一股外力。但面对大阵，还是有着不弱的抗性。

    朱元晦却也不急。按照他的情报，有资格捣乱的，道门现在明哲保身，一帮老家伙死死的压着年轻冲动派。而那个自己最忌讳的李悠，应该已经中了海神的陷阱，怕是不死也差不多了。所以他不着急，他要的也不是杀了剑六。恰恰想反，之所以带这么多人出来，祭起大阵，正是要给剑六洗脑，把她转化为神的忠实信徒。

    毕竟大圣境的战力，哪怕在先天神灵眼中，也是一种珍贵的资源。

    僵持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一天一夜后，剑六终于要扛不住了。金刚之道虽然坚不可摧，但毕竟是外力，她还未完全掌握。半瓶子咣当的力量，爆发虽然恐怖，但是一旦持久细腻起来，问题逐渐地就暴露了出来。

    但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包括朱元晦在内，这些儒门弟子的力量莫名就消失了一大块。大阵瞬间崩塌，而包括朱元晦在内的诸多儒门弟子，却一脸茫然的呆立在那里。一副不知自己在何方的茫然。

    朱元晦一脸诧异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剑六，佛祖弟子转轮佛，以他的情报来源自然认得。但他却丝毫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围攻转轮佛。时空仿佛缺失了一块，不，是记忆却失了一大块。

    “转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在战斗？”

    朱元晦使劲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厉声向剑六发问。

    哎！可惜，如果对面是李悠的话，定能察觉朱元晦的异样。为了保存人族的力量，定会详细沟通，查明原因。可惜...对面是剑六。

    一个剑奴出身，心中除了李悠以外，只有生死之别，没有任何善恶之念，人情世故的剑六。

    别说刚才的动手了，从这些人挡在自己前往圣都找李悠的路上开始，在她心中就已经是死人了。

    要说剑六察觉出异样了么？还真察觉了。就在刚才，突然的一瞬间，这些人突然间又有了生死之别，不再是之前毫无生灵特征的特殊存在了。

    但这个察觉只是让剑六觉得更好杀了，却也不回去考虑其他。

    业羽展开，无数剑光交织，剑六终于用出了她最强的招式，大金刚轮回剑界。

    不同于面对希程来时的半成品，经过了希程来血脉的补充，经历了佛门祖庭的战斗，这一招终于基本成型了。

    无数剑光组成的一道虹霞一闪而过，现场也就再没什么活人了。生死之道虽是后天之道，但在生灵之间的战斗中，其霸道的特性堪称无解。

    剑光回归背后，一百零八片业羽飞剑，却有一把迥异其他。一层浓烈的浩然气在剑羽上摇曳生姿。

    这才是这一招最恐怖，最核心的威能。金刚说的是剑羽的锋锐坚固，剑界则是一丝空间法则，自成一界。配合轮回之能，和九幽冥土抢夺灵魂归属，封入剑界中，成为剑六的力量。

    现在剑六的业羽飞剑中，其实已经有两柄完成了进化。只不过另一柄在封存了佛门灵魂后，并不起眼，强化在了内部的坚固和锋锐上了，没有这浩然气显眼。

    剑六对朱元晦他们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力量一点不感兴趣，淡然的杀人，淡然的离去。一震双翅，直入青冥，向着圣都飞去。

    不过原因嘛，其实也简单。都是李悠的锅。

    神和神的力量也分很多种。但总的来说，神都需要信仰之力。

    就像之前李悠的猜测一样，先天神灵的灵魂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灵魂。很有可能是某个开天创世生命自身灵魂分裂的碎片。

    所以这些神，本能的需要真正的生灵，用信仰之力，一种指向性明确，且纯化过的灵魂力，来完善自身的灵魂。

    只是先天神灵心性有别，对待这些信徒也是五花毛不拔，只进不出型的。也有海神那样聪明一些，虽然依旧是只进不出，却通过管理和组织，让信徒们从其他方面得到点好处。

    有吝啬的，自然也就有大方一些的。儒门运气不错，勾结的这个天理之神算是一个公平公正的神灵了。他对信徒的态度和天道近似，有付出就有回报。不过比天道的回报直接一点，称之为神降。

    也就是信徒可以根据自身的地位，向神灵借取一部分力量。朱元晦正是通过神降，才一举有了如此实力。

    但是很不幸，这个天理之神并未完全恢复，主意识还在意识空间内被困，离完全复苏还早。却因为朱元晦他们引动神力，把儒门祖地改造成了神域，作为天理之神的栖息地，企图帮助天理之神尽早恢复。却被李悠找上了门。

    李悠虽然拿神域没办法，手中却有一个衰弱的天道。对于那个衰弱的天道而言，这类还未恢复的先天神灵，根本就是大补之物，还是没能力还手的案上鱼肉。那手机能客气的了么？

    一切还都未开始，命运的大幕还未开启，一个先天神灵筹划了十数万年，却稀里糊涂的就成了第一个真正陨落的神灵。

    当然，李悠也不清楚自己顺手还救了媳妇。他现在还一边为了没抓到朱元晦而郁闷，一边紧赶慢赶，去找他怀疑的第二个目标，燕王父子中的某人。

    别说，这回运气还真不错。

    也是因为镇北关外强横的饕餮一族消失了，原本穷兵黩武的燕地，适应的很快。商业氛围迅速冒头，战争的紧迫感几乎烟消云散了。李棣这位镇北大元帅，也就没什么必要时刻镇守镇北关了。那里已经成了一个主抓税收的边关了，王府里有的是更合适的精明人手。

    所以李悠没跑什么冤枉路，就在燕王府中把这对父子堵了个正着。

    对他俩，李悠连面都没露，更没废话。直接一声细微的刀鸣，就把两人拉入了梦境。

    但是结果却让李悠挠头。

    首先李棣确实没问题，虽然担心这帮先天神灵手段诡秘，但是李悠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你要说追查不到还有可能，但要是一点神灵控制的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也是在太小瞧李悠了。

    而李棣的父亲，燕王李元章，才是让李悠挠头的存在。首先这货确实是魔修，和薛韦一伙儿确有来往。之前关外大阵中的暗手就有他的手笔。

    但是李悠想查的九天，神灵一类的信息，却几近空白。但问题恰恰是几近空白，而并非空白。这李元章还真有被神灵控制过的迹象，只是被抹除了。也就是李悠现在对神灵的存在熟悉了，一些蛛丝马迹才没被他忽略过去。

    只是这种感觉更像是，李元章这个种子被他的神灵主子抛弃了？

    如果真是抛弃，那岂不是意味着，对方临时发现了某个更合适的目标。否则如此长久的布置，说放弃就放弃，可是需要充足的理由的。会是谁？线索又断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