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唐宁拿到了一份还算满意的答卷,这其中还包括好几条手绘的航道,有到大员的,有到巴达维亚等地的。
唐宁相信这些信息应该是真的,如果眼前这个所谓的大员总督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他唐宁给骗了,那只能怪他唐宁命不好。
而痛苦的承受着这一切的勒·麦尔,直接崩溃的哭了,像个孩子般大哭。
这不是装的,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错了。
受刑的时候,哪怕大小便失禁,他都没哭,当唐宁宣布到此为止,可以让他去休息后,反而崩溃。
也许是喜极而泣,也许是重获新生,反正是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再也忍不住,就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痛哭起来。
范志城又学了一招,对付共犯,可以分开审讯再比对口供,但对付只有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就没办法比对口供了,还要防止被对方误导利用。
而刚才唐大人的方式,就很高明,故意询问大量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简单问题,增强犯人潜意识里给出正确答案的本能,勒·麦尔就上了几次当。
勒·麦尔也有警惕的时候,对一些问题很敏感,他也善于编造谎言,甚至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难不倒唐大人,他会继续用先前问过的大量问题来混淆勒·麦尔的意识,然后突然转到先前的问题上。
勒·麦尔已经记不清之前编造答案的具体细节,很容易露馅。
有时唐大人还故意诈他一下,即便勒·麦尔给的答案和上次差不多,唐大人却说和上次不一样,弄得勒·麦尔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
然后再反反复复一次次的将问题重复穿插着问,正常人的脑子根本不够用,所以基本杜绝了勒·麦尔编造的可能。
最后反复确认过的口供,应该就是最终的正确口供了。
说白了,这套审讯手段,除了必要的用刑之外,就是利用犯人的潜意识,记忆力,本能,精神上的漏洞,将犯人彻底击溃。
唐宁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范志城学到了东西,勒·麦尔也终于解脱了。
不过对于勒·麦尔的不老实,他无法再享受到礼遇了,等他的伤势好了一些之后,他也需要去参加劳动,然后才有饭吃。
但是,唐宁却不会让他和其他荷兰人有接触。
在范志城的恭送下,唐宁离开了刑讯室,直接回到了军营,却是听闻万奴·卜加劳已经等候多时。
唐宁稍微想了下,便大概猜到万奴·卜加劳有什么目的了。
唐宁没有派人把万奴·卜加劳叫到军营中来,而是自己先出了军营,再派人通知万奴·卜加劳到唐府去。
万奴·卜加劳不敢耽搁,又风尘仆仆的往唐府赶去。
待万奴·卜加劳到的时候,唐宁正在享受着府中两个小丫鬟的揉肩,捶腿。
本来这些活儿是小环那丫头干的,但那丫头最近忙得很,整天在商会里早出晚归,所以只能让其他人代劳了。
府中的丫头,老妈子和仆人都是原黑虎寨的,是宋云婉亲自挑选的,值得信任的同时,用得也顺手。
两个丫鬟,一个叫小玉,一个叫小珠,都是十四岁。
以前在红莲山的时候,和唐宁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们倒是不怕唐宁,只是比较崇敬。
两个小丫头的按摩手法不错,没有多久,唐宁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正在这时,宋云婉款步走进来,对唐宁道:“姐夫,那个万奴·卜加劳来了。”
唐宁缓缓睁开眼,说道:“带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万奴·卜加劳在宋云婉的带领下走进正房,连忙对唐宁行了一礼,然后谦恭的道:“唐大人,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唐宁笑道:“打不打扰,卜加劳先生你都会来的。”
万奴·卜加劳听到,顿时有些尴尬的笑笑。
“请坐。”
万奴·卜加劳坐下后,小玉乖巧的给他上好了茶水。
唐宁直接道:“卜加劳先生,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罢。”
万奴·卜加劳沉吟了一下,说道:“唐大人,我们是不是换个安静的地方谈更合适一些。”
唐宁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这里就挺好,也不用担心传出去。”
既然唐宁如此说,万奴·卜加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整理了一下思绪,万奴·卜加劳才说道:“唐大人,我先代表我们葡萄牙人,对新军取得的胜利,表示最衷心的祝福。”
果然不愧是在大明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对大明的礼仪已经深谙其道了,唐宁随即表示了感谢。
客套话铺垫完了之后,万奴·卜加劳立即转入正题,他认真的道:
“唐大人,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葡萄牙人,绝对不会像荷兰人一样,通过这种无耻的方式偷袭新军,想要抢夺新军的武器。”
唐宁笑道:“没事,没事,这个时代,不都是抢来抢去的吗?如果他们真能打败我们,抢走我们的东西,那也是他们的本事。”
万奴·卜加劳没想到,唐宁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这意思是不是在说,他们葡萄牙人没本事。
不管唐宁的话中有没有这个意思,万奴·卜加劳只能装着不知道,还是继续强调了一句说道:“我们只想和新军,和潮州商会,保持最诚挚的合作。”
唐宁说道:“我们也是如此。”
万奴·卜加劳欠了欠身,然后继续说道:“唐大人,这次荷兰人如此无礼冒犯,新军准备怎么惩罚他们?”
唐宁眉头一挑,反问道:“你们葡萄牙人,对我们新军的动向,很关心啊。”
唐宁完全不按万奴·卜加劳设想的方向走,让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
“唐大人,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和荷兰人之间,也有很大仇恨,所以我们可以在这方面进行合作。”
唐宁没有急着回答,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看向万奴·卜加劳,然后才悠悠的道:“怎么合作?”
万奴·卜加劳连忙说道:“这次荷兰人卑鄙的偷袭,虽然失败了,但他们的行为,非常的可耻,我们要用同样的方式去惩罚他们。”
“他们偷袭南澳,我们也可以去偷袭大员,还有满喇加,锡兰,甚至是巴达维亚。”
唐宁笑道:“我听说这里好几个地方,原来是属于你们葡萄牙人的,后来都被荷兰人抢去了。”
“就连蚝镜,荷兰人也想抢走,还好你们给自己保留了最后一点颜面,没有让荷兰人得逞。”
听到唐宁将这些不堪的往事提出来,万奴·卜加劳尴尬的同时,又充满羞愧和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