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号审讯室外，单面玻璃门前站着一排身着深青色警服的人。

    为首的是在切腹取子案中作为国安特巡组组长身份参与协助侦破此案的丰越，在他旁边站着的是H市刑侦支队的队长娄天越，此刻的娄天越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已经能自行走动。她，目不转睛盯着一号审讯室里的那个男人，脑子里所有的词语用尽也没有办法将他与罪犯凶手联系在一起。

    剩下的是H市公安局局长和H市主管刑侦的政法干部余杰还有一个丰越不认识的人。此案手段凶残、血腥暴力，是几位干部任职以来闻所未闻的特案要案。不仅市里，国家各级部门都十分重视，委派余杰全程参与审讯工作并将审讯内容及时反馈给各级领导部门。

    一号审讯室里，坐着一个身材略粗壮皮肤很白的男人。一眼看去，最为显眼的就是那白如雪的皮肤，宽厚的脸庞上覆盖着一层如此白嫩的皮肤，令无数女子为之奋斗一生的皮肤，眼下看起来却毫无美感可言，有的只是森森冰冷。

    一双深黑的眼珠子，在主人的眼窝里懒散地动了两下，最后停留在审讯室的一台摄录机上，对着那台机子他泛了一丝笑纹，露出了一点点比皮肤更白的牙齿，瞬间归于平静。

    两只手相互交叉叠在大腿上，结实的大腿显得手十分纤瘦，那双手居然比大部分女人的手都还要细嫩。用来坐的那张椅子，盖板上放着一个玻璃水杯，水杯的边上是大半瓶矿泉水。

    男人，全身上下都表现得极为安静，只有那自然垂在地上、交替叠加两只脚脚尖在微微抖动。仔细看，两只脚尖居然在快节奏地微微抖动，似乎十分享受眼下的待遇。

    他的前面是一张长方形桌子，后面坐着两个正襟危坐的警察，正目不斜视盯着他。许是过了太久都没有让人问话，他有点不耐烦了，将涣散的目光收收，看向对面的警察。

    “我能吃点甜品吗？”

    没想到看了一会他居然开口跟警察要甜品吃。对面的两名警察相互对视一眼，以为听错了，不由得问了一句：“什么？”

    “我想吃甜品，克里斯汀的就行，这个小城市也没有其他高档的。”男人声音不急不缓，声音浑厚，似乎有无形的吸引力，让人想要附属点头答应他的要求。

    “克里斯汀？”其中一位警察疑惑地重复一句。

    审讯室外的几个人静静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余杰看不下去了，低声恼怒：“混蛋！都到这儿了还那么嚣张。”

    “娄队长！”丰越冷不丁喊了一句，娄天越呆滞的目光收了回来：“怎么？”

    “到你了！”丰越的目光并未收回，但是声音里却有强有力的震慑力，娄天越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居然瞬间奴从：“是！”

    在场的所有人，不禁集体将目光投向丰越的侧颜，丰越当然知道他们投来的都是询问，但是他觉得一切都该由当事人自己讲解一切，那样才有绝对的信服力，不是么？

    娄天越的双眼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略过，并未直视他们的眼睛，最后走到门前定了几秒，深呼吸后推开门。

    审讯室内，男人声音依旧如之前，温厚而富有磁力，再次强调了需要甜品的诉求。正当两名警察将目光投向单面玻璃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从外向里推开了。两个人回头一看，是队长娄天越。

    “队长！”看见救星来了，两个人连忙舒了一口气。

    “嗯，你们先出去。”娄天越直直坐在审讯桌前，目光死死锁在对面男人的脸上，像一部激光扫描仪，从男人的脑门开始，一直扫描到下巴，最后又回到眼睛，停了下来！

    “你？”男人不再要甜品，而是充满疑惑看了一眼娄天越，最后傲慢地重复了之前的要求，“甜品。”

    “姓名。”娄天越直接开始问话。

    “喔？”男人忽然怪声怪气喔了一声，挑衅的目光从黑色眸中流出，一时间审讯室好像一个诡异水龙头被谁拧开一般，水流很快将审讯室淹没，阴森的水流顺着娄天越的脚向上溢去，她的心战栗起来。

    “问话结束，才有甜品。”娄天越无奈地在桌上戳了几下，嘟嘟的声音给了她一些安定，总算抽回思绪。

    “我是一名厨师。”男人开口了。

    “我是问你的姓名，年龄……”娄天越声音高了一小点，丰越听出她在极力克制自己。

    “那些重要么？”男人声音没有了起初的玩味，而是反问了一句，猝不及防的娄天越呆住了。

    丰越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他右侧的几个人，他们已将在看自己，显然是想问：“为什么要让娄天越进去？”

    “为什么娄天越看起来判若两人？”

    丰越走到电脑监视器前的麦克风前，对里屋的娄天越说：“你别怕，我在外面。”

    余杰他们又看向审讯室内，娄天越听了丰越的话，目光渐渐坚定起来，脸上也有了自信。

    她在桌上又敲了两下：“姓名确实不重要，只是一个编号，名头，我们都一样，不过为了案件记录方便，你要么告诉我你的名头是什么，要么我给你现场安一个名头，如何？”

    “我叫你2号？3号？要不4号？”娄天越居然有调戏的味道。

    “叶海乔！”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是查过了那个叫叶海乔的，并非和你是一个人。”

    “不，他是按照我的方式替我活的影子，我知道警察总有一天会查到我，所以从回国那一天开始，我就找到了很多身份，来替自己活在阳光下，而我，早已经忘了自己是谁，所以名字对我不是那么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忽然放开了情绪上的抵制，身子微微后仰，全身放松，慢慢说出了这些话说完后，他微微笑了一下：“我可以吃甜品了么？”

    “娄队长，你告诉他甜品很快送到，你可以正式开始了！”丰越在麦克前再次开口了。

    “叶海乔！你的甜品很快送到，你现在可以说了。”娄天越复述丰越的话。

    叶海乔，深深叹息，目光在娄天越的脸上顿了顿，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

    “你！”娄天越腾一下站了起来，“你不要枉费心机，你就算不说，我们也有足够证据定你的罪！”

    “哈哈哈……”

    他一直在笑，笑了很久，笑得浑身都在发颤，一直笑得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那些眼泪悄悄流进了他的嘴里，笑着笑着他吧唧吧唧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不笑了。

    娄天越刚要发话，叶海乔竟然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就这样，哭一阵，笑一阵，二十分钟后，出去买甜品的人回来了，看见甜品放在自己肚子前面的横板上，他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他贪婪地咽下一块黑森林，娄天越的脸布了黑色蜘蛛网！丰越及时推开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