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西边发生了什么?”一个身着绸缎闲服的高马尾青年扯住了一个挑着俩担柴的赤膊老汉。
这老汉刚从人群里挤出来,显然是知道西门发生了什么。
这满身大汗的老汉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嫌弃道:“关你甚事!”
言罢,又稳稳当当的挑着柴试图继续前行。
不愿跟着人一起挤得自己衣服都乱了的高马尾青年忙道:“大爷别急!您这俩担柴火,要多少方钱?”
没等回过身的老汉开口,这高马尾青年就笑眯眯的补充道:“我先买一担,您就给我说一半,是好事儿我就给您包圆了这些柴火!”
“包茶不?”老汉抹了抹鼻梁上的汗珠。
高马尾青年反手就作出了邀请的手势,豪气道:“管够!”
老汉怔了一下,但也没多想,当即道:“好勒。”
这边的小插曲引起了郝源的兴趣,他指着口若悬河的老汉问道:“大教头,城外的平民大多都如此着装?”
方海悦在睁眼闭眼间点头道:“衣不遮体的人,很多。”
郝源也没因为方海悦的态度有所不满,他反而紧追不放道;“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
听这声音,知道大教头显然是感到不耐烦的郝源只能摊手道:“行吧,既然大教头没了闲聊的怡情,不如帮我想个怎么克服意外的法子?”
“……”
这次,方海悦干脆就没吭声。
以至于感到百般无聊的郝源只得举起茶杯,将里面苦涩的浊茶一饮而尽——茶叶被碾碎的渣滓被反复咀嚼,甚至有点甜?
半晌,郝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汉怀揣一袋方钱便喜笑颜开的继续往东走,而得了谈资一本满足的高马尾青年却也是一幅穷极无聊的模样,心念顿时一动:“大教头,在等着吴竿和方七爷的时候,不如你请下午那个绸缎衫的高马尾青年上楼?我有点想跟他聊聊。”
为了表示这样的正当性,他还特地找了个借口:“我想了解了解方家堡里那些贵人之下平民之上的商贾。”
方海悦却是斜眼盯着郝源,揶揄道:“昨晚的卷宗还没研究够?”
郝源的脸色顿时一僵——柴房确实不仅仅只是柴房,那里还是隐卫的据点之一。
环境不错,床倒也软,就是没想到藏有那么多的卷宗。
表面平静的方家堡暗地里早已是风起云涌。
而我,就是要解决这一切的男人!
瞅着郝源中二十足的动作,方海悦对此不做评价——他只是重新闭上了眼,在心里默默地感慨道:“老爷所说的天才总有怪癖,又一次被证明了啊。”
这怪癖还行,还能接受。
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腹诽了的郝源突然眼睛一亮,轻声道:“他们来了!”
“我要拖住他们几分钟?”
默默估算着隐卫行动效率的方海悦果断道:“十分钟之内即可。”
说着,方海悦又补充道:“三小姐已经陪同老爷回家了,她听说了姑爷你的困境后表示马上就过来帮忙。”
“只要不是老爷阻止,她大概五分钟之内会赶到这里。”
“她来添乱吗?”说话间,方七爷那特有的‘蹬-蹬-蹬’脚步声已经是颇有节奏的传了上来。
郝源只能压低了声音:“让她别来添乱,我自己解决就够了。”
“嗯。”方海悦倒是答应得痛快,但郝源总感觉他敷衍的意味要更多一点。
郝源还没开口,从楼梯口走出来的方七爷当即道:“说吧,你要哪块地重建政务堂。”
后面的吴竿没吭声,只是悠哉悠哉的走到亭子里自寻一处凉椅坐下。
没想到方七爷这么直接的郝源只能尽力拖时间:“闹市区甲七,如何?”
令他又一次失算的是,这次轮到吴竿脸黑了:“郝源小兄弟,你莫不是让隐卫时刻监视我俩?”
刚刚还高兴于这跟他无关的方七爷脸色也阴沉了不少,阴阳怪气道:“这便是小鬼你所谓的合作共赢?”
郝源推了推鼻梁——他曾经是有戴过眼镜的,推推眼镜有利于舒缓压力。
基于情报缺失的缘由,郝源试探性的开口道:“我这人生性好动,最喜热闹,而曾属于方七爷的甲七恰好在路口……所以……”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果然,感到不耐烦的方七爷给出了冷笑作为回应:“你喜欢热闹又与我俩何干?”
吴竿也顺势出言:“更何况闹市区的土地寸土寸钱……郝源小兄弟,你这嘴皮子一张一合间就像拿走我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是不是过分了?”
郝源顿时心道不妙——这俩人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达成了什么利益交换?
以至于竟然真的共同进退了?
一开始,他认定这同盟注定破碎的原因就在于方七爷,他至今还念念不忘当年反叛俞家被围攻时,因为吴竿救援不力而沦为了活太监。
所幸他在外还养有一个私生子,这才没断了香火。
当年吴竿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疑点,而且动机也相当充足——在老泰山还没暴露出其贪婪吃相前,他吴竿的贡献好歹也是第二。
而方七爷却因为发妻一尸俩命,而多分走了他吴竿应得的好处。
即使那好处还在纸上,却也构成了他对方七爷下手的动机。
毕竟方七爷一死,那原定要给方七爷的俩分好处最少也有一分是他的,更别提这货还从他这里分走了半分好处!
对于这件事,方七爷自然是耿耿于怀。
郝源认为除非吴竿吐出一个完整的小型下等铜矿或者俩个大型的资源点,不然时刻为自己肚子着想的……等等,独子?
难不成吴竿也找到了这个突破口?
“吴院长,支持方家堡稳定和谐发展,算是人人有责吧?”
吴竿一时间摸不清楚郝源什么意思,使了个眼色给方七爷,他就点头道:“理是这个理,但做又该如何做?”
郝源伸出食指:“方七爷一分,吴院长一分……一共让我俩分利,我便给您俩政务堂里各一个位置,而那地我就按市价购入,可否?”
吴竿有些心动,在仔细思考后,他也隐约察觉到了郝源实际上是在以退为进——迫使其他势力退出方家堡,方家更是能在方家堡里一家独大。
你在外面也强大在堡里也强大,谁能睡得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