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暗了下去,茫茫的草原空寂无人,唯有北风漫卷着大雪飘飘洒洒,天地萧索,四野苍茫。一支骑兵在这样辽阔的背景下艰难前行,就像是洪荒世界的一只只小蚂蚁一般。
风很大,吹起雪花在天地之间飘荡,积雪刚刚落地便被大风卷起,堆积在山坳岩石的背风之处,所以地面上的积雪并不厚,只是到马腿的关节左右,虽然不能全力奔驰,但行进速度绝对不慢。
距离那天开会又过了五天了,带着的炒面、肉干全吃完了,不过还是发现了几个牧民,为了防止泄密,全家大小被唐军全部斩杀,圈羊的几百只羊全变成了食物。
李东升虽然心有不忍,但是他也知道牧民都是平时为民,只要可汗一声令下,他就会转身变成最凶猛的战士,他的屠刀就会向辛苦耕作的汉人百姓看去,为了汉人百姓,只好让他们去死了,苏定方说的好:死的突厥人才是最好的突厥人。
薛礼跟着李东升,他的任务比别人还重。别人只要行军就好了,他还要照顾李东升这个大少爷,一个马都骑不好的人竟然也跟着队伍行军了十几天,薛礼都佩服自己的少爷了。
每次休息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个人在哪里撕开自己的裤子,查看大腿内侧的皮,磨的血肉模糊,自己上药。但是他也不喊苦、笑眯眯的继续跟同行的府兵聊天吹牛,坚强的性格也赢得了骑兵的尊重。有别的人发牢骚就被战友喷:“你看人家李参军一个文官都没有说什么辛苦,你比他还娇气?”
大家都蒙头赶路,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尖叫:“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心头一震,抬眼望去,雪雾里就看到前方远处有着若有若无的灯光。那就是有人家了。后面军帐传令:“所有人原地休息,不得喧哗,派人前去侦查。”
走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曙光了。大家也知道马上就有一场大战。纷纷下了马,把这几天都舍不得吃的豆子来喂马,自己也把肉干拿出来。整个动作熟练至极,李东升也默默的跟着做。他骑的这匹马是李靖挑给他的,颇通灵性,也是一匹大宛良驹,马儿朝他打了个响鼻,大脑袋慢慢扭过来,亲昵的舔了舔李素的掌心的豆子。李东升小声道:“等下就要打仗了,你要注意保护我,我可不会冲锋啊。”
整个营地非常安静,大家都在等斥候的回报。没有过多长时间,一个兴奋的消息就传过来:前面就是个大城,但是我们不认识字,不知道是什么城,城头上看样子是突厥人的装饰。城周围的亮光都是牧民的帐篷。没有什么巡逻的斥候。
虽然不知道什么城,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马邑往北就这么个定襄是大城。大家的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中军又传来一道军令:“所有人整顿马具,一刻钟后出击。先拿下城南的高地。”传令兵找到李东升:“大帅命令,你不准参加冲锋,我奉命带10个人保护你。”
“为什么?”李东升很不爽,我都到地方了,就差一哆嗦,你却不准我作战?
“大帅说了,你从来没有过骑兵的训练,怕你会妨碍队形。你就跟着队伍后面好了。”这个传令兵也是老实人,直接就说了。旁边听到的骑兵们噗呲都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李东升被他怼的无话可说,只好先记着名字以后有机会再报仇。
“我叫王三。”
李东升:(*8*)
吃饱喝足,李靖带着护卫站到队伍的最前面,也没有像西方电影里作战之前说那么多屁话,就是把手里的长愬一举,所有的骑兵也是寂静无声,只是把口罩给带了起来,白袍白马,就像是地狱里出来的白无常,就这么沉默的冲了出去。
李靖冲在最前,眨眼间已经来到土岗之下,胯下战马腾空一跃,跃过护栏,半空之中李靖已然用塑挑开帐篷,暴喝一声:“杀!”
后面的三千精骑同时叫喊:“杀。”
“敌袭,敌袭!”营地里有人高呼。
“拿起你们的弓箭,准备好你们的长刀!”有人在拼命的吼叫。还有妇女、小孩的哭喊声,尖叫声,乱成一团。
可冲锋的铁骑,来的太快,他们就这么默默的用横刀放在马鞍边,利用马匹冲锋的力道,顺利的切开一个个帐篷,收割一个个人头。
营地里也有人骑上了马,拿出了弓箭,也有人来不及上马,就拿着刀向着骑兵冲过来,只想耽误一下骑兵冲刺的时间,给自己的老婆孩子一点逃生的时间。
可大唐的铁骑,却在一百步外,马力已是提升到了极限。
钉上了马掌的马蹄,视各种障碍无物一般,急促的马蹄,宛如风卷残云,只有那雪亮的长刀,犹如一道闪电,成为突厥人记忆中最后一道亮光。
为首的李靖,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多少天的禅精竭虑、多少天的夜不能寐,在行军路上的提心吊胆,现在都换成了一个字“杀!”
后面的骑兵他们也经历过千辛万苦,也与突厥人有着刻骨的仇恨、也在行军的路上九死一生,他们同样也发出怒吼:“杀!”这是辛勤劳作,爱好和平的民族对着欺压我们的强盗发出的最铿锵有力的吼声。
喊杀声,冲破云霄,刺破了突厥人的耳膜。无数的突厥人倒在骑兵的面前。营地里火光四起,在火光中可以看到无数慌张的人群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跑,哭喊声响彻云霄。
可是这支骑兵就像是死神的弯刀一样,轻松的横扫整个营地,就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就这么轻轻的切开奶油。李靖就感到压力一轻,抬头一看,已经冲过了整个营地,身后是一片狼藉,隐隐约约中,都是满地的死尸。等大家都出来整队完成好。李靖手一举:“我们再来一次。”
后面的三千人异口同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