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树打量着这两个人。
他们斜挎护腚刀,穿着公门中的皂衣,前胸后背,都有一块圆形的大补丁,上面写着一个‘捕’字。
不用说,这是当地官府里的捕快了。
捕快甲蹲在地上,验过了强盗的尸体,一本正经地说道:
“此人应该是太岁山的强盗,被绝世高手一剑封喉,死在了这里。据我看……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月。”
捕快乙瞪眼:“这不是废话吗?死了半个月,尸体早就臭了!”
总算有个智商正常的了,谭玉树深感欣慰。
捕快乙想了想,又说道:“我看此人现在还没死,正准备打劫磨盘村……”
“啊,他还没死?”捕快甲吃了一惊,急忙抽出腰刀。
捕快乙也抽出腰刀,在强盗脖子的伤口处砍了一刀,说道:“好了,他现在死了。幸亏我们哥俩来得及时,保护了磨盘村,杀死了强盗!”
捕快甲一脸呆萌,皱眉道:“兄弟,我不明白……”
捕快乙叹气:
“兄弟,你出门都不带智商的吗?县老爷说过,杀死一个强盗,奖励白银二十两。这个强盗,是咱哥俩杀死的,我们把尸体抬回去,换二十两白银。明白了吗?”
捕快甲这才反应过来,喜得抓耳挠腮,连声说道:
“兄弟真是神机妙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嘿嘿,还有这白马,还有这弓箭和大刀,这回,咱哥俩发财了……”
谭玉树郁闷,这两个捕快也太无耻了,竟然抢夺自己的胜利果实!
比谭四还无耻。
“便宜你了,白捡了十两白银,又可以去群芳楼逍遥一个月了。快,把尸体抬到白马背上,牵回县衙。”捕快乙收了刀,弯腰抱起强盗的双脚,准备抬上马背。
捕快甲却忽然挥刀,嗖地刺下,从捕快乙的后背透胸而过!
“卧槽,你疯了,干嘛杀我!?”捕快乙艰难扭头,惊骇愤怒地惨叫。
“兄弟,你出门都不带智商的吗?”
捕快甲冷笑,说道:“你剿匪的时候,被强盗杀了。我拼死杀了强盗,为你报仇……现在,这二十两白银,是我一个人的了。嗯,那个群芳楼,我可以逍遥两个月了……”
“你——!”
捕快乙倒地,卒。
谭玉树又惊又怒,抽了一口凉气,好狠的人心啊!
他很想催动妖风邪气,将捕快甲变成歪嘴巴。
可是一想,还是算了吧。
如果这家伙变成了歪嘴巴,说不定他还报工伤,又多领二十两赏银,又要在群芳楼多逍遥两个月!
群芳楼的姑娘们,伺候一个歪嘴巴恩客,一定很不开心。
无冤无仇的,自己就别助纣为虐,祸害人家群芳楼的姑娘了。
再说了,自己只是一棵歪脖子树,又何必多管闲事?
捕快甲擦干净腰刀上面的血,收刀入鞘,将捕快乙和强盗的死尸,分别绑在两匹马背上。
然后,捕快甲从马背上的背囊里,摸出一面小铜锣,哐哐哐地敲了起来。
村头。
谭四探头探脑地张望了几眼,挥手叫道:“是县衙的差官来了,是捕快老爷来了!”
“原来不是强盗,是捕快!”
村民们放心了,一起聚来。
捕快甲得意洋洋,收了铜锣,说道:
“你们磨盘村的人,听好了!有强盗来打劫你们,老爷我得到消息,带着兄弟来剿匪。”
“谁知道,强盗武艺高强,偷袭我兄弟,杀死了我兄弟。幸好老爷我武功了得,一番苦战,杀了强盗,为我兄弟报了仇……”
磨盘村全体乡亲一脸懵逼,傻傻地看着捕快甲。
捕快甲看见乡亲们震惊的表情,还以为大家信了他的鬼话,更是来劲,又说道:
“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吧?记住了,老爷我叫李甲,以后,不管谁问起来,你们都说亲眼所见,是县衙里面的捕快老爷李甲,杀死了强盗,知道吗?”
村长实在忍不住,哆嗦着走上前,问道:“李甲老爷,这个强盗……真的是你杀死的?”
“废话,杀死强盗的不是我,难道是路边的歪脖子树?!”李甲瞪眼。
MMP,不是我歪脖子树,难道是你李甲?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谭玉树心中大骂。
然后又叹息。
唉,终究还是吃了没有嘴巴的亏啊。
也不知修炼到何时,自己才能说话,说人话。
村长却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对对对,是县衙里的捕快李甲老爷,杀死强盗的。以后,不管谁问起来,我们都这么说!”
正愁没人背锅,李甲却自己把锅背上了。
还背得很紧,生怕别人抢了去。
村长求之不得,意外之喜。
乡亲们都是一样的心思,纷纷笑道:“对对对,是县衙里的捕快李甲老爷杀死强盗的,我们大家亲眼所见,都是证明!”
“哈哈哈,这就对了!”
背锅侠李甲大笑,跳上马背,带着两匹马两具尸体扬长而去。
看见李甲走远,村长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手扶歪脖子树,笑道:
“歪脖子树啊歪脖子树,这回不用你背锅了……而且你放心,我们也不会砍你的。这次不让你背锅,把你留着,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嘿嘿……”
承蒙村长关照,我感谢你十八辈祖宗!
谭玉树在心里送上问候。
马蹄声响,却是李甲去而复来。
村长惶恐,毕恭毕敬地等候训话。
李甲又说道:“差点忘了,县大老爷有令,不日之内,就要攻打太岁山的土匪,所以,从你们磨盘村抽调三十名壮丁,修桥铺路。明天一早,村长带上三十个人,自带干粮,去县衙报道。迟到不到者,诛九族!”
说罢,李甲打马而去。
村长哭丧着脸,挥手道:“都回村里抓阄吧。选出三十个人去太岁山,三十个人去县衙……”
谭玉树同情村民们,又有些幸灾乐祸。
一下子调走六十人,自己可以清静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