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星历3018年7月5日,夜。
23:45分。
天龙帝国南部某海域。
一艘远洋拖网渔船正在巨浪中挣扎着。
突发的暴风雨卷裹着海浪,将数百吨的钢铁渔船如巨人手中的玩具一样,抛来抛去。
“还愣着干嘛,赶紧收网!”
有些秃顶的船长胡近海冒着风雨对着自己手下嘶吼。
见小弟们手脚还算麻利,胡近海这才松口气,禁不住抬头望望天空。
明明入夜前都是晴空万里,但就在大伙儿围坐在一起准备吃完饭的时候,一道晴天霹雳却忽然打在附近海域。
接着就是突如其来的狂风,伴随着滔天巨浪,直接将满桌的晚餐全变成了甲板上的垃圾。
就算是有几十年远洋经验的胡近海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当时就脱口骂了一句。
“这鬼天气~”
但他的咒骂刚刚出口,原本只有狂风巨浪的局面顷刻间又演变成了现在的海洋暴风雨场面。
好在,这里属于热带气候,淋点雨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些老渔民有性命之忧。
纵然如此,回过神来的胡近海,还是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随即,他双手合十放在嘴边,口中念念有词,四周的海浪真的平缓了许多,暴风雨的势头也渐渐变弱。
“嘿,快看,雨停了!”
一名水手发出由衷的惊叹,让胡近海从自己的祈祷中醒过来。
果然还得鉴定自己的信仰啊~
胡近海再次仰头望天,心中默默地感叹着。
但他刚要向大伙儿宣扬这是他坚定信仰的结果时,忽然又有人大声嚷道。
“妈的,网里有白漂子!”
白漂子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指漂浮在海里的死人。因为人死后,又在水里浸泡过一段时间总会变得比生前要白的多,由此得名。
只是这一句,气得胡近海张嘴就来,“活见~”
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妥,硬生生将后面那个‘鬼’字给吞了回去,并给自己脸上又补上一记耳刮子。
“错了,错了,我遵从您的指引!”
渔民是很讲信仰的职业,有很多忌讳,尤其是远洋渔民忌讳就更多。
胡近海气得能将自己的拳头捏出水来,但他最后还是冷静下来,一面走向船尾,一面向着有些动摇的水手们大声说道。
“吼什么,嚷什么,没见过吗?大惊小怪啥!”
水手们都主动避让到两边,好腾出位置让老大能走到船尾起网机旁边。
秃头的胡近海扶着起网机钢架,探出上半身往下看了看,注意到渔网里果然有一坨在夜色下显得白乎乎又不动弹的东西,不用说那应该就是死尸没跑了。
眼见为实,胡近海使劲拍了一下自己光秃秃的额头,暗骂了一句晦气之后,扭头冲着围观的手下呵斥道。
“都傻看着干什么,没看到是个赔本买卖吗?把网拉起来,另外找块布来,赶紧动手啊!”
水手们彼此望了望,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们也知道真遇到死人只能半路返航,不可能带着一具尸体到处跑。
众人七手八脚很快将沉重的拖网卷上船尾,打开渔网时果然从网里滑落出来一具赤果果的人体,惊得这些老渔民们又是一阵议论。
看到这一幕,胡近海眉头紧皱,他心知肚明这趟是亏定了。
“怕什么,该干啥都给我干啥去,别特么都挤一堆!”
呵斥开了船尾的手下,胡近海一个人走到尸体旁边蹲下来,检查尸体这种沾染晦气的苦差事也只能由他这位船主亲自来办理。
死者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出头,身材较为健壮,留着一个几乎是光头的浅发造型。
只不过此时尸体是趴着的,胡近海看不到此人的面部特征,也就无法判定死者倒地是什么人,只能从体形大概推测应该是个男性。而从背面看,除了背心处有一点不显眼的灼伤痕迹外,就没有别的伤口。
此外,一般海上漂浮的尸体除非完全腐烂了,否则都是有衣着的。甚至有些尸体都腐烂了衣着还完好的也并不少见,为什么这具尸体是光着的,这也让胡近海心生好奇。
看来还得给他翻个身才行,胡近海琢磨着伸手就打算去翻转。
一伸手才发觉这尸体沉重异常,以他的手劲居然不能将其翻身。无奈之下,他只能转头看着身边的水手。
“你,你,过来帮我一下!”
被胡近海点名的水手脸色立马难看,但最终还是蹲下来协助胡近海一起将尸体翻了个身。完事后,这两个水手马上用弹射般的速度站到一边去,深怕再沾染了什么晦气一般。
“怂货!”胡近海白了手下一眼,惹得身边还在围观的几人一起哄笑。
等他再埋头看身边的尸体时,却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躺在他身边的死者,脸部带有明显的黄种人特征,看上去还很年轻,最多也就二十不到,是个身材样貌都还算可以的小青年。说不定,可能还是他的同胞老乡。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胡近海吃惊,让他真正吃惊的却是此人的裆部。
正常男人那东西都是热胀冷缩的,基本上所有男人遇到冷水后,那东西都会缩水成小丁丁,然而此人即便缩水后尺寸依然很可观。
老于世故的胡近海心中渐渐有了答案,他全然不顾身边水手们诧异的神情,自顾自的伸手在死者躯体上摸索着,他想要找寻死者的致命伤所在。
此时胡近海才注意到,此人肤色确实很白,跟他那双饱经风霜的黝黑大手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但又不是那种被水浸泡太久的白,而是有些像羊脂白玉一样的感觉。此外,从皮肤触感胡近海也能判断此人坠海时间也应该不长,如果不是刚把他从海里捞起来,胡近海甚至会误会他是睡着了。
再次上下扫视一番,确认没有外伤之后,胡近海的目光自然而然又落在了死者的裆部。
还真是让人过目难忘啊!
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真可惜了这身皮囊。多半是哪家的贵公子哥儿,碰了不该碰的妞儿吧?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东西而引来桃花劫,是情杀?还是仇杀?
算了,反正回去都得报案,懒得去想了。
胡近海使劲一甩头,随即往着身后一摊手,“拿来。”
早就将麻布准备好的船员赶紧递上,然后也跟其他水手一样,离得胡近海远远的,与众人挤在一起围观起来。
胡近海接过麻布之后,将自己的姿态从蹲着变成半跪着,先捧着麻布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尸体作揖一番之后,才朗声说道。
“小兄弟,虽然你死于非命,但老哥哥等人可不是害你的人。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望你死后有知,我们这就将你带回去,让你入土为安。”
说完,又是一鞠躬,旁边的水手们也赶紧学着胡近海的模样集体鞠躬。
等众人礼毕,刚刚还有的一点点细雨微波早就消失不见,渔船四周的海域再次呈现出风平浪静的局面。
这一幕又把众人吓得不轻,也更加坚定了胡近海心中的信仰。
“咳~嗯”胡近海故意大咳嗽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帮个手。”
说着,他将手里的麻布摊开,让对面的人拉着麻布一头,而他自己牵着另一头,半跪着身体从死者的脚跟开始,一点一点将麻布缓缓覆盖到对方的头部。
直到将死者的头部完全覆盖住,胡近海才长舒一口气,就好像殡仪馆的司仪走完了最后一个流程一般。
就在这时候,他却忽然看到覆盖尸体头部的麻布似乎鼓了一下,正当他一脸惊愕想要埋头查验时,盖着麻布的尸体却突然笔直地坐了起来。
此景直接将四周的水手吓呆,众人迟疑一秒之后,尽皆高呼着“诈尸啦、见鬼啦”之类的语言四散逃离。
胡近海也被吓蒙了,本能驱使着他也想要逃离,但他的膝盖刚刚一用力,就赫然发现他自己的喉咙已经被掐死。
对方手指上传来的巨大劲道,顷刻间就让他感到痛不欲生。
本来他还有一脑门子的脏话要狂飙出口,但这一刻,他只能双手抓着麻布后面的手掌,同时仰望天空祈求。
上帝、阿拉、佛祖~
我特么可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