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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禄这句话一说出来,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王大山听了这番话,气氛的说道:“狗日的想银子想疯了吧?张嘴就是一千两银子,还真敢开牙!来人,给我把他们轰出去!”
王大山自从跟了胡莱,身份和眼界都是水涨船高,他虽然现在名义上只一个捕头,但是一个普通的副千户还真看不在眼里,特别是这个牛禄带来的人,一个个穿的跟捡破烂的一样,和自己手下的捕快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是!”站在门外的几个捕快一拥而上,提着水火棍就朝着牛禄涌了过去。这些捕快经过了军事化训练,又上战场见过血,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加上一日三餐胡莱又舍得下本钱,每个人要比来之前壮了一大圈。虽然对方是个副千户,但是这些捕快确实丝毫的不杵。
“干什么!你们想造反不成?”牛禄一看情况不对,拔刀怒目相向,空气紧张得一触即发。牛禄一把扯掉自己的上衣,露出一身的伤疤,有刀伤,箭伤,还有烧伤,在烛火下闪着暗红的光,像是在诉说着不同寻常的经历。“狗日的,让你们看看老子的这一身伤疤!老子十七岁从军,杀了不知道多少反贼了,难不成还会怕你们这几个小娃娃不成?告诉你们,今天不给银子,老子就带部下住下来,到时候每天吃你们的,喝你们的,一直到你们肯给银子为止!”
“你……”王大山被这牛禄一番话弄得没了脾气,几个捕快相互对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都偷偷看向了胡莱。
“本官昌江县县令胡莱,牛大人这一份拳拳报国之心,本官十分敬佩。牛大人奔波而来,十分辛苦。来人啊,取一千两银子给牛大人!”
“大人……”王大山一听,真的要给银子,顿时就有点急了。
“还不快去!”胡莱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道。
“是!”王大山一看胡莱有些生气了,顿时就怂了。“你们几个,跟我去取银子!”
胡莱给银子给的这么爽快有两个原因,这第一毕竟是自己这里求援在先,虽然这个牛禄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是人家这大半夜的,跑了几十里地的这份情还是要还的。自己这一次要真的是一毛不拔,传扬出去了,等日后自己这里再有问题,谁还会过来帮忙?这第二也是为了这牛禄一身的伤疤,在军中能有这一身伤疤,想必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己的银子来的容易,能多交一个朋友是一个朋友,说不定日后还有能用上他的地方呢。
“胡大人爽快!”牛禄一看正主答应给银子了,心里面顿时舒服了不少。“我牛某人是个粗人,说话又不中意的地方,还请胡大人多多见谅!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胡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即可!”
“既然牛大人这么说了,本官也就不矫情了。海贼虽然退了,但是现在城中人手不足,特别是城南这一块防卫十分的空虚,还请牛千户协助防卫。”
“这种事情简单!只是我的手下大半夜的跑了几十里地,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胡大人,您看是不是能先解决一下啊?”
“本官这就安排人埋锅造饭!”
“有劳大人了!”
王大山的动作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提着两口箱子过来了。“老爷,一千两银子小的取来了。”
胡莱点点头。“牛千户,这里是一千两银子,全当是本县的劳军费用。另外,本官想要和牛千户交个朋友,不知道牛千户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牛禄用脚尖挑开一口箱子,只见里面全是五十两一锭的银锭,码放的整整齐齐,又拿起一块放在手里掂了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胡大人做事果然是爽快,你这个朋友我牛某人交定了,不像某些人,像个娘们似的!”
“你说谁是娘们?”王大山听到这牛禄指桑骂槐,顿时就火了,上去就想要找牛禄理论一番。
牛禄用挑衅的目光看了看王大山,说道:“怎么,就你那个小身板也想和老子斗?来来来,今天没杀到海贼,浑身痒痒,用你来练练手还不错!这场地太小,你要是有种,跟老子去外面一对一单挑,谁输了叫三声爹就行!”
“娘的,去就去,谁怕谁?”王大山顿时就火了,撩起袖子就要动手。
“好了!”胡莱抬起一脚,就踹到了王大山的屁股上。“到一边去,丢不丢人!”胡莱没好气的白了王大山一眼。“牛千户身经百战,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这位是黄文忠黄大人,是本县的县丞,后面的事情,他会负责安排的,本官还有一些军务要处理,告辞!”
“胡大人,慢走!”牛禄见好就收,把上衣穿了起来,然后一巴掌拍到了黄文忠的肩膀上。“你就是县丞?快点安排弟兄们吃饭,饿着肚子谁能给你们卖命!”
黄文忠被这一巴掌拍的龇牙咧嘴,心里想要发作,可是看着五大三粗的牛禄,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自己读书人千万不能和这些粗人斤斤计较。
胡莱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分身乏术。他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城北,虽然这里有朱商术负责,但是胡莱仍然是不放心,非要亲自过来看一看才行。
“卑职见过大人!”朱商术此刻正在指挥人手救治伤员,见到胡莱到了,连忙上前行礼。“大人,这金疮药实在是太好用了,只要涂在伤口上,一会的功夫就能止血,实在是太神奇了!”
一见面,朱商术立刻夸奖起了胡莱交给他的云南白药。胡莱听了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开玩笑,这个云南白药号称疗伤圣药,岂是浪得虚名的。
众人商谈了一会,胡莱只觉得口干舌燥,接过刘嘉递过来的一个皮水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对了,老朱,这一次带兵来救援的这个人叫牛禄,你听过吗?”
“牛禄?这个名字好耳熟啊!”朱商术想了一会,恍然大悟的说道。“哦,卑职知道这个牛禄,在卫所里面口碑不错,也算是个汉子!”
“什么,就他还口碑不错,是个汉子?朱大人,你刚才是没有看到他那爱财的模样!”王大山到现在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哎,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没关系,现在刚好也没什么事情,我们便走边谈!”
“是!”朱商术见胡莱对这个牛禄这么感兴趣,也不敢隐瞒,在脑海里面回忆了一会,说道:“这个牛禄他世袭百户,是个有趣的人,军中有规定,在战场上斩获了首级,可以选择要赏银或者升一级。绝大多数人斩获了首级,都会要求官升一级,只有这个牛禄要赏银,几年下来,跟他同一批的百户都成千户了,全都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还是一个小百户,也是他运气不错,碰到一个小的蒙古部落,费了千辛万苦剿灭了这个蒙古部落,这才升了副千户,卑职听说,其实这个牛禄应该可以升到千户的,就是不同意用妇孺的头颅充作战功,得罪了同僚,才被排挤到了海南岛来。”
“杀良冒功,这种事情就没有人管吗?”
“大人不在军中,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就以北虏为例,因为赏钱最多升官最快,北虏的人头一直是军中的最爱。不过双方对战,一般都是蒙古各部冲进我们的领土洗劫掠夺,我们能够主动进入蒙古地区杀获妇孺首级的机会不多,加之蒙古各部的战斗力相当强悍,战阵上尸首也常有没等割首就被抢回的情况,所以军中能得到北虏首级还是比较难的,而且主要以男子首级为主。军中为了报功,经常做一些手脚,比如把喉结、耳朵砍掉,或者把脸砍得稀烂,朝廷也专门有一些法子把关,例如把人头放进水里,后脑勺朝上是男人,后脑勺朝下就是女人头,如果查实了是女人的头颅,那绝对会招来怀疑。”
“看来这首功制还真是一个弊端!”胡莱听了朱商术的话,陷入了沉思。战场上士兵因为争抢首级,导致互相残杀,军队作战时,士兵各有小团体,上战场常有那杀人不出力的,一看人倒马翻,立马冲上前来抢人头牵战马。光抢个人头也就算了,一群人聚一起往往还引发混战甚至血拼,跟乌江边抢项羽脑袋互相残杀的汉军似的,自己人先得死几个,使得本来败退的敌军没人去追击,原本可以扩大的战果只能不了了之。更严重的是,因为众人忙着抢功,反而被敌军反扑得手,导致到手的胜利变成大败。
这一次的谈话给胡莱提了一个醒,自己要建立一支火枪队,赏罚制度就一定要搞,究竟要怎么弄才能避免这种情况,还真是要好好的琢磨一下呢。
“嗯,老朱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这个牛禄这么爱银子呢!”胡莱见过不少官军了,但是像牛禄这么爱银子的,还是头一回看到。
“哎!”朱商术长叹了一口气。“这还不都是穷怕了,被逼的吗!”